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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赶紧去料理棺木,一面到府里报信,全似庄也就过来洒了几点泪,宽慰了两句,那位新娘下文另有交代,暂且不提。到了下晚成殓,是个动殇不能久,第二天就抬了出去。贾端甫不解得这夹色伤寒的缘由,晚上同那位未正名的如夫人谈起来,这位如夫人一想弄的不好,还要疑到我身上,这可不能不实说了,当下说道:“这件事我本来早想同你说,因为关系太大,我又没有拿着实据,告诉了你,你的脾气是最方正严厉的,那还容得么? 这是有关人家性命名节的事,我又算不得个甚么好人出来指证不成,不晓得的人,还要说太太留下这一双儿女我容不得,故意造言生事呢!所以一直忍到今儿,自从在彰德府衙门里,我就觉着小姐同少爷的情形不对,因为少爷年纪小才十三四岁的人,那里去敢瞎疑他,后来在浙江、湖北几处衙门里,时常看见少爷清晨、黑夜在小姐房里走出来,老妈子也同我说过,我都拦着不准乱说。只想少爷娶了亲,小姐嫁了出去,一床棉被盖了过去岂不好呢?前天,你打全亲家老爷那里回来,约有前半刻钟的功夫,我在门帘里看见小姐打对面房里匆匆的走了出来,我想姊姊在兄弟房里坐坐也不算件事,后来你叫我们吃瓜,小姐不肯吃,少爷吃着,我看小姐望着少爷挤眼眨眼的,我心里就有些诧异,然而也想不到他们大白天里会这么胡干。 现在说少爷得的是夹色伤寒,那可事事对景。我可劝你,现在少爷已经死了,你追究起来也是无益。再把个小姐逼死又何苦呢!徒然闹的通国皆知,不如装作不晓得,赶紧找个人家把这小姐嫁了过去岂不干净!你想想是不是?”贾端甫这才晓得他这位爱女竟是个鲁国文姜。 看书的诸位,贾端甫如此一位道学先生,家政又严肃如此,怎么他的妻子儿女会如此yin荡呢?做书的以为此皆贾端甫治家太严之过。有人问做书的说道:“这话说的不通,我正嫌贾端甫治家不严才有这种流弊。假使他当日连那张全的妻女都不准他进上房,这十几岁的幼儿,都撵到中堂以外,岂不就没有这些事了呢。”不知道天下的事体无一样可以强制,只有顺性而导,使他涵濡于不觉就我范围,若去逆而制之,就如搏沙遏水必致溃败,决裂男女,身备yin具他不动欲念则已,动了欲念铜墙铁壁不能限他,刀锯斧钺不能禁他。只有愈遏愈炽的泰西人,讲那平理近情、顺道公量的治法教法,并不是抑君父之权,实有鉴于中外家国历来变乱,无不由于防制太严,惟有使各适其性,方能消患未来,而且人生处世无论何人总宜待之以诚。 做书的生平不谈性理,只有这“诚能动物,不诚无物”两语是细心体验确有至理的。家庭之中果能处处以诚,则妻妾、子女自然各循其分,不忍相欺,若我不以诚相待,惟处处以礼法,即使勉循规矩,那心竟亦断不相属,况至于拂人之性,则尤为不干物忌,上损天和。你看那笼鸟瓶花已觉得不如那得食阶前的瓦雀、自生墙角的蓬蒿来得独饶生意,人为万物之灵,更岂可拿他束缚拘挛,使他一无生趣。贾端甫把他的妻子闭在深闺,一步路不许她乱行,一个人不许她乱见,诸位设身处地,如果做了他的妻女愿意不愿意呢?妇女人家必得一个男人的面不见,才能全他贞节,见了男人就要不端,这种妇女也就不堪承教。贾端甫既以不肖之心待其妻女,其妻女自必以不肖自待。 所以,有一位先生说过“中材子弟全视父兄之驾驳,何如驳驳得宜,则弩骀可成骐骥,驳驳失当,则鸾凤可为鸱鸮。”这周似珍夫人、贾静如小姐秉性虽非坚贞,廉耻亦未尽丧,比起那上海堂子里中等倌人也还不致不及。何以那些倌人虽日与客人裙屐相亲,到了留宿也还要斟酌,不是见客就留用的。相帮伙计朝夕相见,也并不致乱来。倘使贾端甫扫除那种假道学的家规,让他们舒畅天机怡情适志,这一位诰命夫人、一位千金决不致荡检逾闲,毁生灭性至于此极。所以,做书的不归咎于贾端甫的妻子、女儿,专归咎于贾端甫一人。自古以来,低裤裆出在铁门槛里头,诸位将正史稗官人情物理细细的考究,便知道做书的不是于贾端甫身上过为刻论了。 再说,贾端甫细想这位爱姬的话真正不错,现在再去追究必致丑声外扬,只好不闻不问。幸喜这位爱姬已有了几个月的身孕,宗兆可以不愁。但是,这女儿带到甘肃衙门里去嫁,万一人家因为不是原身吵闹起来,在那任上岂不丢脸?听说那东明县拿到一个强盗,已把那彰德的事体供了出来,这里人家大约都有点短道,不如在此地找个人家嫁了。如果有什么说话,还可以朝强盗身上一推,那是遭逢强暴不能怪我闺门不谨的。 想了一想,也就向他那未正名的如夫人说道:“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去追究,明天去托全似庄做媒。”当晚收拾安寝。 次日去托了全似庄,因恐全似庄是个本府,差不多的人够不上找他做媒,又去托了全似庄的账房书启各位师爷说:“不拘官幕绅商都无不可,我是因为要了却向平之愿再去到任,省得累赘,所以愈快愈好。”他这位小姐在彰德府城外立的那次“功劳”,这时候,东明县已经拿获夜飞鹏的口供,正定已纷纷传说,说是这回他这少爷说是得的夹色的伤寒,他这少爷向来不出外玩笑众所共知,人家也总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