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小说 - 经典小说 - 沼泽病在线阅读 - 笼中雀

笼中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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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人一辈子追求的东西,永远都是自己得不到的。

    温嘉宁常常这样想。

    缤纷的光打在她的身上,喧闹的人声,会让人感觉身边没有那么空荡

    僵直蜷缩成一团在沙发角落的她,眼神空洞。

    其实谢行瑜有隐晦的提议过,陪他去明京,但被打哈哈略过。

    并非是对清梧的事物有多么放不下,她只是固执的在等温成国回家,她怕他回来了找不到自己的女儿。

    还有一点,她害怕被发现生病。

    善良的人总是不舍去伤害任何人,所以只能不断的伤害自己。

    吞咽下停留在嘴里太久发苦的药,她逼迫自己要去遵循某种固有的法则,心里早早的给自己宣判了无期徒刑。

    清楚的明白他并没有责怪自己,这种认知,反而会让她更加难受。

    “为什么不怪我呢,哪怕只是一点点。”

    浓烈的忧伤满到都快溢出眸子,她似乎总是在强压情绪,努力给旁人以正常的假象。

    这是回明京前他们的对话。

    当时是抱有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念头的,毕竟世界上真有人,可以把爱憎分的这么明白吗?

    长久的无言,两人温热的呼吸缠绕着。

    “用一次错误来全盘否定一个人,是不可取的,我们总要给人些选择懦弱的机会不是吗?”谢行瑜声音干净清冽,目光专注认真。

    柔软指腹揉开她不知何时,拧在一起的眉头。

    他凑上去安抚贴了下她的脸:“姐,你跟我说过的。”

    不记得,她都想不起来了。

    她一脸迷茫,于是谢行瑜凑近蹭了蹭她的鼻尖,吐息间还带着点淡淡的薄荷味道。

    “姐,我做了一个梦,你嫁给了别人,跟别人过完了一辈子,对不起,梦里你很幸福,可我还总打搅你。”

    不知是被自己蠢到,还是别的,他自嘲的笑了下。

    “人的一辈子太短了,从年纪上就已经缺少了,又因为环境消耗了一大段,我没有办法再继续等下去了。”

    “总是想要万事俱备,才肯到执行计划,却发现早已错过了最佳时机,有些事,一刻都等不了的。”

    吻如失败征兆般降落,他叹息着抱得更紧。

    比起那些更深层次的身体接触,谢行瑜更喜欢如同八爪鱼一样,牢牢将人锁住,体温相融,心跳同频,仿佛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可对于没开窍的人,别无他法:“就当可怜我上辈子孤家寡人好吗,姐。”

    这番话说的云里雾里,她毫无头绪。

    应当药物的副作用太明显了,让记忆力下降严重,突然的身体凑近,温嘉宁却又自觉本能的轻拍顺毛。

    习惯,真真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啊。

    就比方说现在的温嘉宁,从前再多一个人的日日夜夜都熬过来了,到现在哪哪都适应不了,影响实在太大,连上班的空余也不自觉在想着。

    此刻她歪着头,手指无节奏敲击着手机屏幕。

    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不知道自己想些什么,直到有人忽然出现吓的她手忙脚乱。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看着她慌乱将手机倒扣,季月嬉笑着好奇:“小温老师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听到这话她一下眼睛睁大,连忙张口想要否认,可又忽的想到谢行瑜,迟疑着住了嘴。

    这番行为在季月眼里,无异于间接性承认。

    “真谈了啊?”她倒是并没有表现的吃惊,只是又重复确定了下。

    接下来遍话锋一转,换了个略微惋惜的语气,颇为遗憾:“原来还以为你能和我堂哥成呢,我还想着你能当我嫂子,唉,可惜了.......”

    什么意思?

    温嘉宁一时间有点没太明白,只能不解的注视着她说个不停。

    季延是她的堂哥。

    季月见她一副完全没有想到的样子,倒是也思考了起来:“不过...”

    话语停顿了下,才又接着说:“也是奇了,我这个堂哥之前几乎没有同意过他爸妈安排的相亲,不知道这次是怎么就突然同意了。”

    这种私事被摆到明面,她有些尴尬。

    小城镇这点最要命,哪家发生点什么大家都门清,沾亲带故总归都是情面。

    好在也没有细究下去,聊了几句也就作罢。

    等到家门口刚拿出钥匙,又有人恰好的带着今日的饭菜递到她手里。

    这种若有似无,存在的监视感,好不舒服啊。

    很容易就能猜出来,这是表面说着毫无芥蒂的人做的。

    他从小就有这种趋向,她很清楚,对待所有东西,总是有股几乎偏执的掌控,记得某次他好几天情绪都非常失落。

    问起他又跟个锯嘴葫芦一样,什么都不说。

    后面才知道,他在花坛边等她放学的时候,一只幼鸟从树上掉下来,他太小了,没有办法将它放回窝,只能抱着鸟儿,一路把它带回家。

    再后来鸟儿长大了,开始每天撞玻璃。

    打开窗,鸟儿就飞快的飞了出去,结果一个俯冲就被往来的车撞死了。

    谢行瑜在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外表看起来很平静,握着笔杆的手都不曾停顿。

    除了说到最后的时候,他似乎不能理解。

    转过头用透底清澈的眼睛看着她,明明每天给它食物,给它创造了安全的场所不是吗,他心里这么想,也这么说了。

    “为什么一定要离开,接受我的帮助不好吗?”

    她有些惊讶,临近年关,大家各有各忙的事情,谁都不知道,家里的小朋友养了一只鸟,还养了那么久,一时语塞:“可能...”

    “不是被照顾,和安定的居所,它需要的是自由和选择,没有什么人可以替它做决定。”

    以往的生活里,她这个弟弟,习惯自己寻求答案,书本、网络,求知性很强,却不喜欢麻烦别人,所以她也不知道这个解答,能否让他理解。

    想到这,她一阵失笑。

    现在看来,当时是完全没有听进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