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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再次相遇。契機

    

第二十章 再次相遇。契機



    無人經過的巷口。

    收起相機後,佇立在一旁的白髮青年不發一語地注視著眼前的兩人。

    太過於美好,好到不真實的景象令他深陷其中。

    長久以來,在他心裡一直停留在死亡和迷失的她終於有了實體。

    自己錯過了她最需要他的時候,沒有除了思念以外的待在她身邊的理由。

    沒能目睹她踏向起跑線的背影,現在只能待在外圍,不時被人群掩蓋。

    最能清楚看見她何時會跌倒在地的,是跑在她身邊的人。

    那樣的人有多少、該放入多少期待,他無法掌握。

    一眼看過去,站在她身邊的人給他的第一印象是過於溫馴的野獸。

    還有需要支撐點的穩定感。

    會被自己圍繞著取暖的燭火燙傷,因此熄滅那微弱的火光嗎?

    還是會靠得太近,被竄起的火焰灼燒或無意間地吹熄。

    (...她只剩下這個人了嗎?)

    得不出答案的許多問題讓他不自覺地伸手去碰左手的無名指,臉上的表情甚至有些惆悵。

    直到她開口提到他才回神,用期待的表情掩蓋情緒並停下這個動作。

    但她看不出眼前的人有什麼心思。

    「我很懷疑,他回答得出來嗎?」

    她半瞇著眼,嘴角下垂的弧度明顯地帶著不信任,而不是挖苦對方的笑。

    「嗯...和妳很不一樣,我知道。」

    (更像人類,反而有點奇怪...)

    「所以,我們問完就走,可以嗎?」

    她輕柔地斷句,向他交代這些事情,並確認他能不能理解。

    「有危險的話,我會往左邊或右邊,你往後躲可以退更多步。」

    他點頭表示理解,就算他應付一般人是沒問題的,但他並不確定對方敢鬧到什麼程度。

    所以能明白她有警戒的理由。

    至於被當成可疑人物的白髮青年則是微妙地生氣,露出燦爛的笑。

    (害我家的女兒都不看我了。)

    「你們說完了嗎?我又不打算做什麼,現在放走你們,我也不會覺得可惜喔。」

    「...真的不會覺得可惜?」

    「誰叫你們要穿制服出來呢?除非是故意買來穿,而且只穿一次。」

    明顯是刻意說出這些話的。

    (不可惜就讓我們走啊。)

    直接一句「反正我之後還是找得到你們。」不就好了。

    要不是還得讓梓問他想問的事,她才不會忍著不說。

    「妳為什麼會這麼討厭這個人?」

    一點徵兆和理由都沒有地厭惡,那樣並不像她。

    實際上,她也確實有被惹到,是從對方的第一句話就開始不滿了。

    「就是不想靠近,覺得煩。」

    (看起來是在猶豫,和她吃藥的時候一樣...)

    雖然對他來說還算不上討厭,不過,對方矛盾的個性沉穩和捉摸不定確實很難令人無視。

    而且不好預測哪時候會再被打擾。

    「......」

    「嗯?為什麼你們要沉默?不是應該有很多想問我的問題嗎?像這個。」

    他伸出左手,在他們面前晃來晃去。

    黑色皮質手套上的那枚銀戒鑲著黑鑽的四葉草和散布在葉片周遭、如同露水般無色的碎鑽。

    有一種嚴謹和俏皮的反差,簡直像一個剛結婚沒多久的人會做出的行為。

    忽略對方可能的年紀,外表上就只算是個青年,很有欺騙性。

    但他不太會去在意別人的結婚對象,沒有要去過問或增加說錯話的風險。

    「我想知道...你和她是不是一家人?」

    是的話就再考慮她會不會被帶回去,還有她想不想跟著回去。

    面對他直率的提問,他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如果不同姓該怎麼辦。

    「嗯...我姓四葉,名字叫寺夜。她呢?」

    聽到他這麼問,她差點露出「這個人竟然和我同姓...」的表情。

    「我不想說,你也不用告訴他。」

    「別跟我說,其實你們已經同姓了」

    「同不同姓跟你有關係嗎?」

    一個想快點離開,一個在享受對話。

    兩人都用溫和又不帶火花的語氣說話,語尾也都加了聽起來比較緩和的語氣詞。

    氣氛一直處在不上不下的階段,被夾在中間的他不知道該從哪加入對話。

    他聽得出那是對方在開玩笑,不過他一樣心情複雜,猜不出這兩人對如果他和她同姓的想法。

    後來先收手的是寺夜,看她想轉頭看梓的反應就順勢換個說話的對象了。

    「你呢?沒有意見嗎?看在是你帶她過來的份上,我會聽你想說什麼。」

    對方一認真起來就判若兩人,就算態度依然從容也多了不少壓迫感。

    情緒的轉變是那麼的自然,像是照對方的意願降下的一場驟雨。

    「...我只希望你不要帶走她。」

    看他的語氣這麼堅持,寺夜若有所思地看向她,確認她的意願。

    至少,她現在的表情不是感到厭惡的人會有的反應。

    寺夜也知道自己已經輸他輸得徹底,氣勢弱得很快。

    (我又沒打算一定要把她贏回來...)

    「可是你真的夠健康嗎?不夠健康要怎麼照顧她?」

    寺夜看著他不怎麼好的臉色和以他這個身高來說,明顯算是瘦弱的身材。

    自己和他差不多高就至少有60公斤了,而且是食量不大都能吃成這樣。

    (不想換個對象也要待在能生活下去的地方啊。)

    「你們應該沒有過得太差吧?」

    「現在過得很好...不會有問題。」

    「真~的是這樣嗎?」

    秉持著本人說的話難以參考的原則,尤其是會在女人面前逞強的類型。

    寺夜果斷忽略他的意見,相當懷疑地看著兩人,想試圖觀察出什麼。

    「我也知道他看起來不是很健康,但是他的身體真的沒事。」

    「身體沒問題?」

    寺夜質疑地看著他,兩隻顏色不同的眼睛聚焦在同個問題點。

    是她太沒經驗或人不可貌相?

    感覺他那種眼神很失禮,會問的問題也不會太正常。

    她稍微往後站的同時,也讓梓再往後多退了幾步。

    不太清楚她這是要做什麼,但他還是配合著往後退,沒有太多意見。

    然後,等站穩腳步就聽到她踮起腳尖在他耳邊問:

    「你覺得該走了嗎?」

    「嗯,現在已經很晚了...還有問題的話,可以等下次再說。」

    今天是突然遇到對方的,說不定他們再聊下去也會影響到對方的行程。

    確定和他達成共識後,她轉身和寺夜說話,語氣相對地好了很多。

    「事情都說完了,把你剛才拍的照片拿給我。」

    「我還以為這件事已經過去了。」

    「那是你以為,而且我不想看你到處拿給別人看。」

    (原來她很在意啊...)

    他看著從自己身後站到對方面前的她,不打算阻止。

    又或者該說,他能阻止嗎?

    「可是我就只有這張,拍得很可愛,不收藏會是我的損失。」

    「我說拿來,你沒聽到嗎?」

    說完話,她眼神的溫度冷到極點,繼續伸手示意要拿回照片。

    「...妳那個表情很像寧,我捨不得。」

    「......」

    聽到沒聽過卻異常地熟悉的名字,她抓住他的衣擺,想再往後退。

    不明白眼前的人為何突然低落,不懂自己現在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我不認識。」

    「那是我最愛的人。」

    那份難以理解又過於溫柔、漫長的溺愛根本不知從何而來。

    聽到他說的情話,她只浮現出了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他沒說出的後半句是:

    「和我在找的孩子一樣重要」。

    在寺夜說出口之前,她下意識地捂住了耳朵,透露出真正的敵意。

    而他看到她的表情很不對勁,毫不猶豫地擋在她面前,代替她問:

    「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梓更加確信她和對方肯定是有所關聯的,就算那目前只是單方面的。

    因為,當對方的視線彷彿要穿過他、和她對視,也能清楚知道彼此的目光沒有對上。

    「其實我早就看過妳以前的照片了,可惜我就是要不到那張。」

    「妳小時候真的好可愛,我好想早點知道妳在拍了第二張之後去了哪裡」

    兩人最後只看到似乎是想起了什麼的對方逐漸陷入恍惚中。

    話語中夾雜著深切的渴望,甚至能從那血色的左眼看見不自然的光采。

    但卻在自顧自地說完話之後,不多加留戀地轉身離開。

    無視在平靜後再度掀起的波浪,獨自走進巷子深處。

    沒說會回答,也確實沒有得到回應。

    她的敵意隨著對方的離開,逐漸消退並散去。

    留下的只有連晚風的涼意都吹不散的迷惘,現在才遇到自己的家人能有什麼意義。

    「回去吧...」

    說要回去的他,抱住她的雙臂,把她擁入懷中。

    總覺得他現在的溫度比她自己的體溫還溫暖。

    抬頭望向他灰色的雙眼,好像在灰暗且朦朧的夢裡抓到了一點光亮。

    能輕易地用雙手環抱住他,也能輕易被他掙脫。

    「...梓。」

    「怎麼了?」

    她主動地貼近,撥開他臉側的頭髮。

    快要碰到她的胸口,明明那雙眼睛的顏色是那麼地深,現在卻像是透光的紅水晶。

    令他想讓她的雙眼裡只會映照出他的錯覺可以成真。

    可是,一想到她的想法總是會和自己錯開,就故作平靜地試著問了別的問題來確認。

    「...我的頭髮被風吹亂了嗎?」

    看到她的手指碰到他的臉頰,他想,確實就和她之前說的一樣。

    能夠熟練地拿著針線的手已經不會笨拙到刺傷她自己。

    沒聽見她的回應,卻被她的主動接近縮短了距離。

    她靠近到他的臉側,把另一隻手和傾斜的一部分重心放在他身上。

    好像隨時會整個人倒過去卻相當輕盈,腳尖碰在一起、裸露的膝蓋貼上他的褲管。

    曖昧的距離和體感上漫長的沉默模糊了時間,他雖然會動搖卻依然筆直地回望著她。

    直到她傻氣又認真地歪著頭問:

    「你不躲開嗎?」

    「因為妳在看著我...」

    她的行為帶著沒有多想的嘗試。

    像是發現眼前有一扇玻璃窗就去碰了那層玻璃,想知道碰觸到的會不會是抓不住的空氣。

    本來應該就只會有兩個答案,所以也不會過多地期待。

    但是他的回答讓她帶著些許的憐愛,溫柔地笑了出來。

    不清楚原因的他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為什麼妳要笑?」

    「因為很開心。」

    被閉上雙眼的她用頭碰了一下額頭,有一種不同以往的親近。

    沉下去就不知道會有多深,還沒墜入最底部卻注定會繼續沉入。

    她意識得到她帶來的是這樣的感受嗎?喜歡或討厭,會選哪一邊?

    加深這樣的親近,是對的嗎?

    得不到答案,他更用力地抱緊她。

    「...妳不討厭我看著妳?」

    內心的情緒就像在仰望天空時,看不到目標,也沒有回應。

    (很自由卻又很遙遠...)

    可是,他覺得更困難的是抓住站在原地、還沒移動腳步的她。

    「因為你不會只是一直看著。」

    「......」

    但他就只會一直追著跑,除此之外,還有什麼是他能做到的。

    最害怕失敗的,是回到了原本的生活會更寂寞的他。

    聽到她發出屏住呼吸前的吸氣聲,他才回過神,注意她的動作。

    在那短暫的幾秒鐘,感覺抱在懷裡的觸感變得更加清晰。

    和他貼得更近,她不想讓自己的氣息吹到他的臉上。

    不屬於自己的心跳些微地加快了原有的慢節奏。

    像在安撫他,他觸動得到她的心。

    所以當她的腳步動起來,明白又該鬆手了的時候,放下的同樣是心裡的一點負擔。

    回程的路上,看著她表情放鬆、走在他身旁,讓他能夠保持冷靜,先暫時按捺住心裡的不安。

    《寫到最後又偏離了原先的預想,讓不知道自己成了助攻的寺率先離場》

    小劇場   真心話

    鬧彆扭的寺:那個男的要是和她穿同套制服就像情侶裝了,我也想要一套父女裝。

    [有太多沒問的事,不爽又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