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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赵峰不知道该做什么,他现在脑子空空的。他坐在太平间外面的椅子上,打开手机盯着微信界面出神。 怎么就死了呢,殷梅消失那么多次,最后都安然无恙回来了,这次怎么就死了? 陈警官带着一个人找赵峰签字,遗体火化家属同意书。 丧葬费三千多,赵峰刘浩井若若三个人把兜全掏干净才凑齐。 赵峰抱着他妈的骨灰盒从殡仪馆走出来,脑子还是懵的,他机械地跟在井若若和刘浩的后面。 好像刘浩说了什么,但是赵峰现在什么也听不见。 他真的不明白,一个大活人,怎么就,这么容易就死了? 三人走在马路旁边的人行道上,天色变得乌压压的,是要下雨的样子。 对面走过来一家子,是一对年轻的父母带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 孩子走在前面,女人在后面喊:“慢点走,看着点路” 孩子一脸兴奋:“mama快下雨啦,快走几步,我们到车上去” 话音刚落,天上就飘下来细细的雨丝。伴着阵阵的风,刮在脸上又冷又疼。 年轻的父母快跑几步赶上孩子,一人一边把薄外套脱下来,挡在外面,一家三口挤在外套里,跑向一辆白色小轿车。 他们经过赵峰身边时,赵峰猛地转头看着他们。 赵峰看着他们跑过去,回头,再低头看向怀里抱着的骨灰盒。 他把怀里的骨灰盒紧了紧。 这时,刘浩拦下一辆出租车,把赵峰和井若若塞到了后排,自己坐到了副驾驶。 “师傅,江桥福利院” 12 2018年7月。 各省的分数线依次公布出来,赵峰刘浩井若若都考得不错。 赵峰是三个人里面成绩最好的,他考了将近六百分,赵钟国找了专业的报志愿机构,综合考虑下选了一个江桥大学,本市的211。 刘浩过了一本线五十多分,虽说211是肯定没希望了,但是可以挑一个好点的普通一本。 三个人里面分最低的是井若若,但是发挥最好的却是她。按照井若若以往的成绩,只能选个普通二本,甚至可能要去读合并之前的那些三本。 但是这次高考井若若竟然考到了一本线,这让赵峰和刘浩都很意外。这样一来井若若的选择权就大了很多,她可以随意的挑二本学校以及一本学校里的二本专业。 最后,敲定井若若以免费师范生的身份去江桥师范大学,赵峰在江桥大学念工商管理,而刘浩在江桥财经大学学会计。 井若若是免费师范生,她不需要考虑学费的问题。生活费方面,福利院在得知井若若考上大学后第一时间就帮她申请了助学贷款。而赵峰早就被赵钟国告知不必cao心钱的事情。 只剩刘浩一个人,为钱发愁。他想着要不自己也去申请助学贷款,然后这两三个月去工地上打工挣出四千块的学费。 正当刘浩决定去打工时,刘保军在微信上问刘浩考到哪里了,然后给刘浩转了五万块钱。 刘浩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钱,这几天没事就点开微信零钱反复确认,生怕下一秒钱就全没了。 紧接着,今天,张芳霞突然给刘浩打电话,让刘浩赶紧死回来。 刘浩回家后,坐在椅子上看着摆在桌上的银行卡。 张芳霞左手夹着一根烟,右手攥着酒杯:“这是我给你存的,上大学的钱” 她吸一口烟,吐出来一个烟圈,喝一口酒。 “十五万,从你出生就开始攒的” 刘浩先是震惊竟然有十五万,然后就开始迷茫。 眼前这个女人,他叫mama的人,经常打他。有些时候他挨打连个原因都没有,上来就是几个巴掌外加踹几脚。 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对于刘浩是家常便饭。 他眉骨那里有一道疤,就是他mama一耳光扇过来,他没站稳,撞到了门框。 那道伤口很深,很险,刘浩当时流了很多血,医生说,差一点就伤到眼睛了。 刘浩身上的每一处伤,每一个无法恢复的伤痛,都是这个女人,他的亲生母亲带给他的。 但是,同样也是这个女人,辛辛苦苦拉扯他长大,在丈夫抛妻弃子之后硬扛起了这个家,供他读书,给他攒钱。 刘浩不知道该怎么划分,mama爱他吗,爱他的,不然不会拼死拼活的养他。 但是她为什么要这么伤害我,她打我,骂我,把我从家里赶出去。 mama给的爱和痛混在一起,让刘浩恨的不彻底,也爱不清楚。 他糊里糊涂地活着。 张芳霞抬眼看着刘浩:“你爸给了你多少钱” 刘浩摊摊手,把微信界面打开,展示他爸给了他五万块钱的转账记录。 张芳霞盯着刘浩的手机,看了很久,没说话。 她过了一会儿,将桌上的银行卡推给刘浩。 “卡拿着,滚吧” 刘浩揣着银行卡,走出胡同,抬头看着天。 天很好,蓝蓝的,白白的云彩在上面飘,阳光明媚又温和。 “叮”刘浩的手机响起,来了一条微信消息。 刘浩从兜里掏出手机,是meimei发来的。 “哥哥,祝贺你考上大学啦~(≧▽≦)/~” “给你包个大大的红包!” 一个五十块钱的转账。 刘浩没收款,也没回复,他摁下手机锁屏键,把手机揣兜里。 向右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