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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河方案篇

    此事还有另一版本的记载出自司马光的私人笔记《涑水记闻》,死的不是1个婢女,而是3个!迎儿当年只有13岁,只是个女童而已,不知犯了什么过错,在张氏鼓动下,陈执中亲自动手,毒打多次,寒冬天气里**捆绑,关在黑屋子里,直至冻饿而死。另两个女婢一叫海棠,另一个不知名,海棠被打死,无名的那个被剪成秃发,自己上了吊!

    这能是堂堂宰相府、知礼读书家的做的事吗?陈执中对外恭谦礼让、对谁都客客气气,想不到背地里居然这样残忍刻毒!

    事情暴光了,陈执中被御史台弹劾,停职回家待罪。在现在人的普遍意识里,他这就算完蛋了。可别忘了:那是个封建年代!人和人本就是不平等的!现代人权意识,在大宋朝没市场!哪怕仁宗皇帝再人性化,也没法把一个宰相和几个丫鬟的性命等同起来。他犹豫,这只是私事,最多不过是丑闻,难道就此罢免老恩师,甚至法办他吗?

    皇帝的这种犹豫直接导致了司法部门对陈执中案件的审理力度。尽管御史台全体出动,不断弹劾,陈执中宰相头衔巍然不动。直到仁宗朝第一吵架王、弹劾王欧阳修回京!

    庆历年间被贬到外地的大才子欧阳修终于回来了,他第一时间冲进了漩涡、不遗余力地打压陈执中!不把这貌似忠厚,却极端无耻的斯文败类打倒斗臭,他誓不罢休!

    至于为什么这么冲动,欧阳修自己知道,其实全宋朝也都知道。那涉及到另一巨型丑闻,间接地就由陈执中制造!仁宗朝的第一丑闻就落在欧阳修身上!

    事情是这样的:欧阳修二meimei的丈夫早死,她带着女儿张氏到哥哥家生活。欧阳修把外甥女养大成人,嫁给自己远房侄子。可这位张氏女孩有个坏习惯,她喜欢外遇。和丈夫衙门里的办事人员有了暧昧关系。事发后,由当时的开封府尹杨日严办理。而这位杨府尹曾在益州任上贪污渎职,被时任谏官的欧阳修弹劾丢官。此时当然就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本是小一辈的龌龊事,竟联系到了老一辈的欧阳修身上!

    审案报告上说:张氏供认当年在欧阳修府上,她和舅舅通jian,且有银钱往来。此报告一公布,天下立即大哗!天哪,这是**!最让人不齿、最恶心的一种丑事,居然发生在了当代才子之冠的欧阳修身上!会是真的吗?普天下人都在问。但大宋官场上却一致认定:真的!理由有二:1欧阳修有前科,这人风流好色,早年就和官妓鬼混,留下好多精妙绝伦的诗词,他推都推不脱。2他变卖了张家宅院,钱都归为己有。有契约为证,根本无处抵赖!

    而当时的舆论,就说什么的都有了。有的认为欧阳修被陷害,这是打击报复。不能说有银钱往来就是通jian吧?亲戚家互相借贷,这再正常不过了。都是杨日严这小人在从中搞事。而另一种占绝大多数的说法是苍蝇不叮没缝的鸡蛋,种种迹象表明:欧阳修就是个**犯!

    结果欧阳修就被贬出京师,外地反醒了。要指出的是当时的宰相就是陈执中。倒欧阳修事件中,他最差也是个默许者,所以欧阳修把他恨得死死的!这时丑闻轮流转,今年到陈家。还不快意报复!

    欧阳修出手,是宋仁宗年间最可怕的弹劾武器,堪称战无不胜、弹无不倒。从战绩来说。别说软柿子陈执中,就连名垂千古、铁脸无情的包拯包青天,都不在话下!

    至和2年(1055)1月底,晏殊病逝。

    3月18日,始封孔子47代孙孔宗愿为衍圣公。衍圣公称号从此传袭近900年,远超中国历史上任何一个王朝的年限。

    6月11日,在孙抃、赵抃、欧阳修等谏官不遗余力的弹劾下,陈执中终于被罢相。接替的是文彦博和富弼。其中的富弼、翰林学士欧阳修,和稍后上任的御史中丞包拯、经筳侍讲胡瑗4人并称“四真”即富弼为真宰相、欧阳修为真学士、包拯为真御史、胡瑗为真先生。至于文彦博,谁让他仕途那么悠长,中间起伏不定?到评定四真时,他又潜水了,所以头衔被暂时剥夺…

    四真当朝,是宋史中少见的盛世传说,被后世一再传颂,那么就从他们说起吧!4人中,胡瑗首先剔除在外。这位真先生是名副其实的儒学宗师,学问高深、道德隆重。经书之外,独善其身。包拯暂时也没戏份。他之前弹劾张尧佐用力过猛,还在修养复原中。余下就只有富弼、文彦博、欧阳修了。可惜富弼也要排除,他真成仁宗朝的“真宰相”了。他创造了一纪录——终其一生,再没任何人弹劾他!这真是破天荒头一个!原因是什么呢?他变了!被夏竦的谣言击中、贬出开封后,富弼的心灵起了极大变异,让当年那个为国为民热血沸腾、与契丹交涉不惜性命、搞改革不顾身家的真汉子变成了宋朝经典的执政官“真宰相”——评语:帝国之亡,实亡于人心之没落!

    现在只剩下了欧阳修和文彦博。他们即将成为风云人物!其开端就是困扰大宋已7年的黄河大改道!

    不过按时间顺序,在大宋治河方案出炉之前,大契丹的大事不得不先交代一下:8月4日,辽兴宗耶律宗真驾崩。其子24岁的耶律洪基继位。耶律洪基在位的时间很长,先后熬死了仁宗、英宗、神宗、哲宗4位大宋皇帝,才在宋徽宗即位1年后驾崩,把大辽国传给了他的孙子、亡国之君天祚帝耶律延禧。7日,耶律重元受封皇太叔、免拜不名,天下兵马大元帅。8日,遣使向宋、夏、高丽3国报丧。

    大契丹即将大乱、大衰!始于皇太叔耶律重元(中国历史上皇太子、皇太弟为数很多。但皇太叔好像只有这一位?追赠的不算)赵匡胤重用弟弟赵光义、耶律宗真更上一层楼。想当年,他妈要废掉他另立弟弟,可这个弟弟推辞不做且向他报信,才让他得以先发制人。这个情,耶律宗真记了一辈子。给弟弟的回报是一连串无与伦比的官职——北院枢密使、南京留守、知元帅府事、赐金券、封皇太弟。许以千秋万岁后传位!

    就是说:耶律重元才是辽国皇位的合法继承人,根本没他亲儿子耶律洪基什么事!而耶律洪基也有一连串显赫头衔:6岁封梁王;11岁总领中丞司事、封燕王;12岁总知北南枢密院事、加尚书令、封燕赵国王;19岁领北南枢密院事;21岁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知惕隐事。除缺个皇太子头衔外,和国家继承人差在哪?

    从这,我们就能看出耶律宗真的思维有多纠结。于是一边是洪基、一边是重元,两人直到宗真此时驾崩都没分出个大小!还好,耶律重元总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上一次当了老妈的叛徒、这一次又让侄儿顺利登基。不过要强调的是耶律重元还有个儿子,叫耶律涅鲁古,他注定了不是一个凡人…

    面对滔天洪水、百万灾民,还有天文数字的损失。大宋朝必须要出现一个当代大禹,才能解决这中国历史上的最大天灾!但很遗憾:号称中古史上最伟大的百科全书科学家沈括今年还只有25岁,此时的大宋朝并没有这样的人才…

    前面说过,两位前宰相贾昌朝、丁度都提出了自己意见。如贾氏的恢复故道:商胡溃堤,那就在商胡复原。丁氏的从长计议:先疏通河水,看准流向后再动手的缓期救灾。

    可这一缓就遥遥无期了。大改道的3年后即1051年7月,黄河在大名府馆陶县郭固口又决堤了!

    这次决堤就像得了癌症后又发了次小感冒。尽管癌症很要命、可感冒来得更现实,让人没法不先治它。甚至1个月后的8月,发生了对北宋帝国来说最最恐怖的大难:因黄河此次改道。大宋国都开封城的最重要的生命线汴河绝流了!这就意味着来自江南的粮食等所有物品将无法再通过水运运进开封!那等待开封城内100多万人口的结局只有一个:等死!

    所以郭固口决堤的黄河必须马上治理!5个月后,郭固口合拢,但仅限于合拢。水道内淤泥堆积,越来越厚。水面被抬高,随时都有漫过堤坝、再次崩溃的危险!

    现在,文彦博和富弼当上了宰相,为国为民、必须马上治河!他们广泛征集意见。得出了一新办法。据专家(还是那句话:没有大禹的大宋朝百姓真可怜)判断:一旦实施,就能以最小工作量达到最完美的治水效果——六塔河方案出笼!

    六塔河在今河北省清丰县六塔镇,与黄河相通。却不入海。‘专家’的具体办法是:把六塔河河面河道加宽挖深、来容纳黄河泛滥的洪水,这样上游的商胡地段就会得到缓解。水流减缓后,商胡的崩溃点就可比较容易地塞住,同时约束河水按故道流淌,进入大海…

    提出这方案的是宋朝河渠司主管李仲昌。从身份上讲,这是位专职专管的治水专业人员,说的话应靠谱。从纯技术上分析,也很有道理。以六塔河分水,可让商胡口的决堤处减缓灾情,容易堵塞。尤其是一旦成功后,六塔河的后期作用更是巨大。它可成为黄河的永久性分水道,不管什么时候,都能保证黄河的崩溃系数绝不至于发生大改道的情况。多好的方案?立即就把文彦博和富弼迷住了。他们联名上报皇帝:请批准,立即实施吧!

    且慢!欧阳修有话说!真学士一口气写了几千字的奏章,把前面提出的3种治河方案都批得体无完肤:

    1贾昌朝的恢复故道,欧阳修指出:也不想想为什么近几十年河患不断?就在于故道泥沙淤积,己积重难返,根本就不可能再恢复了。定要逆天行事?难道与天斗,真的其乐无穷?

    2丁度的从长计议,欧阳修认为这就是宋朝版的官员不作为罪行。从长计议?已经7年了!够长不?你有什么计议结果请尽快出现!难道国计民生,都维系在您不定时短路的脑子?

    3六塔河计划,这是最让欧阳修不堪忍受的!六塔河只是一条40步宽的州县级河流,能有多大容水量?想让它给中国北方第一大河减水?要么你们脑子都进水了吧?或许把你们每个脑子都注水100吨,黄河就安静了!

    综上所述,每一条方案都不成立!欧阳修提出了自己的办法:派真正懂水利的大臣到黄河下游去,别再只把目光盯在商胡、郭固口等上游危险地段!把黄河入海道路修好,一切问题才能解决!让黄河能够入海,这才是根本正路!

    实话实说:欧阳修说得太对了!尤其关于六塔河的分析!无论如何,40步宽的河面就决定了方案的先天不足——别忘了!那是黄河大改道!你是要给中原第一大河减水!从理论上讲,只要六塔河容积不够,黄河水势必倒灌回故道,上游压力会急剧增加。欧阳修断言,那时上游必溃!并将爆发更可怕的黄河大改道!到那时,我们所有人都可以不要活了!

    奏章交了上去,但却被忽视了。欧阳修怎也搞不懂,无论是治河见解还是文字功力、还有他和富弼的交情,都注定了他将扭转治河事件的乾坤,可偏偏就被扔进了废纸蒌里,没人去看!

    12月4日,李仲昌的六塔河计划被提上日程,变成了治河主旋律!

    欧阳修再一次失败了,他像惯例一样的被主流官场所抛弃。这件事幕后起码潜藏着两个真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