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赐婚(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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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府。 李承泽正赤着脚蜷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粒葡萄把玩,两侧各站着人影,一人手拿书卷倚在墙上看的正入神,一人拿着帕子擦拭着剑身。 左右看了看,李承泽朝谢必安一扬手,而后抱着手臂看那人的反应。谢必安正凝神擦剑,不知被什么东西打到身上,他回神低头一看,一颗葡萄滚在地上打着转,他抬头看李承泽微微一笑。 李承泽勾勾唇,望着殿外粼粼湖面,面无表情地又往嘴里喂了一粒葡萄,腮帮被撑起一个凸起。 “大哥快回来了吧?”李承泽专心吃着葡萄,不知是在问谁。 谢必安先开了口:“是,大皇子三日后回京。据说与北齐大公主同行,是陛下的意思。” 范无救看着书哼笑了一声道:“陛下赐婚又故意制造机会,这是生怕成不了啊。” “北齐与南庆多有生意贸易往来,大哥常年驻守边关少有皇室纷争又是长子,作为联姻对象再合适不过。”李承泽语气讥讽,嘴角带着不甚明显的笑意。 话音一转,李承泽舒了口气感叹道:“幼时大哥待我不错,这些年见面少生疏了。” 谢必安正想开口宽解几句,李承泽露出一个微笑,紧接着说:“不过对我来说,不重要,活着就很不容易了。” 范无救抬头怜惜地看了一眼,谢必安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一时空气安静下来。 不过安静的氛围很快被打破,一名暗卫脚步略带急促,行了个礼立马说道:“殿下,太子那边被下了毒,现在意识昏沉迷乱,陛下震怒。” 短短数言道尽形势,李承泽听到下毒便猛地站起身,目光锐利。这件事的严重程度,是个人都有数,范无救谢必安不禁站直了身,神情肃重。 李承泽追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暗卫如实回道:“寅时,据说太子喝了口茶便毒发了,宫人进去侍候碰巧发现。” “查到下毒者何人了吗?”李承泽下意识想到范闲,又觉得以范闲手段不会这么莽撞。 “查到了。” “是谁?” “谁?” 范无救谢必安异口同声,李承泽也不禁攥着手心等待答案,心中生出一丝紧张。 “一个太监,其父是太子一党,因贪污罢黜,入狱前便自缢于家中。至亲族人被流放边境,此人当年不过九岁所以留在京都,净身入了宫。”暗卫解释了一通,李承泽不免放下心来,心想不是范闲最好,不然说不定还要牵扯到他身上。 谢必安问道:“那他为何要给太子下毒?” 暗卫继续禀报:“据口供交代他似乎认为他父亲自缢是受太子胁迫,不过多年来一直只当个杂役太监,前不久被上调成了贴身太监,才有机会下毒谋害太子。” “陛下如何处置?”李承泽接着问。 “此人当即处死灭其全族,当日值守宫人一律杖杀,其余宫人各三十杖,免一年俸禄。” 李承泽一脸玩味:“真有趣,太子平日缜密谨慎,这人倒是有些手段。必安无救你们随我去太子府,这个热闹一定要凑的。”说罢先行了一步。 暗卫弯腰礼送,待三人走后不明所以挠了挠头。 太子府。 太子躺在榻上昏睡,俊逸面容苍白灰败,额上一层薄汗,眼皮不时颤动,口中偶有呓语,睡的并不安稳。 数名太医宫人围在床前侍候着,直至李承泽一行人前来,守门宫人禀报一声,众人才散开转身。 “参见二皇子殿下。”众人齐声行礼。 李承泽随意摆了摆手,走到榻前问道:“高太医,太子殿下现下可还安好?” 被称作高太医的花白胡子老头拱了拱手道:“回二皇子殿下,太子殿下身中奇毒,发作快毒性烈,饶是我等医术也将将救了回来,只不过伤了根本,以后须得好生养着身子才行。” “哦。”李承泽木然地点了点头:“就是没事了是吧,我一听闻此事急忙赶了过来,还好太子殿下平安无虞。” “是,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高太医自动忽略了对方语气中细微的恶意。 “太子殿下如何了?”一声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清朗声音响起,李承泽闻声望去,一道碧色身影迈步走了过来。 来人正是三皇子李承平,少年身姿挺拔面容俊秀,今年不过十七八的年岁,还未冠发。 李承泽向前迎了两步,说:“三弟也来了。”李承平朝行礼的众人挥了挥手,看见李承泽面上忍不住露了点笑模样:“我娘听说太子殿下被投毒,特命我来探望,我也正心忧着。” 对于这个没心眼的三弟,李承泽倒是包容宠爱的,缓声道:“放心,太子殿下已无大碍,倒是你着急的额上都出汗了,宜贵嫔可还安好?”说着,从衣襟里掏出一块方帕递了过去。 “平安无事就好。”李承平笑眼盈盈接了过去,还未完全长开的少年脸庞覆上一层腼腆春意,边擦汗边说道:“多谢二哥挂心,一切都好。” 在所有人都没休息的角落里,方帕被偷偷塞进了衣襟。 太医这边正跟宫人嘱咐着种种事项,榻上太子缓缓抬了抬眼皮。 李承泽眼尖,一脸关切做足了功夫:“太子殿下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其余人一听也纷纷凑过来,各种询问观望,一时嘈杂一片。太子神色虚颓,目光游离在面前人一瞬,转而看向身侧宫人问道:“怎么回事?” 宫人一五一十的禀报过后,太子看着李承泽意味不明地轻哼一声,有些倦怠地抬了下手:“都散了吧,我想歇下了。” 众人不明所以,只好纷纷告礼退下,也不敢多问,太子脾性向来不定,如陛下般捉摸不透。 李承泽这边抬脚就走,太子在身后命令他站住也全当没听见,当然也不知道他走后太子气的猛咳了几声。 “必安无救你们两个去调查那个太监,现在。”李承泽出了宫门便令道,范无救谢必安两人看他语气严肃也不耽搁,立马朝另一个方向赶去。 一个太监哪里搜罗的奇毒,竟连太医也费尽力气才救治过来。 李承泽心中逐渐浮现出一个猜测,步履加快往回府路上赶。刚迈步进门,便看见范闲大摇大摆站在桌前,手上拿着一串葡萄嘴里还嚼着,看见李承泽遥遥唤一声:“你这葡萄真挺甜的。” 李承泽不由得生出几分怒气,走近质问道:“太子投毒一事是你做的吧?”范闲笑眯眯揪了一粒葡萄递过去:“你都知道还多此一问?” “你疯了?”李承泽随手一挥,葡萄骨碌碌掉到了地上,他继续说道:“你知不知道谋害太子有多严重,等同于谋逆!” 越说越生气,李承泽语气也越来越尖锐:“怎么,鉴察院提司位置不够大,你想当太子是吗?现在朝廷百官都知你我二人关系密切,你要作死别带着我。” 范闲见他是真动怒也是真害怕,敛了神色认真道:“你放心,这个太监确实与太子有些渊源,我只不过找人暗中提点了他一番。” 李承泽斜睨着问:“那毒呢,太医说是种奇毒,一个太监哪来的这么大本事?” 范闲冷笑一声:“毒是我下的,茶里只是些小玩意,真正致命的在太子平日用的熏香里,少量无事但积少成多会令人口渴难耐,遇水则发毒效很快。” “你何时下的毒?”李承泽心中几分感叹于范闲如此算计,连太子如此谨慎之人也着了道。 “四月十五。”范闲面上狠厉之色一瞬:“我说过,我不会轻饶了太子,这次算他命大。” 李承泽一听,算了算日子可不就是那日他与范闲在府上的时候,没想到范闲出手倒是快。 “太子好像怀疑是我的手笔,但不知为何没有深究。”李承泽想起在太子府,太子望向他的眼神和神色。 范闲伸手抚了抚他的脸颊,宽慰道:“不管何种原因,我都会尽我所能保你平安。”还正要说些什么,暗中候着的王启年上前一步小声提醒道:“大人,陛下还要召见您呢,这马上快到时候了。” 李承泽有些慌张,忙问道:“怎么突然召见?是不是……”范闲安慰道:“没事,过几日大皇子与北齐公主回京,陛下让我护送,今日召见不过是吩咐些相关事宜。” 李承泽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目送范闲和王启年足尖轻点,翩翩然离去。 不多时,范无救谢必安回来禀报,事实也如他所言。 太监其父原本罪不至死,不知为何突然自缢家中,与太子相关信息也被抹了个干干净净,很难不让人怀疑到太子头上,不过具体内情究竟如何,也只有太子与地下亡魂知晓了。 时间很快来到三天后。 三皇子李承平一脸生无可恋,朝李承泽抱怨道:“大哥和公主什么时候到呀,我好累好饿……”李承泽毫不走心地安慰几句:“快了快了,再等等。” “唉……”李承平长叹一声,瞄到不远处马车上放了几个软垫,颠颠走过去拿了回来递给李承泽:“二哥,给。” 李承泽看了一眼接过坐下,手中拿了个梨子漫不经心地啃着。 李承平看着红嫩的嘴唇被梨汁浸的水亮亮的不时伸舌舔一下,他也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只觉得嘴唇发干舔了舔。 “想吃?喏。”李承泽瞥他一眼扔了个梨子过来,李承平咧着嘴一把接过,笑着狠狠咬了一口。 李承泽看他这副虎头虎脑的模样笑问:“甜吗?”李承平盯着那张弯起的红唇,愣愣点了点头:“甜。” 李承泽嗤笑一声,啃了几口随意一扔,接着站起身活动了下身子,提醒道:“吃完就起来吧,估计快到了。” 兄弟二人站了不知多久,城外马蹄声渐起,越逼越近,临近城门扬起一阵风沙。 先是北齐大公主马轿和使团缓缓入城,众人纷纷行礼,钟鼓声四起,欢迎北齐公主也是未来王妃的到临。 范闲骑马伴在轿子一侧,护送着北齐公主向事先备好的宫殿稍作休息。 后面紧跟着的是大皇子李承儒的军队士兵,统一着玄色铁甲,冰冷庄重,带着战场上特有的肃杀之意。 为首的男子驾着赤红战马,面容俊朗神情冷峻,一身玄铁黑甲紧贴在身,外面一件暗红浮云绣长袍,头发高高束起,腰身挺直俊逸非凡。 随着军队入城,鼓声也变得密集急快,夹杂着雄浑的吼声,一时激荡人心。 李承儒翻身下马,宫人自觉牵走。李承泽向前迎了几步,拱手作礼道:“大哥长年领兵在外,终于得以回京可喜可贺,做弟弟的甚是想念。”李承平跟在后面也有样学样的说了几句。 李承儒并不如外表冷傲,爽朗一笑:“都是自家兄弟,客气。”随即感慨道:“当初在京都时,你还是只会跟在我后面跑的小屁孩,一转眼已是大人了。” 这话明显是朝李承泽说的,李承笑着回道:“难得大哥记着,一晃也是好多年未见,大哥还是一如既往风姿隽爽。” 李承儒搂着李承泽和李承平肩膀笑道:“好了不说这些客气话,我们兄弟几人一会慢慢叙。” “太子殿下呢,可是要事缠身?” “太子殿下身体抱恙不便前来,宫中设宴与陛下一齐等着大哥呢。” “好,许久未见父皇身体安好?” “陛下天子之躯,自是健朗康安。” 兄弟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逐渐热络,缓步朝宴席走去。 庆帝与太子端坐着交谈些什么,宫人通报一声,兄弟几人步入殿内齐声行礼。 庆帝站起身,摆摆手:“快坐下,一路上舟车劳顿辛苦了,今日就是家宴,随便些。” 太子也笑着客套:“许久未见大哥,我近日身体不便不曾亲迎还望大哥见谅。” 李承儒只管带兵打仗,别的一概不通,随意道:“都是兄弟客气什么,我还能计较不是。” 几人依次落座,边动筷边叙着旧,不时有几声笑音传出,倒也有几分温情。 直到庆帝平静无波地投出了一个消息:“北齐公主与你一同入京为的是什么想必你也知道,朕看过了下月初三是大吉之日,着手准备成婚吧。” 下月初三便是七日后。 李承儒看向庆帝,庆帝却只垂眸夹菜。他又望向李承泽,眼中说不出什么情绪,如黑云压城般沉默压抑。 兄弟几人面上毫无波澜,李承儒不死心地试探问道:“父皇,日子有些赶了吧。” 庆帝却不容置喙:“赶什么,人家大老远过来你还能晾着人家不成,像话吗,就按朕的旨意办吧。” 李承儒还欲说些什么,被李承泽暗中一个眼神制止了,只好作罢,苦涩一笑:“谢陛下。” 大皇子与北齐公主成婚的消息立马传遍了京都,宫中上下登时忙碌一片,随处可见宫人匆忙的身影。 李承泽与李承儒二人站在长廊边,望着下面奔走的人影。 “我真是,真是不想成婚……”李承儒不甘心的说道:“我知道,陛下不过拿我当棋子罢了。” 李承泽望向他,没想到他竟然都知道,嘴上只能干巴巴的安慰道:“北齐公主美貌闻名,至少大哥拥美人在侧。” 李承儒不屑一笑:“美人?我想要的不过唯一人矣。”说罢转身盯着李承泽,目光似灼热又似悲哀。 李承泽被盯的有些不自在,告别了一声匆匆离去。 李承儒独自站在廊下,轻声道:“我所求不过这一人,难如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