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倘若只有妳08

    「不用客气，这个也好吃，妳多吃一点啊！」张乐姚将盛放五个鲑鱼寿司的盘子推向赵情，脸上挂着微笑，没有勉强自己的意思。

    「谢谢，不过妳也不必一直关心我，我不会客气的。」赵情夹起鲔鱼寿司，看都不看一眼张乐姚推来的盘子。

    张乐姚看出她不想多说话，耸耸肩继续享受日式料理，途中仍然管不住自己多言的嘴，随口提到自己和赵泠昕在学校中的点滴。

    意外的是，她才提及那个名字，赵情明显变得专注许多，除了低头吃饭以外跟她的视线接触也增加许多。

    「jiejie在学校有人追吗？」

    张乐姚噎了一下，被入喉的啤酒呛得剧烈咳嗽，等平复时整张脸都红了，也不知是被接下来自己要说的话脸红还是什么。

    「妳真犀利啊，不会是被妳看出来了吧？」

    「嗯？看出??什么？」

    张乐姚慎重地挺直背脊，清嗓两声，最后吐出嘴的话语却格外小声羞赧：「我??喜欢妳jiejie。」

    她虽然挺直了背，说出这宣言时仍然不自觉地蜷了蜷身体，垂下头害羞地拨弄起自己的发丝企图掩盖眼底的少女情丝。

    这不过是正常人感到羞耻时的正常反应，看在赵情却十分不是滋味。她的眼神露出一刹的阴翳，眉毛连带抽动，她扣在自己裤上的手指捏到最紧。

    喜欢？连说出自己的心意都这么不自信，这算哪门子的喜欢？

    赵情耳鸣了，刹那间她被拉得好远好远，狠狠甩进一个无人的空间，遥看着面前明明能够正大光明爱人的女人扭捏地告白。

    妳能够堂而皇之地站在她身旁，在大众的眼光下表白，妳有什么「尴尬」的资格？

    如果是我、如果是我??

    我要让全世界知道我爱她，我要大声告白——我不要当只能在夜晚中乞求放纵的悖德者。

    「砰！」

    张乐姚吓了一跳，赶忙走到她身边问：「没事吧妳感觉膝盖撞得很大力——」

    赵情整个人僵直地站立在桌前，藏到身后的双手拇指掐进掌心，渐渐挤出血珠。她低着头深深吸气，抬头撑起苍白的笑：「不好意思，张jiejie，我好像有点不舒服，能带我回家吗？」

    张乐姚盯着她此时相对脆弱的脸蛋，不合时宜地想起赵泠昕。当初与她相识时，她也是这么一幅易碎的模样。

    那天她在图书馆睡着了，起来的时候已临近闭馆时间，学生早就走了大半，而窗外正下起面线一般的绵绵细雨。

    她抹去嘴角的口水，懒懒整理桌上的书和笔电，慢悠悠走下楼，到一楼门口时不巧看见柱子旁有一个蹲在地上的女人。

    她没有刻意压低脚步声，但簌簌风声和细雨滴答为她打了掩护，她走得很近很近才听见那女人带着nongnong哭腔低喃：「干，什么烂人，什么事都不做还抢功劳算什么嘛??」

    那女人吸吸鼻子，粗鲁地将脸抹过袖子，扬起的眼恰好看见了站在一边的自己。

    四目相交，张乐姚心跳停止半拍，这才认出这人是有名的好学生，成绩前几进来的??叫什么来着？

    赵泠昕眯眼端详她几眼，很快偏头尽可能擦掉自己脸上的狼狈，尔后站起来问她：「怎么了？没看过人哭吗？」

    张乐姚没来由地想笑，没想到这个人是这种个性的。

    赵泠昕没错过她抽搐的嘴角，更不悦地说：「妳笑什么？」

    张乐姚摇摇头，抽出几张面纸递给她，「擦一擦，脸用衣服擦都擦红了，不痛吗？」

    赵泠昕如野猫被喂食一样警惕地瞅她，片刻才拿过面纸，眉头松开的瞬间语气也缓了，「谢谢妳。」

    她拿着面纸，仍然很粗鲁地对待眼角，张乐姚看不过去，抬手替她把站在脸上的纸巾碎屑拿下来。那一刻，赵泠昕很平常地抬眼又说了一次谢谢，但她并不明白，自己那双湿漉漉的红眼和软软却仍有骨气的声音多么可爱。

    本以为她们之间的联系到此为止，没想到下一次通识课的报告，她居然找上了自己。

    「不一定要是妳，但妳风评不错，要不要加入我们？」赵泠昕依然有点跩，耳尖露出来的一点红也依然可爱。

    「好啊，大神带我拿学分。」她听见自己说，兴致意外高昂。

    「张姐，今天谢谢妳了。」赵情手握上车门，死白的脸上还悬着几滴汗，一点点滑至紫紫倒唇边。

    「不会，把妳顾成这样，妳姐要是发现了，肯定要骂死我！」张乐姚嘿嘿笑几声，手一边摸索着包包，掏出一个士力架巧克力来，递给赵情。「妳气色太糟了，给妳补充补充热量。」

    赵情接过巧克力条，细声道谢便着急地下车了。她在张乐姚的目送下走进巷子里，她的视线中缓慢沾上雨滴，不过顷刻大雨便纷落。

    张乐姚没多想，从后座拿过雨伞就冲下车小跑至赵情身边。

    「唰！」伞花嘭一下绽放在二人头顶，赵情回头就见张乐姚那张淋湿了的笑脸。

    「雨伞给妳吧，我停在那怕被检举，就不送妳了，拜拜！」她快速说完就转身跑进雨中，很快借着雨幕消失。

    赵情手握那只伞，孤身站在午后的雷阵雨里，身边跑过几个嘻笑着用书包挡雨的高中生，以及一对共撑伞的情侣。其中一人明显将伞倾向另一方，自己湿了大半的肩头。

    愣神间，一辆车高速驶过，溅起的脏水喷了她一脚，泥水湿湿黏黏地贴在她皮肤上。还没反应过来，一股引力将她扯到旁边的屋檐下。

    「小情！妳站在那做什么？妳脚都湿了！靠这车真的有够没品??」

    她极慢地眨掉眼睫上的水珠，终于听见世界重新运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