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同光杨盈【如果】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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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开安军军营的守卫,李同光回到自己军帐之中时,便见那扮作自己的朱殷终于松一口气的模样。 “侯爷。” 李同光点头示意之后,两人便开始换回了自身的服饰。 ‘’朱殷,让你留意的事,可有结果?‘’ 朱殷点头回道:“回侯爷,属下确实在三城里截获了造谣六道堂叛国的字条,也已遵从大人的吩咐即刻销毁,还有,方才也接获了圣上传来的诏令。” 随即便将诏令双手奉上。 李同光打开诏令一看,眸色一冷,嘴角嘲讽更甚。 看来这么病一回儿,也没让安帝暂时收起继续抢掠他国的心思。 “侯爷?” “圣上欲让本侯乘势再夺两城。” 对此,李同光闭眼思虑了片刻,再睁眼时,心中已有定夺,接而对朱殷道:“明早传令下去,即刻整修待命,一日后便搬师回朝。” “侯爷,若此时候退,圣上必定罪责。” “无碍。” 李同光从挂在一旁的箭筒里拿了一只箭,神情阴鹫,开始把玩起其锐利的箭镞,“之前曾在战场上意图暗算我的,不就刚好是大皇子的人吗?。” 随后便反手把箭镞狠狠刺向自己的左胸之上。 ‘’这样正好。” 朱殷见此,不禁一惊,“侯爷!” 李同光瞪了朱殷一眼,“噤声,朱殷。” 其后又面不改色地把胸口的箭拔了出来,交于朱殷手中。 “这一箭还不至于要了本侯的命。” 朱殷忧心地看着侯爷胸口上的伤口,正想上前搀扶,却见对方摆了摆手,一边自行走向床榻,一边说道:“本侯为了不影响军中士气,这几日里只得把这伤暂时隐瞒下来,但也因延误医治,导致伤势加重,现今正昏迷不醒···” “而你,是在半个时辰之后才发现异样,接下来该如何做,不用我多说了……” “···是,侯爷。” 朱殷只得暂时按下担忧,退出军帐优先去完成侯爷所托之事。 李同光仰躺在床榻上,开始闭眼休憩。 胸口的伤看似严重,实则自己避开了致命的地方,只伤及皮rou,并未及肺腑。 但疼痛的感受却是真的, 然而此时此刻,这份真真切切的疼,让李同光觉得感觉真好。 真的很好。 唯有借着这些疼痛,他才可以确定,这一个月以来乃至今日仿佛镜花水月的一切并非只是自己的幻觉。 方才再见的故人仍在。 而她,亦仍在。 他知晓那残酷的未来,但他也知此刻道出,又有谁会信…… 不过,时间总会证明这一切的真实。 再多一些时日吧,就能再见到她了··· ...真好。 **** 数日后,于公主行宫中,杨盈收到了来自梧都分部的传信。 当她正把信鸽脚上的竹签取下,蓦然间,便感觉到脖子上传来一阵冰冷。 那是属于兵刃的锐利感。 杨盈眼神一暗,虽然她宫里的服侍之人甚少,但还不至于能让人如入无人之境般,这般不懂声响地闯入她的寝宫。 而自己所知的,如今在梧国境内能做到这一点的,也只有那个人了。 杨盈缓缓半侧过身子看向身后之人,同时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她听见了那人清冷的声音,唤了自己。 “说说吧,杨盈···” 暗红的身姿几乎隐入阴影之下,唯有宛如注视着猎物的目光,冷厉得不禁惹人生畏。 “作为公主,此前刻意费劲心机接近我和玲珑,究竟意欲何为?” 果然。 还是这个样子的任如意,才是她所熟悉的如意姐。 杨盈轻呼了口气,按捺着心中的悸颤,“如意姐···您是怎么察觉的?” 任如意冷道: “那一日,你抛给掌柜的钱袋,声音不对,里头不只放了碎银子,还有其他东西,在那之后,我和玲珑身边多了暗地盯梢的人,那些人多半都是店铺里的伙计。” 杨盈没想到是这点引起了对方的怀疑,仅凭那时候银钱碰撞间发出的一丝声响,心中小小反思这份疏漏的同时,也开始摘下信鸽脚上的信笺。 “您是顺着这信鸽寻到这里的,那想必你也看过了,不过却不是你想象中的信息,所以你才会过来,对吧?” 见这此前在自己面前总是天真烂漫的杨盈,此刻并不惧怕自己手中兵刃,也没有惊慌失措,不似过去所见过的贵女那般,一点小事就大呼小叫的。 表现出乎意料的镇定和从容,这倒意外地让任如意心中生起了一丝赞赏之意。 “你的反应倒是罕见,既不辩驳,也不害怕?” 杨盈则答:“害怕并不能解决问题,况且在取走我性命之前,您应该更想先从我这里知道原因。” “不错,那你说吧,说完了,我会下手快一点。” “别呀,如意姐…我发誓真的没有坏心思,你得保证不杀我,我才会告诉你。” “…你在和我讨价还价?” “如意姐,你就答应不要杀我,好不好嘛。” 任如意发现这公主是真的不怕她,连求饶的语气都像是平日和自己和玲珑撒娇的时候一样.。 若不是颈上还抵着剑刃,这公主只怕早就凑到自己跟前,拉住自己的手了。 似乎真的相信,如果自己答应了不杀,便真的不会杀她。 这份莫名带着些有恃无恐的亲昵,很奇怪。 但自己却不讨厌。 任如意沉默了片刻,最后决定先收起剑。 杨盈即刻扬起笑容,“谢如意姐不杀之恩。” 杨盈微微俯身行礼,带着一丝俏皮的模样让任如意霎那一愣,随后便那公主拿着手里信笺在烛火上慢慢炙烤。 但开始显现的文字却让杨盈变了脸色,立即把信笺交给任如意。 “如意姐,玲珑姐可能有危险!半个时辰以前,有一支六道堂的人马正去往了你们白雀所在的舞坊,为首的是现六道堂堂主赵季。” 闻言,任如意眸色一冷,一瞬间已然掐在了杨盈的咽喉。 “你还知道白雀?” 杨盈感受到脖子上越来越收紧的力道,被抵住很不舒服, 正,难受至极,只能颤颤地道:“如意…姐,我知道你怀疑我…” 渐渐的,那一点一点地让她感到窒息的滋味,让她难受至极,心里像是憋着巨大的阴霾,让她不禁大喊挣扎的冲动,可当她张嘴之际,却只是本能地大口呼吸那稀薄的空气,发出的声音不过声若蚊蝇。 “可现…在我真的怕玲珑姐会出事,赵季…此人从来是为图利…仗势横行,此次…亲自领人去了…那里,不会只是例行巡查这般简单…” 她眼中的如意姐渐渐模糊起来,开始觉得浑身没了力气。 “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的所在,大可在这之后才找我清算…” 眼前的视野渐渐的暗了下来,蓦然间脖子上的力道松了,杨盈身子一软,顺势跌落在地,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当她终于缓过来之后,再抬头,已不见那暗红的身影。 杨盈站起身走到梳妆桌前, 不意外的从铜镜上看到自己脖子上那鲜明的勒痕,正想拿出傅粉去遮掩勒痕是,忽然听见一声咯咯叫声 。 当杨盈循着声音看去,便看见一只信鸽正在梳妆桌边上舒展着雪白的翅膀 “你还没走呀...” 但细看之后,她却发现这只信鸽脚上仍系着信笺。 不对,这是不是之前那只,是另一只信鸽。 杨盈赶忙从鸽子脚上摘下那信笺,展开一看,当下让她瞳孔一缩,错愕且不可置信。 这是一封没有隐藏密语的信笺,只写着六个字。 ——梧军败,失三城。 怎么会这样?! 战败的消息来得太快了。 明明应该还有半个月的时日才对,可无论杨盈如何思虑,却还是悟不出是哪个环节出现了差错,才导致天门关的战败提前了这么多时间。 思此,她心中便升起沉重的无力感。 杨盈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苦笑,果然自己还是太过天真,也强大得太慢了。 本想着借着让章相提早发现六道堂被搁置的情资管道,经章相之手,让森罗殿和信鸽司可以提前恢复运作,只因有了正常的情报渠道,才有可能让天门关一役挽回劣势的局面,以此让战场上的伤亡可以减少。 可如今看来,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 只要自己仍囿于这深宫公主的身份,便是她想,也无做出更多的改变… 杨盈并没有让自己沉溺于自责太久,只是闭上眼平复自己的心绪,再睁开眼时,眼神里已重新聚满了坚定。 对着铜镜,她缓缓摘下发髻上的珠钗发饰,也抹去了脸上的胭脂唇霜。 既然战败的急报已经传来,那么,她也该去往皇嫂那里了。 为了这大悟的百姓,为了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们。 也为了自己曾经允诺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