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重逢
23 重逢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恪才再一次醒过来,人在飞回西京的飞机上。 他躺在病床上,带着呼吸机,浑身缠满了绷带和石膏,周围围了一圈医生,都在像观察小白鼠一样瞪着眼睛观察他。 “快来,快来!醒过来了!沈少爷竟然醒过来了!” “奇迹,真是奇迹啊!” 大家纷纷目露震惊。 他爸爸沈世宝也很快挤到了病床前,本想关心一通,但开口就是责骂: “你个蠢货,你知道你已经昏迷了一周了吗?" “跑到苗疆那境地是去找死吗?" “要不是王副队送你到了医院,你现在早就凉透了!" 沈恪只觉得口干舌燥,浑身酸痛,无法动弹,有气无力的张着嘴,但开口第一句话却是: “……她呢,她在哪?” 沈世宝周围都是警官,他眼睛一转,当即见风使舵,淬了一口唾沫,捶胸顿足的骂道:“你小命都快没了,还在想女人!真没出息!" 沈恪完全不顾爸爸搭的戏台:“你们把她抓走了?” “她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只不过是去给警哥指路做贡献了而已!王副队在这可要给我们作证,我们沈家可不主张跟那瘟神扯上半点关系!”沈世宝义正严辞道。 王副队领几名警员射伤了沈恪,自知理亏,他也知道如今情况复杂,为了能保住他的乌纱帽,他最好少说话,谁都不得罪,便也随即跟着应和道:“明白!沈老爷放心,我一定会如实向督察汇报。沈家和嫌疑人并无关系。” 沈世宝满意的点了点头,沈恪却怒了: “她有什么错?你们要这样合起伙为难她!” “你给我闭嘴!她可是害得你差点没了命!” 沈世宝指着他脑门骂道。 沈恪从来没有这样难过过,他只因帮不上蒋烟婉而感到无力,又一次默默的流出了眼泪。 转头,趁着警哥们盯的松了,沈世宝又换了副嘴脸拍着儿子肩膀偷偷安慰了几句:“哎呀,行了,哭什么哭!像个小男人一样!大士如此神通广大,怎么可能会轻易被这群喽啰抓走?你奶奶悄悄跟我说了,她现在在老家,很安全。” “那,那她还会回来吗……" 沈世宝一脸不屑的奚落道:“大士想去哪里,岂是你这小子能过问哒?我看你是魔怔了,就你这几根葱,根本入不了大士的法眼,就别隔这做梦了!" 但是这么一安慰,沈恪反到更难过了。 一想到蒋烟婉看都看不上他,他每天心情都很低落。 回到庄园休养,他成天饭吃不好,觉睡不着,伤口迟迟不愈合,奶奶怎么劝都没办法。 但他依然期盼着再次见到蒋烟婉,甚至不再自欺欺人,不再向大家掩饰他对她的痴迷。 他伤还没好就再次孤身前往苗疆寻她,但诡异的是,他按照车上的导航系统记录原线路驾驶,指引到达的位置,与上次所见大相径庭,不是古林而是一片光秃秃的崖壁。 他又问了当地人,众人皆不清楚“鬼都”之云。 他只无功而返。 回来后,他仍不肯放弃。 他查遍了国内的风俗野史的资料,除了一些南方民间神话中提到阴曹地府的入口就在苗疆坎塔尔山附近,结界从古至今由一支“蜂子修成的女妖人”部落看守外,再也没有找到任何其他关于“鬼都”的详实记录。 但他不相信蒋烟婉就此消失了,他明明听到她说还要在西京找什么东西的。 于是他改变了策略,想着做点什么吸引她出来。 这成了他坚持下去的动力。 他每天都拄着半残的身子,精心创作那副为她专门而作的油画。 他把她画成了圣母玛丽亚的模样,让她怀里抱着只白色的羊羔,站在一片红白相间的玫瑰百合花海之中,双眼望向上界,神情庄重而肃穆。 但要开始描绘填充她身体的细节的时候却犯了难。 他从来没见过她的身体,只能按照她在她梦里出现过的模样,努力构造着那种生动、柔和、富于变化和富有韵律美的身体线条,匀称、有力、更有弹性和有节奏感的形态体积,以及鲜嫩、滋润、透明、更有光泽和具有生命感的肤色。再融入天马行空的想法和画面表现力,结合创意后期,营造出或诡异,或迷离的神秘之美; 学习上他也加倍努力了起来,甚至在期中考试里考了746分,刷新了蒋烟婉的记录; 他还接管了她的花房,帮她照顾她那些毒虫野草。 他期间查阅了很多资料,发现她养的很多动植物都是从未被记载过的未知物种。 为了养好他们,他花了大量时间观察摸清这些动植物的习性,这可让他吃了不少苦头。 她养的蜜蜂,蚂蚁,蜈蚣是认人的,起初它们都在抗拒他的喂养,甚至多次攻击蜇伤他。 他常常因此出现莫名其妙的幻觉,还直接中毒晕倒了两三次,还好奶奶发现的早,及时把他送进了医院抢救。 在警哥来调查蒋烟婉时,他更是进行了坚决抵抗。 “我们需要你签字证明是蒋烟婉故意挟持你做人质,才导致你重伤。” “是我自愿为她挡枪的。” “小少爷,你就别装了,我们当时可都是清楚看到她抓着你,把你挡在她身前。” 沈恪当即拿出了当时他受伤时的X光片,据理力争: “她并没有想伤害我的意图。 你们看,这三颗子弹,第一颗击中了胸部锁骨中线第8-9肋间的肺下界,没有形成开放性气胸;第二颗击中腹中部,因为有腹膜包裹,伤到的是小肠;第三颗击中的是腹下部,也就是耻骨联合上方的边缘膀胱,这些伤都很巧的避开了要害,并不致命,也不伤及内脏。 如果不是她在控制,我在失血量已经达30%的情况下,不可能九死一生!” “所以你承认蒋烟婉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危险分子了?普通人怎么会懂你说的这些解剖知识,还能帮助你在枪战中避开要害呢?” “你们说话要有证据!蒋烟婉同学只是书读的比较多罢了,她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同学,我从来没见过像她一样善良,正直,阳光的同学!” 警哥纠缠了他多次后,什么也问不出来,也就放弃了…… 就这么,进入了深秋,沈恪过度透支了生命,又加上恢复身体消耗了过多能量,变得尤其羸弱。 一个夜晚,狂风暴雨,大雨倾盆,沈恪发起了高烧。 西京很少遇到这样坏的天气,花园里的银杏树金黄色的叶子被西北风卷的到处纷飞,花房都被掀了顶,很快漏进了大雨。 她的虫子一旦淋了雨可是会有生命危险,所以他顾不得自己还在生病,顶着暴雨就去补救天花板。 那些千奇百怪的虫豸今夜都在疯狂的吱吱的乱叫,尤其的聒噪,但又格外的老实,没再做出攻击他的行为。 他拄着拐杖坚持在大雨里站了几个小时,一直忙到了凌晨,被淋成了落汤鸡,才终于搞定了一切。 这样他的病情雪上加霜,他感觉自己已经意识模糊,时刻都会晕倒。 可这时,他又突然想起来他的油画放在了阳台上,没关好窗。 他心道不好,油画又要被毁了。 他强撑着自己,连忙冲回了房间,赶去收油画。 一进门,却愣在门口,眼睛直直的动不了了。 “你真见过女人的身体吗?” 窗外漫天飞落的银杏叶远离庭点点灯火,雨点落入屋内,让房间里披上了一层凛冽的夜色。 他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个少女面孔被遮了半扇阴影,唇色沉落,弯眉笑着,手里拿着他那副意yin她而作的裸体美人像,出现在了他的床上 ——寸丝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