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宮篇】懿妃問責（劇情銜接章）

    是夜，乾安宮紅燭高照，傾華宮亦是燈火通明。側臥於高廣大床上，懿妃睥睨地上的兩名宮嬪，「玉簪，給他們賜座。」

    凌蒼玉是被侍女架起來的，他崴了腳，方才又跪了兩柱香的時間，饒是跪在軟墊上也疼得臉色發白；謝琬有心想扶他一把，奈何懿妃逼視，他只悄悄投去一個關切的眼神。兩人落座於繡墩上。

    任由侍女玉蘭替自己篦著一頭青絲，懿妃冷笑道，「你們入宮不過一月，還真是情深。」

    「回娘娘的話，凌答應溫順膽怯，妾自然要多照拂幾分。」

    「就算作你有義氣吧。今日御花園之事，你給本宮細細說來，一點也不許落下。」

    謝琬一字不漏地說了，懿妃的神色越發陰沉。

    「……妾也不願與麗才人衝突，但他句句相逼，以白日宣yin之事要挾妾身等──」

    「要挾？他是個什麼東西，是皇后娘娘還是協理六宮，你讓他要挾？還說凌答應怯懦，我看你也是個無能的。」

    低下頭，謝琬一言不發，心下惴惴。自從聽說宸慶長公主今夜邀了皇后與懿妃去用晚膳，他就感覺自己不會有好果子吃。

    只盼別牽連了凌蒼玉。正當他如此作想，懿妃的眼風一掃，「你，有沒有什麼話說？」

    「妾、妾自知有罪──」

    「你的腳傷是自己跺出來的？」

    面色慘白，凌蒼玉訥訥說，「謝才人說了，我崴了腳。」

    「你倒有決斷。」勾起唇角，懿妃問，「姓謝的，你跟麗才人說你會醫術，可是真的？」

    「是。妾不敢欺瞞娘娘，只是略通罷了。」

    「蠢貨。原以為你是打著韜光養晦的主意，人家一激就把底牌亮出來了，這下滿宮裡誰不知你有幾分醫術傍身？醫者一道可救人亦可害人，你這是往是非裡紮。」接過侍女奉上的茶水，懿妃也不等他回話，「罷了，你們多大年紀，有這點激變和默契已經不錯。只記住了，你們在傾華宮一天，就是本宮的人一天──本宮絕不許你們讓旁人輕賤了去。白日宣yin，呵，那麗才人自己是什麼貞烈婦人嗎？」

    「妾等知錯。」

    「知錯便知錯，罰還是得罰。長公主位同副皇，這在宮中可算不得戲語，你們今日對麗才人狡辯是高看了他，對長公主說謊是欺君罔上。」懿妃悠悠道，「凌答應既傷了腳，便在宮中休養一旬吧，端午宮宴也不必去了。謝才人留下。」

    謝琬正要低下頭謝恩，那頭凌答應卻出了聲，「娘娘，請聽妾一言。」

    「你這鋸嘴的葫蘆，竟也有一言？說吧？」

    「今日之事本起於妾身，還請娘娘別怪罪──謝才人。」他好歹沒脫口說出那句「阿琬」，「一切懲罰，妾身甘願承受。」

    瞇起眼，懿妃端詳他的神色，忽地溫然一笑，「你傷著，怎麼好罰你呢？況且，罰在他身上，於你才是刻骨銘心啊。玉簪，送凌答應回連理閣去。」

    門扉關上那一刻，謝琬感覺像一盆冷水當頭澆下。

    謝琬原先便坐在繡墩邊緣，懿妃何時讓他跪下，他便能起身下跪；懿妃不提，他亦不敢動彈，只是眼觀鼻，鼻觀心，等待上位者的宣判。

    懿妃嗤笑，「你很怕？」

    「妾身年幼無知，行事淺薄，若能得娘娘調教一二，那是幾世的福分。」

    「生著一張巧嘴，可惜一顆心都撲在同宮的小妃嬪上。你既說你會醫術，會到什麼地步？」

    「略通罷了。」

    謝琬揀了幾樣要緊的說與懿妃聽，他半睜著眼睛，「你可會寫字？」

    「妾在家識得幾個字。」

    「既是如此，明日你便讓玉蘭領你去太醫院，讓太醫令給你擇個十本醫書，你一一抄謄了，便算作罰過了吧。」

    一怔，謝琬抬起頭，旋即又垂下眼，「妾身謝娘娘大恩大德。」

    「且慢。來給我推一推肩膀，我已經幾日不得好睡了。」

    隔日，謝琬前去太醫院拿取醫書，同時領了一份藥材，回來調配鎮炎止痛的浴足湯。有懿妃的令牌在手，沒有人為難他。

    三日後，便是端午宮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