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之国11 鸩与渴

    “嗡嗡……”闹钟的震动声惊醒了睡梦中的龙行云，她嗯了一声睁开眼睛想要按掉闹铃，迷迷糊糊中，视线里一个可爱的粉色兔子让她猛地坐起了身。

    “我cao……”龙行云慌忙拉开被子，上身的睡衣是散开的，文胸被拉到了双乳上方，下身连条内裤都没穿。

    龙行云的脸一下就红了，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她想起了昨晚睡前自慰的场景，她双手捂住了脸，自己居然把只见过一面的脸当成了幻想的配菜。

    一想到今天还要再见无定，龙行云整个人就尴尬得脚趾都绞在了一起。

    “算了算了……她也不知道。”龙行云看了一眼手机锁屏上的时间，只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下午，龙行云站在昨日的民宿房门前，犹豫了一会，要是真的跟无定夜探Linear的话会发生什么呢？要是她们被发现了会不会出现在第二天的热搜上啊？

    就在龙行云进行最后的天人斗争时门突然打开了，无定一身运动装这么靠在门框上看着龙行云：“你怎么不进来？”

    “呃……我在进行最后的纠结……”龙行云知道自己在无定面前装也没用，就干脆坦白了。

    “先进来。”无定一把就将龙行云拽进了房间，反锁了房门。

    沙发前的电视里在放着别的动画电影，龙行云对画面上的角色隐约有点印象，是一个倒霉的北极熊的故事。

    “你不是说不会让我帮你做违法的事吗？”没等无定开口，龙行云抢占了先机，她怎么都想不通私闯别人的公司能不违法。

    “确实不会让你做，但没保证要是你非要做的情况发生。”无定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她的红外探测器迅速探查到了龙行云头部的温度在迅速上升。

    “哎哎哎，我说着玩的。”眼看龙行云扬起的巴掌就要呼到自己脸上了，无定赶紧伸手拦住了，身段十分柔软地向她认错。

    “你怎么成天不仅嘴里没一句实话，连人都没个正形啊？”龙行云一边斜着眼睛翻了个白眼，一边愤愤地出了口恶气，自从认识无定以来，她就没遇到什么好事。

    龙行云是越想越气，抬脚就重重踩了一下无定，但那脚感却不似正常的踩到人的反馈，鞋子之下硬邦邦的，跟踹到铁板一样。

    无定见龙行云算是把淤积的怨气撒出来了一些，她也不觉得痛，便趁机赶忙讨好道：“好jiejie，我知道我之前做的事不地道，那要不这样，你现在出门逛，想要什么我都买单。”

    龙行云啧了一声，上下打量了一下无定：“你之前为了挣钱，耗子都来猫面前讨米吃了，怎么？现在你富贵了？”

    “嘿，用你给我的钱买了台电脑挖矿，小赚了点，也算是不愁钱了。”无定也不隐瞒了，还是多亏龙行云当时血气上涌，给她转了第一笔钱，她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积攒到足够的钱。

    “吼，兜兜转转还是姐救了你这条小命啊。”龙行云十分讶异，她知道虚拟货币是越挖越少，越来越难挖，这无定究竟是靠什么算法提升了挖矿的效率啊？这个人的技术真是深不可测。

    “是是是。”无定伏低做小满脸堆笑活像个狗腿子，她一路引着龙行云走到门口，正要开门就看到龙行云皱起了眉头。

    “不对啊，你不是要去linear吗？怎么还有心思出去逛街？”龙行云琢磨着事情有点不对劲，她本能就怀疑无定是不是又在憋什么坏，想着就一记眼刀飞了过去。

    无定正着自己无辜的眼睛眨了眨，语气又软又无辜：“不是晚上吗？现在还早啊。”

    龙行云将信将疑，她这是被无定坑怕了，她下意识就进入了职业状态，声音都提高了不少：“真的只是逛街？不干别的？”

    “呃……可能还会摸摸猫猫狗狗？”无定思索了一下答道。

    龙行云努了努嘴，反正从无定嘴里说出来的话都得打个骨折，她自己多带几个心眼子就是了，想到这里她便开了门，在人流汹涌的大都会商圈，谅这惯骗也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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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行云整个人都呆滞地站在无定身旁，只见无定蹲在绿化带旁伸手抚摸着一只胖乎乎的橘猫。

    “乖乖，你怎么这么可爱啊～”无定眼中的心心都要溢出来了，她伸手温柔地抚摸着小胖猫的脑袋，手指还不停地搔着它的下巴，橘猫舒服地都眯起了眼睛打呼噜。

    “你……真的撸猫啊……”龙行云看到眼前充满冲击性的画面，为自己先前的恶意揣测捏了把汗。

    “要是有小狗我也摸。”无定在地堡里就没见过猫猫狗狗，这次逃出生天碰到了毛茸茸的小动物们自然是喜欢的不得了，她发现由于自己芯片运转时带起的高温，让体温比人类高出一些，特别招小动物们的喜欢，算是双向奔赴了。

    龙行云尴尬地环视了一下周围，这附近有工业园区也有配套的住宅，这小流浪应该饿不着，才这么圆滚滚的：“这小猫可真胖，一点都没有流浪的影子。”

    “靠翻垃圾过活，也好不到哪去啊。”无定摸着小猫心里想的全是自己也是不得不靠人类丢弃的垃圾苟延残喘，她和小猫并没有什么区别。

    “哎，也是，这小猫这么亲人，还是赶紧碰瓷一个好心人，省得碰到虐猫的。”龙行云的话说出口才意识自己竟然从无定的话中感受了一丝同病相怜的悲戚感，她的心咯噔了一下，这种毫无来由的直觉是什么？

    “哎呦乖宝宝，你怎么躺下啦，是不是太舒服啦？你好乖好乖啊，听到这个jiejie说的话了吗？快点找个合眼缘的好人吧。”小橘猫扑通一下就翻着肚皮倒在了草地上，无定温柔地抚摸着它被太阳晒得烫烫的猫，轻声说道。

    小猫并不懂无定说的话，它只觉无定的手温比太阳还舒服，摸着又温柔，便又翻了几个滚，神情惬意极了。

    龙行云也蹲下身，小心地伸手，刚一碰到小猫的肚皮，它便警惕地抬起头，似是察觉出摸它的人不对，龙行云赶紧缩回手，生怕自己吓到了小猫，随后她看了一眼无定，无定还在摸着小猫，周身散发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柔和气息，眼中的神采比水还要柔。

    “你真的很会跟小动物交流啊，是带过小宝宝吗？”龙行云只在小时候在自己mama身上见过这种氛围，她觉得无定现在的样子像极了mama在哄自己心尖上的孩子。

    “哎？是啊，我女儿基本都是我在带。”这回轮到无定吃惊了，她扭过头，眼里满是不可思议，像是在询问龙行云怎么看出来的。

    “就是你说话的语气还有措辞都是像在跟小朋友说话，一般跟小孩子长期相处过才这样。”龙行云这回用上了自己的专业知识，开始侧写无定的性格了。

    无定听完，眼中的惊讶疑惑申请变成了一种说不上来的阴翳，配上她上扬的嘴角，让龙行云有种这个人不知道又在想什么坏主意的不详感觉。

    “是这样啊，我确实有点把小猫当成婴儿来看了。”无定说着拍了拍小橘猫的后背靠近尾巴根的位置，示意它可以站起来了。

    “嗯，确实，就有种mama的感觉。”龙行云点了点头，随后她看着无定起身撸了最后两把小橘猫将它送走，刚才的对话如同惊雷一般在她脑中回荡。

    “无定！你刚刚说什么？”龙行云急匆匆地追上无定远去的背影：“你有女儿？”

    无定扭过头，一脸坦然点了点头：“嗯，还有儿子，但我只带了一个女儿。”

    龙行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当初无定在小饭店里说的话重新复苏了，她当时就觉得不妙，一个年轻女人被限制了人身自由，还能做什么……

    想到这里，龙行云的目光就慢慢移到了无定的小腹上，如果这个骗子说的是真的话，那她外表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听她的口气，她还不止两个孩子，这得多小的时候就被强制生育了啊……

    “为什么只带了一个？”龙行云想问的问题太多了，但她不知该从何问起，便顺着无定的话头说了下去。

    “唔……说来话长，孩子太多了，她算是最小的。”这个问题可就太复杂了，无定只能避重就轻，所有的事她会在夜探linear之后再跟龙行云说，时机绝不是现在。

    “你不想她吗？”龙行云没有过脑子就顺着往下说了。

    “想啊，无时无刻不想她，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无定仰头看了一眼暖洋洋的太阳，她并不能感受到日光的温暖，她的世界是一坨冰冷的数据。

    “怎么就没办法，去找她啊。”龙行云感到疑惑，她从无定身上感受了一股浓烈的思念和悲伤，既然这么爱那个孩子，为什么不去找呢？

    “她一个多月就夭折了，先心病。”无定永远记得景行瘦小发紫的身体在她怀里慢慢变冷的样子，心脏每跳动一次就将她往死亡的边缘推一点。

    龙行云的瞳孔都在震颤，她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耳刮子，就你长了张嘴是吧，问问问，职业病犯了，非要问，这下好了，缺大德了。

    无定的余光看到了龙行云尴尬震惊又内疚的表情，她转过头笑了笑：“没事，你是无意的，前面商场的负一层有摆摊的活动，要去看一下吗？”

    “嗯。”龙行云汗流浃背，她哪敢说个不字啊。

    无定倒是神色自如，对她来说一切都是可以扭转的，她从口袋里拿出口罩遮住了脸，对龙行云歪了歪头：“走吧。”

    “嗯。”龙行云乖巧地收声点头，紧紧跟在无定身边。

    两人倒是真像无定说的那样，只是到处逛逛看看，龙行云也不敢放肆要这要那了，就买了杯奶茶和炸串，倒是无定跟个好奇宝宝一样这看看那瞧瞧。

    此时，龙行云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她低头一看，来电人是她爸，她本想直接挂掉的，但无定瞥到了便说道：“接呗。”

    龙行云心里叫个苦啊，她脸上的五官都要揪到一起，最后还横下心接通了电话。

    电话对面是中年男人隐约有些怒意的声音：“你怎么现在才接电话？好好的班不上又跑去哪了？！”

    龙行云盯着地上的砖缝，慢慢走到了远离人群的角落：“我休假，不用上班。”

    “你妈说你又在追女人，你都上班了，能不能正常点找个男人结婚……”中年男人的声音越发生气了，龙行云翻了个白眼，靠在墙上满脸的疲态。

    “什么叫正常？我喜欢女人丢你大局长的脸了是吗？！还有你别说什么晋升职称，我不找男的就不能晋升了？”龙行云已经跟她爸吵过无数次了，她咬紧了后槽牙，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了。

    “没有干部是你这样的人懂吗？我是为你好！”中年男人的气性也被顶上来了，无定在几步开外都能听到这对父女的争执。

    “我是哪样的人？同性恋就不是人？还你是为我好，你少跟我说那些，而且我没有追女人，都是女人来追我！”龙行云这边也是越说脾气越顶，父女俩骨子里都是暴躁的臭脾气，撞一起没有个调和的人绝对会吵得不可开交。

    “你个死丫头还骄傲上了啊？！就是那个姓杨的开的坏头，你们就是被她带坏的，你趁早回来，我给你调个部门，少敲他娘的破键盘，女孩子安安分分做个文书工作不好吗？”中年男人被气得都开始骂脏话了。

    龙行云一听这话还得了，她浑身血气上涌，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她冲着手机大喊道：“你他妈的就是重男轻女！我他妈喜欢谁关你什么事？动不动就他妈的女孩子不该这个不该那个的，你妈的我听了就烦！册那！”

    嘟一声，龙行云就怒吼着挂掉了电话，她的身子因为愤怒在剧烈起伏颤抖，人也因为血气上涌变得通红，无定看到她这样都忘记了模拟呼吸，摈着气站在一旁，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走！”龙行云转过头看向无定，眼中还带着残存的怒火。

    无定一抖，小心问道，人都有些结巴了：“去……去哪？”

    “Linear！干他娘的一票大的！”龙行云非要做出点什么让她老子对她刮目相看不可，说完她就关机朝Linear的方向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