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言关系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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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渐接近的骆恺南听见这句掷地有声的话,诧异了一瞬。 沈皓同样惊愕:“你变了,子延,你以前很听话的。才一个星期,你怎么变这么绝情了?” “以前对你好,是因为我不希望你离开……我想有个” 詹子延垂下眼,白衬衣在猎猎晚风中显得有些单薄。 他的手握成拳又松开,除了一团空气,什么也没能留住。 全是错付。 “可你还是离开了,即使我低声下气地挽留你,你也没有任何留恋,我为什么还要听你的呢?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我知道的。” “只是因为我免费,而且听话,你当时没女朋友,拿我当消遣,才闹着玩儿似地和我在一起。” “毕业后我用自己的积蓄买了房,你也想留在晋城找工作,可房租是工资的一半,你想省钱,才和我同居……我都知道的。” 詹子延条分缕析地说出积压在心底多年的话,每说一句,悲哀就加重一分。 他从一开始就没期待过沈皓的真心,也并不指望他们能长相厮守。 他想要的那么少。 只要沈皓能作为一根精神支柱,让他自欺欺人地依靠、让他的房子看起来像个家就好。 这根支柱并非沈皓不可,但他不敢踏出去、寻找其他人选。 他吃过踏出去的苦头。 哪怕沈皓与他好聚好散、给他留出足够的时间重新适应孤独,他都不会如此冷言相向。 “我不知道你现在为什么生气,明明是你提的分手……是找不到下一个像我这样傻的对象了吗?想和我重修旧好?还是说,你觉得我是你的附属品,应该被你挥之即来呼之即去,不能拥有自己的意志去和别人交往?” 骆恺南停在了拐角处,背靠着墙,默不作声地听着。 詹子延的脑子特别清醒,出乎他意料。 但为什么行为却如此糊涂,在一个不爱自己的对象身上浪费多年? 沈皓被戳穿了心事,更加气得跳脚:“你在怪我?怎么不找找自己的原因?” 詹子延捂住额头,手指按在那个凹下去的疤痕上,面对这番胡搅蛮缠,头疼得皱眉:“我知道我无趣沉闷,赚不了大钱,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但是我……从来没有亏欠你什么。就这样吧,沈皓,别再来找我了,我们好聚好散。” “你现在口气很狂啊,詹子延,有新欢了就不把我当回事儿了是吧?”沈皓一把扣住他的双肩,用力摇晃,“你还记得分手的时候你怎么求我的吗,啊?我本来有点心软,在想要不要跟你复合,幸好没有,你这贱货,刚分手就找男人,一天没男人就要死了是吧?” 詹子延被晃得头晕目眩,脸色苍白,奋力推开沈皓的束缚:“他跟我第一次见面而已,我不是那种人,我……” 奈何沈皓力气比他大太多,他的徒劳挣扎反而火上浇油。 沈皓狠狠掐住他下颌,恶声警告:“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真以为人家能看上你?就你这种货色,能遇上我都该感恩戴——” 最后个“德”字没能说出口。 詹子延感觉到钳制他的手指松开了,然后眼看着沈皓表情骤变,整张脸痛苦地扭曲起来,捂着肚子跌跌撞撞地倒退。 他尚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肩膀就被人揽了过去,身体转过一百八十度,撞在了一堵墙上。 墙有点硬,也有点软,很熟悉的触感。 半秒后,他才意识到,这是某个人的胸膛。 “别听他放屁。” 耳畔传来的声音更熟悉。 骆恺南拍了拍他的后背,手没放下,一条胳膊就将他整个人圈在了怀里。 “来我这儿,别怕。” 第15章 特别帅 骆恺南安抚住了人,抬起冷厉的目光,射向对面的男人。 还以为有多帅呢,就这啊。 沈皓方脸宽额,靠发型和刘海掩藏了脸型上的缺点,韩剧男主式的单眼皮增添了几分姿色,但不多,因为皮肤和脸色很差,凹凸不平的痘坑减分不少。 骆恺南在心中冷笑。 原来如此。 詹子延整天待在办公室、醉心学术,或许看不出来,但他多的是狐朋狗友,一看便知,沈皓时常喝酒熬夜、纵情声色。 外边的野花恐怕都漫山遍野了,还想要一朵温良老实的家花,给找完刺激后疲惫的自己提供一个舒适的旅馆。 做什么春秋大梦。 沈皓连退数步,勉强稳住身形,龇牙咧嘴地抬眼一扫,看见一个年轻男人搂着詹子延,姿态亲昵,立刻又炸了:“好啊詹子延,我小看你了,你本事真大,到底给我戴了几顶绿帽?这么欲求不满?” 骆恺南发现,这人的每一句话,都在将分手的责任推到詹子延头上。 交往七年,到底受了多少这样的委屈? 詹子延靠着他,低头不说话,身体在他的轻拍安抚之下,反而越来越僵硬。 骆恺南没安慰过人,低声问:“你还好吗?” 詹子延没回答,也没抬头。 骆恺南见他似乎不适应,便松开手,将他拉到了身后,朝对面说:“我数到三,赶紧滚。” 沈皓的胃部仍在抽搐,不敢招惹他,却又不甘心,隔着一段距离骂骂咧咧:“我说他两句怎么了?他是我对象!你是哪儿来的……” “三。” 骆恺南略过了一二,直接扬起拳头上前。 沈皓吓得一个趔趄,慌忙后退逃走,不忘回头接着骂:“你爱要这破鞋就要吧!反正我不要了!” 骆恺南没追上去。 他站出来插手詹子延与前男友的私人恩怨,已经越界了。 詹子延应该也不希望,自己隐秘的性取向被他知道。 况且他还是校长的儿子。 骆恺南转身,果然对上一道惶恐不安的视线。 即便是刚才面对沈皓的时候,詹子延也没有露出这般紧张的神色。 “恺南……对不起,让你撞见这种事。”詹子延的第一句是道歉,第二句是恳求,“不要说出去,拜托了……这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我可能会丢工作。” 声音很轻,带着点儿颤音。 我还真是第一个发现星星的人。 骆恺南心想。 还是颗彗星,以为自己要坠地毁灭了,吓得要命。 “不就是喜欢男人吗?有什么值得到处说的?”骆恺南轻飘飘的一句话,将这颗星星推回正常轨道,“我一朋友也是,见惯不怪了。” 詹子延闻言,一脸呆讷,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这表情很好笑,却也很可怜。 像一只从出生起就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以为飞出笼子就会被人类杀掉。不小心飞出去了,还自己回到笼子里,拜托人类给他上锁,别再让他飞出去了,他想活下去。 就没期待过能自由翱翔。 突然有人放他离开笼子,他只觉得难以置信、不知所措。 骆恺南抬手弹了他的额头:“我不会说出去的,放心。” 詹子延回神,往后退了两步,毕恭毕敬地弯腰:“谢谢你,恺南。” 骆恺南撑住了他的肩膀,推回去,不悦地皱眉:“鞠什么躬。” “我想感谢你……” “不用。” “那你想要什么……” “不要。” “可你帮了我的忙,我总得报答你……” 骆恺南烦了,故意说:“那你就别管我,对我爸撒谎,说我很乖,天天来上课,做得到吗?” 詹子延的手指攥紧了西裤,与自己的良心激烈斗争,表情十分纠结:“我想想……” 还真信了。 怎么会有这么单纯的人? 骆恺南嗤道:“我开玩笑的。” 詹子延重重松了口气:“那就好……你别吓唬我啊。” 骆恺南看着他如释重负般放松下来,眉眼舒展,分外好看,心里突然微微一动,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手不受控地伸向他—— 却被一阵半路杀出的咕咕叫打断。 “……” 詹子延看向他的肚子:“你饿了?” “……嗯。” 刚才出来得急,买的汉堡没顾得上拿,落在店里,应该已经被服务员收走了。 五十多块钱打了水漂,这笔损失该由造成损失者承担。 于是骆恺南说:“你要实在过意不去,就请我吃饭。” 詹子延毫不犹豫地点头:“好,但今晚不行,我约了别人,没吃成,现在得去道个歉。” 这说的应该是任绍辉。 早知道不介绍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