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取豪夺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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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春分,洛筝乔装上街,望见了秦安。 萧萧如松下风,轩轩似朝霞举。 至此,钟情一世。 玉石俱焚。 不远处的戏台上高声喊着:“好戏——开场——” ? 洛筝下完朝,径直回到自己的宫殿内。 准备踏进房内时,在外守着的侍女递给了她一个碗。 她端着碗,穿过重重垂帘,然后停下了脚步。 有个男人坐在桌边,正看着书,知道有人来了,眼神未偏动半分,也没有起来行礼的打算。 他只披着一层纱衣,遮不住修长的身躯,身上各种痕迹若隐若现,引人遐想。 本该活色生香的一幕,他面容却极为平静的盯着书,也没有为自己的处境而羞耻。 给人感觉他应该是身穿华服挥斥方遒的才子,而不是若着无物地被困于房内。 洛筝走过去,将碗放在他的面前,然后用脚勾了个凳子过来,坐在了旁边,撑着下巴,看向秦安,轻飘飘地说:“秦韬今日在朝上又舞到我面前了,我可是看着他儿子的面才对他一再忍让的呢。” 秦安闻言,抬起头,与她对上视线,讽刺说:“公主言过。您受制于多方势力,与我又有何等关系?” 洛筝原本弯着的眼角塌了下去,眼神带刺,盯着出言不逊的对方。 秦安也不退缩,迎着她的目光,无畏无惧。 良久,洛筝笑了一声。 与晴朗的面色不同,她的语气冷硬:“把药喝了。” 秦安瞥了一眼那个碗,没有动作。 洛筝翘起二郎腿,“怎么,要我喂你喝?” 秦安面无表情地拿起碗,一口灌了下去。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药,但凭洛筝的狠厉手段,最后总会让他喝下去,倒不如少点折磨。 但洛筝明显没打算放过他。 她来到秦安的背后,一只手抚上了他最为脆弱的脖颈。 洛筝感觉到他的轻颤,微微弯腰,凑到他的耳边,手沿着曲线缓缓向下,语气暧昧地说:“你猜,那是什么药?” 秦安拧着眉,动身想远离她,却又被她的另一只手掐着脖子靠近。 一只手已经游离下去,把格外柔软的殷红重重掐了一下。 秦安倒吸一口凉气,咬着牙说:“洛筝,你真让我感到恶心——” 洛筝的心情被他这句话彻底打散,她的脸色沉了下来,眼里沉浸着不知名的情绪。 她把秦安拽到床上,用带子将他的双手绑在了床头。 秦安的面容发白。 纵使这几个月来做了无数多次,可他还是不能习惯这种为鱼rou的感觉。 但是挣扎的下场会更严重,在刚开始的时候,秦安已经充分领会过了。 洛筝的双手到处点火,眼眸里却不沾一丝欲,心思好像在别处。 秦安将头扭向一侧,紧闭双眼,不愿看见她。 可身体却诚实的做出反应,而他控制不住。 他内心苍凉,忍受着折磨。 洛筝将东西推进了后方。 痛苦与快感齐驱。 在最后,洛筝说了这场情事中唯一的一句话:“是养身药。” 秦安脑子迷迷糊糊的,浑身无力,一句讥讽的话也说不出,沉沉睡了过去。 ? 再次醒来时,已是正午。 身上一片清爽,应该是洛筝处理的。 说来奇怪,那样高贵的一个人,事后清洁一直都是亲力而为。 秦安掀开被子,下了床,向门前踱步而去。 殿内的侍从只有三个,都是在边疆伴着公主长大的。 他走到庭院的时候,也没瞧见一个人影。 洛筝其实从未拘着他,只是他也没办法彻底与她撇清关系。 当初他是以物色驸马的名义被请来的,现在在外人眼里,他离准驸马,也只差一个大婚。 秦安的目光落在墙边已经枯颓的花,无悲无喜。 ? 先帝早逝,留下的子嗣稀薄,唯现在的皇帝洛明与长公主洛筝二人。而两年前皇帝继位时过于年幼,朝廷动荡不安,长公主凭一举之力,压制住了众人。 所以掌实权的,其实是洛筝。 只是时间久了,难免有人不满,妄想取而代之。 洛筝靠在太师椅里,翘着二郎腿,一手抵着下巴,一手拿着卷轴,看了之后,皱起眉。 洛明端端正正地坐在她的旁边,与洛筝的坐姿成了鲜明对比。 “皇姐,人很多吗?” 洛筝闭眼揉了揉太阳xue,然后睁开眼,看着这个小自己五岁的胞弟。 年仅十四的少年已然一副老成做派,面上挂着捉摸不透的笑容,却仍撑不起那一身明黄的衣袍。 她站起身,从上至下看着洛明,冷声问:“你敢杀吗?” 洛明愣了一下,然后挪开了视线。 洛筝最后瞥了眼沉思中的小皇帝,转身离开了御书房。 她的步子极快,旁边有人行礼,她也懒得回应。 除了秦安,宫里的一切,她都不喜欢。 ? 出宫的路只有一条,周围砌着层层宫墙。 除非长了翅膀,否则就得一步一步走出去。 青鸟嘶鸣,展翼破空而去,羽毛缓缓落下。 秦安抬头望去。 红黑相间的华丽衣裙随风飘摇着,洛筝坐在墙上,双臂支在两侧,背对着光,面容艳丽,宛若降于人间的神女。 她悠悠地说:“你干嘛呢。” 秦安言简意赅:“赏花。” 洛筝瞥了眼院中颓得只剩枝的树和花,然后看向秦安,挑了下眉,“好兴致啊。” 对方面色不改,拢了拢外袍。 今既秋,百花残败,枯叶飘零,时不时有凉风袭来。 秦安出来时只在里衣外批了件袍子,他也不是身强体壮的类型,一股子的文人气。 秦韬人虽然蠢了点,但将他养得很好,明是非,知良莠。只是他仍未入仕,现在又被困于此,不太清楚瞬息万变的朝中局势——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位于叛乱方。 洛筝决定不让他知道。 即使这会让他以后更恨她。 她跳下墙,低头拍着衣服,踱步到秦安面前,说:“挺冷的,回去吧。” 秦安看着她动作,眼神掠过她,落在宫墙上,语气夹杂着艳羡:“看来这宫墙,困不住殿下。” 他之前也是想习武的,只是学业在身,加上天赋不高,小时候飞檐走壁的梦就散了。 洛筝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扯着嘴角,嗤笑一声,慢悠悠地向屋里走去。 “困住我的,哪是这宫墙啊。” ? 洛筝是在万花齐放之时拘住秦安的,现今冷风刺骨,寒人心。 仲冬已至。 坐在窗台前,瞧见院里的死气,她的内心愈发沉寂。 秦安坐在她对面看书,聚精会神,绝不抬头多瞄她一眼。 他们之间本就无话可说,只有外面的风声传进来。 洛筝闭上眼,向后靠去,宛若无骨般瘫在了椅子里。 她皱着眉,揉了揉太阳xue,突然开口:“你父亲是个怎样的人?” 秦安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带着不解,却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我不清楚父亲在朝中的行事,所以回答不了殿下的问题。” 洛筝用指骨缓缓敲着扶手,她神情怏怏,声音低下:“在家中的。” 秦安看向窗外,只说了一句:“待我与母亲极好。” 沉闷的敲击声停下了,换而是一声极轻叹息。 至亲血脉是最有力的联结,就算对方愚钝,也会在心里念着。 洛筝低头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指,明白了这是个死局。 秦安见她一副失神的样子,实在不习惯,起身将窗户关上了,然后扭头对洛筝说:“你要是累了,就歇会吧。” 洛筝懒懒地抬眼看他,挑了下眉,是疑惑的意思。 秦安又坐在椅子上,低头翻着书,语气有些僵硬:“我看你乏得不行。” “嗯,我到冬天容易困。从前在边疆,每到这时候,我就时常窝在火炉旁,困了就睡,醒了就和他们去外面玩雪。”洛筝边说边向床边走去。 秦安第一次听她说自己的事,已经没了心思去看书。 他静静等待着下文。 洛筝扯开外面的袍子,钻进了被褥里,将自己卷成一团,眼睛将闭不闭,声音越来越轻:“自由自在,哪像现在……” 屋内一片寂静。 秦安望向已经睡着了的洛筝,仿佛看见了那个在火炉旁做着美梦的小公主。 可这里没有火炉,洛筝睡着了也皱着眉。 外面的风声呼呼作响,只有细小的声音透进了室内,仿佛是首催眠曲。 秦安也感到了些许困意,缓缓地闭上眼,就在距床不远处的太师椅上浅寐了。 ? 甫一入冬,时间都好像变快了,各家都在制备年货,热闹非凡,人们即将到来的新年满怀期待。 小雪落了三天,已经积了起来,满城尽披银装。 一只素白的手抬起,接了片雪花。 洛筝看着雪融于掌心,呼出的气凝成白雾。 她披着黑底金纹的大氅,在银白天地里显眼至极。 一把伞撑在她的头上,有人站在了旁边。 “皇姐。”洛明轻轻开口。 他已经长得比她高了。 洛筝没有看他,将手拢进了袖子,望着远方,淡淡地说:“要结束了。” 朝中局势也像凑新年的热闹,日益紧张,反叛方的几个代表,步步相逼。 洛明看向她,等待着下文。 洛筝接着说:“是你自己争来的。” 当初先帝病逝,朝中混乱,分成了稳固派和反叛派,她凭借先帝给她的一些权力,直接摄政,却并未像先帝期盼的那样,稳住洛明的皇位,而是在观望,以第三方之力制衡着两派。 “你比那方更合格。” 洛明也不愧是在帝王家长大,没有让她失望。 “皇姐好考量。”洛明笑了笑。 “我只是年龄领先于你,其他的没有好嘱咐的。”洛筝平静地说。 洛明皱了眉头,有些疑惑:“皇姐?” “你最了解夺权之争的残酷,我活不了。” 短短几年,直接或间接的,不忠的或愚忠的,死在她手下的人不计其数。 洛明与她对视良久,无奈地说:“还有其他办法。” 洛筝摇了摇头,挪开眼,不欲与他争执,又望向先前的点位,“就葬在边疆吧。” 那里现在应该是大雪纷飞了吧。 “那秦安呢?”洛明不甘心地问,试图让她改变想法。 洛筝扯起嘴角,露出笑意,眼神飘忽,似乎望见了坐在院内看书的秦安。又想起今早,他为她绾发时轻柔的动作。 “我毁了他。” 她转身离去,一脚一脚踩在地上,将白雪碾于脚下,发出骨裂般的哀响。 身影渐渐模糊,她在风雪中消散。 ? 秦安撑着一把红伞立于殿门前,玉白金纹的外袍衬得人比雪白。 他定定地望着前方,却并未像前踏出一步。伞上的雪已经铺了一层,看上去已经站了许久。 直到一抹黑色身影出现在视线里,握住伞柄的手紧紧攥着,指骨泛白,整个人好像一下子崩紧了神经。 他抬起了脚,想要往殿内走去,却在预发之际,又止住了动作。 最后,秦安站定,将伞向后倾斜,同时转动着,面上的雪就落了个干净。 洛筝缓步走到了他的面前,微微抬起下巴,问了一句:“你不冷吗?” 秦安举着伞遮住两人,有些奇怪地说:“大氅挺保暖。” 一黑一白,成对的。 洛筝点了点头,瞥了他一眼,带着试探,“出来干嘛?” 秦安倒吸了一口气,有些愤懑地盯着她,“你出门都不带伞吗?” 她这才看向这把伞。 红色的,雕花明艳至极,与秦安的清淡气质不搭。显然,伞的主人,是洛筝。 洛筝盯着秦安,眼神幽幽,像是要把他看穿。 初时,她对他的手段强硬了点,秦安就不会正眼看她。她语气带刺,他就出言不逊。而之后她觉得时日无多,态度缓和下来,秦安就随着愈发平静。 如此爱憎分明的一个人。 秦安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偏了头,露出了泛红的耳根,不知是冻得还是别的原因。 雪仍然在下,万物无声,他俩处于红伞下,仿佛另一个世界。 “你喜欢我吗?” 洛筝陡然出声。 秦安垂眼与她对视,看着对方没有什么表情的脸,突然就感觉有点冷。 他不知该如何回答,才能让面前的这位长公主满意。 而洛筝在声止的那刻就后悔了。 她不该问的。 能在这混乱朝政中立足的人,怎么可能没有眼力见看透秦安的内心。 可她还是迫切地想,想从他口中听到。 两人眼里印着对方,却都无端地带着审视。 这是场博弈。 秦安长睫盖下,轻轻“嗯”了一声。 他输了。 从他不经意的心动开始,这场不知原由的禁锢戏码,变成了心甘情愿。 可是洛筝不会让他如愿。 也不能。 她盯着他,下颚绷紧,目中思绪翻涌。 对于盛开的花,洛筝更偏向于好好养着,让花自然零落成泥。 若不是秦韬参与进这场争斗,她知道再不出手与秦安这辈子就没有交集了,也不会将他“请”进公主府。 她并不后悔,只是觉得,很对不起秦安。 他被瞒着,什么也不知道,一片赤诚之心错付于她。 洛筝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住自己想要抱住对方的心,然后决然地迈开步子,与秦安擦肩而过。 伞下只余一人,秦安一动不动,没有言语。 洛筝没有回头。 恨她吧。 恨她多好。 ? 从那之后,洛筝和秦安的关系就有点尴尬。 以往不管秦安愿不愿意,洛筝都是和他睡一张床上的,现在她已经自觉地搬到偏殿去了。 用膳的时候她就去蹭皇帝的,能不回来就不回来。 所以接连十几天,她与秦安碰面的次数不过一只手。 在见不到秦安的日子里,除夕到了。 往日威严冷峻的皇宫,彼时也染上了生气,处处飘红。 夜色中的红灯笼格外显眼,来客络绎不绝,道着虚假又恭维的话。 宫宴上觥筹交错,洛筝坐于上位,盯着酒杯有些恍惚。 她揉了揉眉心,叫来了自己的侍女,命她给还在公主府的秦安带话。 过了一刻钟,她坐不住了。 对于这表面和气,却暗潮翻涌的场面,她实在不喜。 索性剩下的那些真真假假的话,都交给洛明了,自己则称身体不适离了席。 出来之后,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她才感觉到放松一点。 洛筝站在殿门前,身后是宴席透出来的光,而她整个人身在黑暗里,看着地上散发着银光的雪。 她突然想起,就是在这么个情景下,她遇见了秦安。 ? 府邸几日前就已布满春节的装饰物了。 秦安一袭红衣坐在窗边,望向外面,候着那半月未见的人。 洛筝总是给他若即若离的感觉,有时候她的感情来得炽热又猛烈,却又很快不见踪影。 他对感情之事没什么经验,若洛筝真是把自己当消遣,还是趁早离开比较好。 正想着,秦安察觉到视线,他定睛寻去,对上刚才正想着的人的眼眸。 洛筝快步走到房内,将风雪关在屋外,然后在门口站了一会,去去身上的寒气,这才走到秦安的身旁,低头看着他。 红衣衬得秦安更加雪白,烛光印在身上,他仿佛成了这冷天中的热源。 他从不会穿这种明艳的衣裳,方才是她吩咐侍女来告知秦安,让他换上。 秦安静静看着她。 一只冰凉的手抚上他的脸,他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然后他皱了皱眉,抓住了那只手,往下一点按在了自己温热的脖颈上。 洛筝的呼吸一滞,暗吸了一口气,强忍住收拢手指的欲望,只是小拇指来回摩挲着。 实在是她的动作意味太暧昧,秦安忍不住红了耳根,微微侧过脸,不愿看她。 烛火摇晃,红帘随风动。 大氅滑下,露出同样鲜红的衣袍。 秦安垂眸看着洛筝的衣服,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游天外。 洛筝看不清他的神色,那只手挪了位置,轻轻抬起他的下巴。 她弯下腰,如同亲吻珍物,印上了秦安的唇。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半个月积攒的想念,此刻喷涌而出。 红纱的床帘晃动,掩盖不住床上的春色。 秦安衣衫半褪,只露了重要的部分。洛筝心急,没有多的心思。 她伏在上方,一手掐着他的脖子,唇舌交缠,仿佛要将秦安拆吃入腹,一只腿不老实地抵在他的腿间,弄得人眼眸染上湿气。 风雪不知何时停了,屋内只剩喘息声,从对方身上汲取到的温度,让两人已然忘我。 十指相扣的两只手,随着洛筝的动作,更修长的那只陡然失了力,只能像被蛛网困住的蝴蝶般,被洛筝紧紧扣着。 “太大了……” 秦安张着嘴,上气不接下气,眼眸也聚不了焦,只凭感受,皱着眉表达不适。 洛筝低下头去安抚他,轻亲嘴角再往下,慢慢地转移他的注意。 她总是会得逞的。 泪水从秦安的眼角流入发间,她抬手,爱怜地为他擦去,动作却愈发狠厉,眼中各种情绪沉淀。 看着她吧,爱她吧。 在此刻只有他们二人。 趁着那还未到来的未来,剩余不多的时间里。 把她记住吧。 快接近尾声时,洛筝扯了扯自己的红衣,自上而下看着失神的秦安,淡淡地说:“这满屋的红,倒像是另一种佳日。” 秦安瞳孔颤动,仿佛被这句话刺激,达到了顶端。 他缓缓闭上了眼。 梦里,十里红妆。 那位凤冠霞帔的长公主,仍然不可一世,拎着喜秤,将盖头蒙在了他的头上。 ? 明正三年春,左相以谋逆下狱,罪当族诛。 地牢里死气沉沉,入鼻全是霉味。 洛筝提了壶酒,亲手去为这场争斗画上句号。 秦韬穿着白色囚服,正坐着冥思,听到声响,看向来人,悠悠地说:“长公主,我死后,可就没人和你争了,为何看上去不高兴啊?” 洛筝没有回答,走到矮桌前,将酒与杯放在秦韬的面前,然后靠在铁杆上,问:“你们为何要争这皇位?” 秦韬席地而坐,自己给自己斟酒,闻言瞥了她一眼,轻蔑地“哼”了一声,“谁要这皇位了?” “两个尚未成年的稚子,叫吾等如何敢将天下百姓托付。” 说完,他抿了口酒,还在细细品味。 洛筝没什么表情,她想问更多,却又觉得没必要了。 各有各的立场。 也各有各的下场。 “我现在仍想不通,你将秦安囚住干嘛,怕他成为我的助力吗?那你怕是多虑,那孩子……” “爱慕而已。”洛筝陡然出声。 秦韬止了话,一时沉默,只有酒水荡开的声音。 良久,他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 洛筝知道这其中的意思。 已经没有可能了。 她与秦安,隔了太多东西了。 而现在,还会多一条他父亲的命。 洛筝走过去,蹲下身,合上了秦韬的眼睛。 等洛明下旨之后,死的又会是秦安的谁。 ? 惊蛰至,万物生。院子里有了绿意,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洛筝坐在外面的石桌旁,翘着腿撑着下巴,盯着那冒出土地的新尖出神。 都结束了。 “我想出去买点纸笔。” 秦安边收着卷轴,边对她说。 洛筝眨了下眼睛,回过神,看向秦安,动了动嘴:“可以交给侍从……” 他一直没出去,而这里的人又少,可以说秦安是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 明知即将到来的结局,洛筝却希望可以再迟点。 就这样一直把他囚在这里,好像也不错—— “我对这些东西有点挑剔,只怕他们买不好。”秦安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眼神闪躲。 闻言,洛筝怔住了。 先前秦安用的那些,还是秦韬送来的,而现在…… 她忽然有点喘不上气。 洛筝挪开目光,“去吧。” 说完再无多言。 秦安盯着她,带着些探究和担忧。 他察觉到洛筝这些日子不太对劲,一直在发呆,话也少,死气沉沉的。 就像个将死之人。 秦安皱了皱眉头,转身离去。 希望他出去一趟,能给她带些乐子回来吧。 也该去见父亲一面了,之前从洛筝口中听到,似乎父亲一直与她不合,还得费些口舌。 洛筝似乎也没有再关着他的意思,那他也该为入仕做准备了。 秦安边想着,迈出了公主府,渐行渐远。 等着他的,是光明的未来。 寂寥的院子中,洛筝躺在摇椅里,缓缓闭上了眼。 ? 夜幕降临,月亮高挂。 洛筝清楚,秦安是喜欢她的,只是还称不上爱,这份区区的喜欢撑不住灭门之仇。 好可惜。 他还没爱上她。 洛筝坐在屋内的地上,手指在地上一笔一画地写着什么,蜿蜒的血迹仿佛一个诅咒。 有人走了进来。 在黑夜中仍然锃亮的银光。 字写到最后一画,洛筝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回来了?” 她直直看向秦安,陷入一双泛红的眼。 “你一点都不愧疚吗?”秦安颤抖着,一字一句说,握着剑的手越来越紧。 愧疚吗? 洛筝不知道,随着时间流逝,她已经麻木了。 此刻也是,心里一丝波澜都没有。 她如实摇了摇头。 秦安的眼又红了一圈,迈步向她走来,一步更比一步沉重。 洛筝是会武的,以秦安的身手,他可能连剑都没来得及挥起就会被卸了力。 但是她连手指都没动一下。 洛筝眨了下眼。 原来剑穿进身体的感觉也不过如此。 她向后踉跄了两步,靠着柱子缓缓坐下,感受生命的消逝,前所未有的轻松。 秦安看着她,先是有些猜不透她为何如此,然后动了眼睫,从眼角滑出清泪。 他身形似乎不稳,陡然跪在了洛筝的面前,咳出几口黑血,倒在了地上。 洛筝的意识有些模糊了。 秦安是服了毒来的,他根本没想到她真的会死在他手里。 原来她让他如此痛苦么…… 洛筝想抬手碰碰他,却够不到。 秦安慢慢涣散的瞳孔印着她伸出手的身影,他下意识地也想抬起手。 五脏六腑都绞痛着,他用尽力气,想要碰到洛筝。 “下辈子……” 微弱的声音传进洛筝的耳里,她看见秦安翕动的嘴里又冒出血。 剩下的话再也听不清。 她闭上了眼。 下辈子,不要再遇上她了。 两只即将触到的手最终一齐落下,打在地上,再无声息。 乌云飘来,慢慢掩盖住了月亮。 屋内的月光缓缓消失,地上的血字慢慢被黑暗掩埋—— 天保定尔,俾尔戬穀。 明天是个坏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