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桂花不及你香甜,我亲爱的老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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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谢楿老听红毛说邹哥多么多么厉害,但她没怎么亲眼看过。 当时一群人吃火锅,混着冰啤酒,聊的热火朝天,兴致高涨。邹野不说话,像尊冷面佛一样,气定神闲地坐在众人当中。谢楿就在他旁边小口小口夹rou吃,邹野不让她喝酒,她就抱着杯果汁悠闲地喝。 “你们是不知道啊…!当时邹哥贼帅,那气质,哇塞,凶神恶煞跟背了几十条人命一样……” 红毛喝高了,说话还有点大舌头,但这丝毫不削弱他谈起邹野时眉飞色舞的兴奋劲儿,“就,以前那边儿,不是屁事贼多吗,城北那群家伙老喜欢闹事儿…!” “啧,忘了是干啥来着…反正,我当时刷刷一根钢管就冲进去,可惜……那帮龟孙儿,他们竟然搞偷袭…!!!” “邹哥在后面,随手撩起个酒瓶,诶,就像我们现在喝的这种……隔老远啊,砰一下砸到那人的头,那人立马倒地了。邹哥拳头贼硬,一出手特狠,三两下直逼死xue,腿上功夫也强,一伙子十几个人被他一个撂倒了…!!” “要我说…………“ 听到这儿,谢楿偷偷睨了男人一下,见他只是垂着眼,一言不发,没什么表情,像是根本不在乎别人的评价,又像是平静从容接纳他人的仰慕赞誉。 饭局散了,男人察觉到少女的欲言又止,无奈笑笑:“他夸张了。” 但瞧着男人心平气和的模样,以及那隐藏在外衣下的矫健身躯,还有蓄势待发的力量,谢楿突然觉得面前人骄傲自信又谦虚,她也搞不懂,觉得这评价着实怪。 后来想明白,邹野很强,但不爱显摆卖弄,从来不对自己或他人多作口头评价。可一旦碰上事,他出手快,行事雷厉风行,绝对是最可靠的存在。 偶然某个机会,谢楿发现邹野房间抽屉躺着把蝴蝶刀,看起来有些时日了,保养的却很好,足以见得主人的喜爱和用心。 “这是蝴蝶刀,想看看怎么玩儿吗?” “嗯。” 见少女饶有兴趣点点头,邹野顺势拿起,在掌心随意掂两下。 下一秒,森寒的刀光映入眼帘。 谢楿不懂这些,只觉得这把刀做工实在精细,刀背繁复的纹路,光滑流畅的刀身,反射冷光的锐利刀锋,握把通体成黑,虽是武器,却像只优雅高傲的猛兽。 整把刀打开,宛如一只煽动双翼翼翩迁飞舞的蝴蝶,他们在邹野修长的指尖旋转,翻折。 随着干净利落的指尖动作,华丽的表演。 薄如蝉翼的刀身翻转,随着他的指尖无限旋转,先上挑,然后环绕,再次翻挑,像是与人的身体融为一体,十分听话,灵活地在指尖跳动,宛如钢琴奏乐,旋律优美,演奏流畅。 酷炫又高难度的花样和技巧,一个接着一个,几乎让谢楿炫目。 最后收刀的时候,谢楿看呆了,从开始的好奇演变为现在的吃惊。 “好……好厉害……” 邹野没有很刻意的卖弄花样,把刀拿在手的瞬间,似乎只是随着rou体记忆随意甩几下,但每个动作都十分让人赏心悦目。 精悍的腕骨,肌rou线条流畅的小臂,根根分明的葱白手指……这几乎是个让人惊叹的舞台表演,甚至具有艺术的美感。 “一些耍帅的花招,实战没多大用处。” 邹野目光沉沉,看着自己的手,忽然轻嗤,说出来的话十分平淡,却没让人觉得多凡尔赛。 说完,男人把刀收好,放回原处。 “是吗?” 谢楿只觉得,刚刚的蝴蝶刀甩的让人拍案叫绝,本以为,若有机会上场,必将成为大杀器。 “花架子,不如好拳脚。” 似是想起了什么,邹野看着窗外有些出神,倏尔才回头看女孩。 “哥,我想学打架………!” 眼中煽动着崇拜的光,少女满心满眼都是那个潇洒强悍的男人。 “嗯,可以。”邹野顿了顿,稍加思索:“不过我教你的,可不叫打架,这叫防身,必要的时候才用,一般能逃就逃。” 夜深,明月高挂,却远不及少女眼中细碎的柔光。 “脱身为上策。” 这是邹野最后教给她的话。 听说邹野年轻时候打的凶,得罪过很多人,他虽然拳脚硬,却抵不过几十上百人围追堵截。吃过瘪,他才发觉有时候能巧妙脱身,远比鲁莽蛮横更高明。 —— 某天,他们从床上相拥醒来。 晨光熹微,又暖又亮。 19岁的少女和29岁的男人,感受着彼此体温,睁开惺忪睡眼。 这是山城的新一天,也是他们的新一天。 少女喜欢盯着男人看,喜欢的不得了,根本移不开眼。 明明醒了,也迟迟不肯起身,硬要趴在男人胸膛,贴着柔韧紧实的肌rou这里捏捏,那里揉揉,然后赖在男人怀里索吻。 邹野很宠她,任她玩,任她亲,索吻就张嘴,要做就张腿。 挺着一片厚土与沃野,撑起这棵小树苗长成参天大树。陪她一同经历风风雨雨,一起学着张大,学着面对生活,学着如何在霜雪中取火,学着依赖和支撑,相互扶持着前行。 “哥,我也想要纹身……你可以帮我纹吗?” 支起一只手撑着脑袋,谢楿侧身,目不转睛地盯着男人看,一副犯花痴不自知的样。 “嗯……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略微迟疑,男人吻了吻谢楿,一双深邃眼眸认真对视。 “因为……”,谢楿转动眼珠努力组织语言,另一只手在被子里摸索,攀上了男人形状分明的腹肌,指尖暧昧按了下:“我想要邹哥也在我身上留下什么标记……这样和你的刺青就更相配了…” 少女心思单纯,冷不丁抛出一席话反而把自己羞的脸红。 关于“我属于你,你属于我”的绝美感情尚存憧憬,对“是彼此唯一”的爱留有幻想,她们往往不会给自己留好后路,所以总容易一撞南墙磕破头。 有时候世俗的爱,往往没有文学作品的美化,也没有艺术的浪漫,它会受很多因素影响,变得杂乱不堪。 听着谢楿羞涩的剖白,邹野一时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 “阿楿,我可以给你纹身,但不是刺青,我可以给你画出来,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欢了,随时可以擦掉,也不用忍痛。” 男人大掌轻抚少女的脸:“这不是你属于我的标记,这是你自己付出和学会爱的证明,它不需要像一个疤一样烙在皮rou上。” 窗外传来几声蝉鸣。 一双精悍的手臂环住谢楿。 “没有谁套住谁一说。”男人又吻上少女眼睫,动作小心翼翼,分明是珍爱呵护的意味:“就像这样,我们彼此喜欢,可以拥抱,接吻,相互陪伴,扶持着前行……所以不要在感情中迷失,自己本身是最大的。至少在我们之间,你可以把自己高高托起,我会带着感情追上你的……” “阿楿,真正的爱或许不叫牺牲,包容和给予也不完全对,那是一种教导……可以托起你,也可以保护你,而不是束缚和拖累。” “……” 邹野平常很少说这么多话。 谢楿还在思索着番话的意义,但依旧云里雾里,但邹野抱紧了她,告诉她: 听不听懂无所谓,他会慢慢解释,慢慢教她一些东西。 他们的日子还很长。 温热的体温相互传递,两颗心脏隐隐被一根丝线所连接。 …… “想要纹什么?” “无翼鸟……” 谢楿几乎下意识脱口而出。 从很久以前,她就觉得自己是一只可惨可惨的鸟。不仅没有翅膀,还被关在笼子里,飞也飞不动,挣也挣不脱,只能整天叽叽喳喳骂街,但毫无用处。 但邹野听后,却皱了皱眉,温声: “嗯,以前的小鸟或许很弱小……但现在,她羽翼虽尚未丰满,但笼子的枷锁打开了,随时等她做好飞翔的准备……” 最终,少女略微孱弱单薄的右肩,画上了一只半张着翅膀的小鸟,小鸟立在笼口,作出一副准备腾空而起的姿态,它身下是包容支撑万物的沃土,还有枝繁叶茂的大树,头顶是蓝天。 笔迹,在光滑皮肤上弯弯绕绕,一笔一画勾勒的栩栩如生。 镜子前,少女侧身看向镜中的自己,肩上——一只雏鸟预备腾飞。 …… 沉默良久,谢楿眼睛酸涩。 “哥,谢谢你。” —— 八月,桂花十里飘香。 邹野骑着机车载少女在马路上狂奔——他们在追太阳。 原因是很久以前,男人答应女孩要带她离开山城出去看看。择日不如撞日,他索性让女孩抱着他腰,一路与桂花香背道而驰,离弦之箭般跟着太阳疾行。 风声呼啸,却都被身前高大脊背抵挡,他们破风狂奔,一路经过万水千山,看着公路,架桥,城市,乡野,铁轨…来回替换。 最后,他们追着太阳奔赴终点。 终点是一座山,太阳已经半落下去,晚霞赤红,辉映大地。山顶,一片沃土之上,树木郁郁葱葱,群群林立。共同迎向黄昏壮丽之景。 “阿楿,我送你回去上学。” 男人被渡了一层夕阳,整个人好看的不像话,身材挺拔,侧脸线条一如既往的锋锐。 却在转过头的安然浅笑中,冰山融化。 没由来的,谢楿又想哭了。她先是愣了愣,又猛然回神,满脸不可置信: “………哥………” 她有些说不出话,喉音都在颤抖哽咽。 虽然从没提起过,可邹野知道,谢楿会向往别人觉得平凡的生活,比如上学,比如交朋友,比如无忧无虑地嬉笑打闹,而不是早早辍学打工,要死不活拖口气在社会摸爬滚打。 忽然,谢楿想起了很久以前看的一个根据给出文字造句的小游戏。 我目睹了夕阳——— 后面要填空造句。 莫名,她看着邹野的脸,有一种狠不得冲上前,把人扑倒再亲的喘不过气的冲动。 啊,她好像知道要怎么造句了…… 我目睹了夕阳,沃野之上,余晖将你我捆绑。 几乎一瞬间她有种宿命论直击天灵盖的想法——或许她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所以今生才会遇见邹野。 夕阳西下,不是结束。 夜的手,拖拽太阳,今天归零……但,明天正要开始! 再糟糕的过去也只会是过去,天知道她谢楿曾经有没有活出个人样。反正,她今后要拼命地呼吸,拼命地活下去了,哪怕是变成小强,也要成为打不死的那一只。 她告诉自己: 我只活一次,我只要快乐。 “邹野…!!!!” 谢楿几乎崩溃又兴奋地大吼,喜极而泣,泪水哗哗不要命的流,她的嘴却大大咧开一个有些滑稽的笑。 “我tm爱死你了…!!!!” 她激动地向前跑,往男人方向狂奔,一跃而起,跳到男人身上,第一次如此放肆,揭开了一直以来的束缚和面具,又哭又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而男人,在她迎面跑来时就张开了双臂,等她高高跃起,有力的臂膀就将她稳稳抱住。 黄昏中,少女两手紧扣男人肩颈,把头埋在对方怀里,而男人则托起少女大腿,两人紧紧相依。 很久很久的后来,在这片沃野,长出了一棵大桂树,它高昂头颅,直面雨打风吹,却越发挺拔沉稳,枝叶繁茂。 —— 归途中。 谢楿紧紧箍住邹野的腰,头也与对方宽阔的背相贴。 晚风裹挟淡淡桂花香袭来,她纵情轻嗅,再没不耐皱眉。 还心想: 桂花虽香,却不及爱,自由,还有你—— 我的老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