29鸿门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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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达大惊失色,心中顿感不妙,目光转向江屿。 他看到江屿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甚至不以为意的承认:“我让人杀的。” 杀人灭口,死无对证。 更加佐证邦达心中的猜测,这一切都是江屿设下圈套。 邦达问:“江先生为何杀她?” 男人修长洁净的右手食指,轻轻摩挲着酒杯的杯底边缘,缓缓说道:“她办事出了差错,惹得缇卡不愉快,我自然要给出交代。一个女人算得了什么。” 论说话的艺术,不用中不中听,得看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旁人都尊称缇卡为爵爷,只有江屿直呼其名,可见俩人关系不浅。 “江先生话说得好听,莫不是怕什么事情暴露,被人查出来吧?” 江屿侧眸,眉宇间透着戾气,沉声反问:“听你这话的意思,是认为我安排琳达找个孕妇,故意拍给缇卡的?” 事已至此,邦达不再伪装,直接挑明原由:“琳达是你的女人,事发当晚就被杀,连个对峙的机会都不给,这未免也太凑巧了。” 江屿嗤笑:“她可不是我的女人。” “那么,我想问下邦奇。”他将视线落在邦奇身上,“若是你大哥死了,他深爱的女人怀了孩子,你会把嫂子送到这种地方吗?” 闻言,兄弟俩的脸色极为难看,一阵青一阵白,邦奇更是害怕得浑身发抖。 众所周知,江正诚死了,对外宣称是仇家寻仇,实际情况是怎样已经不重要。 死亡地点太偏僻,早有预谋,况且人都死光了,再加上江家的势力,自然江屿说什么就是什么。 江家兄弟在外向来和睦,江正诚对弟弟关爱有加,谁都不会想到对大哥尊重的江屿,会亲手杀死江正诚。 江正诚没有孩子,在外养的小情人怀了江家骨rou,一场枪战没能直接杀掉,江老爷子定会保护好这个女人。 更是佐证,这场杀戮跟江屿没关系。 江屿哪怕再丧心病狂,要杀当时就杀了,用不着把人送到俱乐部,随便找个孕妇下套便是。 万一真被有变态嗜好的人看上,江之怀可不会放过他。 说到底,那场杀戮,和江屿没关系。 “啪——” 缇卡愤怒地一掌拍在桌上,陶瓷餐具被震得叮当作响。 “你这混蛋,把我当猴耍呢!那天是我约屿过去的,货也是我从笼子里挑的。若不是他认识那个女人,我还被蒙在鼓里!” 缇卡拿起桌上的金色叉子,对准邦奇脖子,“以前的那些货都是假的吧!” “没有,绝对没有!”邦奇吓得直接从椅子上滑落,跪倒在地。“爵爷,我真不知道啊!” 缇卡一脚踹在他头上,本就牙龈萎缩严重,没剩几颗的残牙脱落,混着血水吐在地上。 邦达看到这一幕,不敢阻拦。 缇卡是未来的伯爵,他一个副署长算得了什么,给对方提鞋都不配,小心引火上身。 发泄完怒气,缇卡坐回椅子上喝了口酒。 “爵爷,这事要不您看这样如何……”邦达凑上前,谄笑道:“以后您来俱乐部,相中的货直接带走。” 言下之意,不用给钱。 旁边“看好戏”的男人悠哉地拿叉子戳牛排,脸上笑意渐浓。 就连周强听到邦达这话都忍不出勾唇,暗忖邦达真笨,缇卡最讨厌别人觉得他没钱。 缇卡爵爷确实没钱,上有父亲管着,下有弟弟把持,他平日刷的银行卡都是周强给的。 江屿也没钱,也管周强要。 “我没记错的话……”缇卡学着江屿拿叉子戳牛排,“这块生意是我弟弟给邦奇的吧?” 邦达皱起眉头,“没错。” 缇卡冷笑一声,继续提问:“他若是知道出这么大差错,会怎么解决?” 缇查跟江正诚在婚礼上一同死了,若是他还活着,哪轮得到缇卡在这指手画脚,就是点小事。 缇卡的意思很明显,他将来才是袭爵的那一位,以后俱乐部的管辖轮到他做主。 旁支者已死,邦达只能夹着尾巴做人,讨好眼前即将上任的新爵爷。 邦达咬牙挤出笑容:“爵爷,一切都听您的安排。” 缇卡满意的点点头,伸出一只脚,黑色的皮鞋上沾染着肮脏的血渍。 邦达心里五味杂陈,皮笑rou不笑的拿起桌上的白毛巾,单膝跪地,捧起对方的脚放在自己膝盖上。 身为副署长做到这份上,邦达认为够放低身段讨好。可对方不依不饶,嘲讽般问了句:“我弟弟没教过你怎么擦鞋?” 邦达抬起头,视线与缇卡那双充满戏谑的眼睛交汇。而坐他旁边的男人,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端着酒杯轻抿一口红酒,含笑观赏。 邦达的双手紧了紧,深吸一口气,将毛巾放回桌上。 接着,他隐忍胸腔的怒火,和胃里翻滚的恶心,吐出舌头一口一口的舔舐皮鞋。 “啪!啪!啪!” 江屿由心佩服得鼓掌,三道掌声讽刺至极,如利刃刺入邦达满目疮痍的自尊心上。 能屈能伸,难怪能坐上如今的位置。 皮鞋舔舐干净,邦达轻轻放下对方的脚,强忍心中的不适,坐回椅子上。 他含了口红酒直接咽下,双眼充血,另一只藏在身后的拳头青筋暴起。 缇卡咧开嘴,低头凝视泛着水光的皮鞋,新鲜的刺激感令他兴奋得肩膀颤抖。 原来这就是人上人的滋味,太美妙了。 他扭过头,脸上漾起得意的笑,抬高脚转了转,展示自己的成果。 江屿含笑不语。 缇卡的账算完,轮到他了。 “邦奇。” 清朗的声音让邦奇吓得浑身一激灵,像只狗一样爬到男人面前,战战兢兢不敢抬头。 江屿直起身,语气中带着责备:“明明是你犯的错,却让你哥哥承担,你觉得这样对吗?” 邦奇立刻伸出双手,试图捧起缇卡的脚,结果被缇卡一脚踢在头上,疼得大叫。 缇卡恼怒地大吼:“刚舔干净的鞋子,你又要给我弄脏啊!” “爵爷,对不起!对不起!”邦达边说边磕头。 “行了,赶紧滚吧。”缇卡摆摆手,不耐烦地说:“看到你的嘴就恶心,东西都吃不下!” 听到这话,邦奇如释重负,踉跄的站起身。 缇卡激动上头,原本的心思忘得一干二净,可江屿没打算放过,他要的结果还没得到呢。 “等等。”江屿叫住他。 邦奇吓得立刻跪回地上,颤巍巍地问:"江、江先生,怎么了?" 江屿侧过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地笑,“俱乐部的事情翻篇,你我之间的帐得好好算算。” 邦奇颤声问:“什、什么意思?” 江屿身体微微前倾,胳膊肘搭在餐桌上,“你派人跟踪我,告诉我家老爷子这事……” 他散了声笑,“怎么说?” 邦奇呼吸一滞,害怕的看了眼身后的邦达。他依旧沉着脸,丝毫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他不过是听从哥哥的吩咐,只要江屿来俱乐部就告知一声,哪晓得邦达是江之怀那边安排的。 而现在邦达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显然是让他接下这口锅,自己去解决。 江屿这个人,邦奇有所了解,他可没有缇卡那么好应付,不死也得脱层皮。 邦达低下头,“江先生,我错了,你想怎么样都行。” 江屿突然觉得索然无味,邦奇这小子胆子没主见,他什么都没干就吓成这样,没他哥哥有意思。 他点了根烟,悠哉地吸了一口,“这事算了,毕竟是冲着我来的,也不是什么大事。” 邦奇刚松了口气,对方的话让他的心再次提起。 “可你的场子绑了我小嫂子,我大哥已经不在,她的肚子要再出差错……” 江屿停了一秒,笑道:“老爷子可是要杀了我的。” “不是我干的,我没让人这么做!” “我知道。”他掸了掸烟灰,“但你手下的人做事管理不当,跟你也脱不了干系。” 叹了口气,他又说:“我大哥生前最疼这个女人,我得给他一个交代。” “琳达你不是让人杀了吗?再说琳达也是跟在你身边的人……”邦奇底气不足,压低声音:“也不完全是我的责任啊。” 他的意思是,江屿也有一半的责任。 江屿嗤笑一声:“琳达惹缇卡不快,我是好心替你解决,忍痛割爱把她杀了。跟我现在和你说的,两码事。” “没错。”缇卡帮腔的点点头,附和道:“这茬我都差点忘了,俱乐部的盘你就别管了,我另外找人接手。” 此话一出—— “那可不行!”旁边默不作声的邦达站起身,面色凝重。 俱乐部是块大蛋糕,且不说其巨额收益,里头隐藏众多人脉和利益。 l缇卡若把这块蛋糕交给江屿,让其势力更加大,那真是让江屿在逻国只手遮天。 邦达试探着恳求缇卡:“爵爷,俱乐部一直都是邦奇管理,收益可观,没出过大差漏。而且也是缇查伯爵生前把生意交给……” 不等他说完,江屿毫不留情的打断:“你也说是生前,现在人死了,到底谁说了算啊?” 不过是继承人,还没真正坐上爵位,邦达就敢称呼缇查为伯爵,而叫缇卡爵爷。 那不就是说,缇卡坐不上爵位,另有其人袭爵。 果不其然,对方的那句“缇查伯爵”让缇卡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眼神冷戾,狠狠瞪着邦达,“伯爵?” 邦达慌忙改口:“缇卡伯爵……” “我父亲还没死呢!”这回轮到缇卡打断他,显然到了爆发的边缘,无论对方说什么都不管用。 缇卡第二个逆鳞也被点燃了。 这家伙情绪容易失控,放任不管怕是会一枪嘣了对方,警署副署长死了可不是小事。 凡事要懂得适可而止。 江屿掐灭烟头,瞬时打了个无声的响指。 身后的保镖立马上前挡在二人身前,俯身在邦达耳旁小声说话。 而江屿拿起新换的酒杯,跟缇卡的酒杯碰了下,引得对方回头。 他笑道:“这么好的酒,还没跟你喝一口。” 缇卡撅着嘴,闷闷不乐的碰杯。 江屿随意抿了一口,淡笑着注视缇卡身后的男人。 见到对方脸上的表情由怒转喜,紧皱的眉头也缓缓舒展开,看样子周强给他说的话作用很大。 周强只说了一句话:下任署长,六成收益。 意思是,俱乐部的收益会给新署长六成。 邦达此前只有三成收益,这三成还是从邦奇手头的五成里,挤出来的。 而下任署长是谁,会由缇卡说了算,缇卡是个听话的孩子。 强大的利益摆在面前,孰轻孰重,分得清。 没一会,邦达端起桌上的酒杯,脸上堆满谄媚的笑意,恭维道:“爵爷,江先生,我敬你们一杯。” 这人嘛,果然都是利己主义者。 江屿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随意碰了下杯,并没打算喝,放回桌上。 缇卡有样学样,拿起酒杯都放嘴边了,又放下。 邦达不在意,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随后他笑着说:“警署那边还有点事要去处理,我就不打扰二位了。邦奇就劳烦江先生训练下——” “要活着。” 最后这三字,声音不大却有力量,吐词很清晰。 男人嗤笑。 要不说哥哥比弟弟有意思,说话多好听。 见邦达要走,邦奇急切地拽住他的裤脚,“哥,你别走!别把我扔在这,你把我也带走!” 邦达冷漠地踢开他,“放心吧,江先生只是想好好调教一下,又不会杀了你。” 这句话是对邦奇说的,也是说给江屿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