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切割

    何桦林的女儿出生的时候，何桦林已经死去了四年。

    这似乎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事情，谁愿意，亲生父女，无缘相见？

    但对死者本人来说，这件事，无足挂齿。

    在何桦林十八岁的这个夜晚，他拥抱着他的jiejie，于一场性事之后，不会想到，二十八年后，他的女儿，将在他与jiejie头顶的这片天花板上，深刻地凝视着他。

    深刻的，不眨眼的，死亡的。

    他如一条小兽，款款地将自己与jiejie相拥在一处。

    自十四岁那个春夜，至如今，不曾改变。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是天理亦容的事。

    他与jiejie同母同胎所生，既然在出生前，已经在一起，出生后，谁又能将彼此分开？

    没有幻想过一个孩子，也不想拥有一个孩子。

    甘心受自然的罚，谁也指摘不到他。

    他只要jiejie。

    jiejie也只爱他。

    仅幻想与jiejie地久天长，度过一年、两年、三年……他死。

    第二十二岁，他死。

    没有预料那根鱼刺有这样大的作用，穿透他的食道，游进他的心脏，扎进他的动脉。

    习惯了匍匐在jiejie身下，也听惯了自己变调的呻吟。

    死时，谁也不知。

    连他也想：再等等，等等——

    等到先将这场爱做完。满足jiejie。

    等——死。

    瞳孔的放大，与身体瞬间的僵直，与高潮无异。

    事实，他也的确射了精。

    等到jiejie将他的尸首翻过来，他惊开的双眼，恐惧的嘴巴，正与天花板上的伍千莲对视。

    伍千莲眼睁睁看着，床上幸存的女人开始呼唤。

    她没有意识到那是死亡。

    以为弟弟在开玩笑。

    所以，她顽笑地用指尖不让他呼吸。

    一分钟后，她开始呼叫。

    嘴巴，一张一合，一张一合。

    伍千莲的嘴巴也开始一张一合，一张一合。

    女人叫的是：“桦林？桦林？桦林！”

    伍千莲叫的是：mama。

    mama。

    妈——————妈——————

    －

    她是妈与舅舅luanlun的产物。

    她从小就知道。

    死精冷冻了四年，终于，融入到妈的体内，成就一位伍千莲。

    mama怀孕后，与爸结婚，为让奶奶放心。

    连伍千莲，都跟随奶奶姓。

    －

    接下来是本人的话：

    因为最近一直很头疼，写《病灶》是为了抒发，结果越写越头疼，所以打算以这种方式简单告诉大家一下结局。

    首先何桦林是人吗？是人，是死人。他死在jiejie床上以后，jiejie自我忽略了他的死亡，在自我世界内延续了何桦林的生命，而在外看来，她是在对空气说话，基本等于精神分裂。

    她把这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何桦林”事无巨细地分享给了伍千莲，以至于在她，伍千莲，和文中的“爸”的三人家庭里，伍千莲乖乖接受了这个舅舅的存在，而jiejie更是和这个幽灵谈笑风生，只有“爸”，像个疯子一样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他以为这是母女俩的病。从他的角度出发，他是自小受jiejie的资助长大的小孩，俩人一直互通信件，jiejie不断在信中鼓励他，他对这位jiejie有极高的崇拜和向往，毕业后进入jiejie的公司只是为了和她再进一点，结婚更是从天掉下的馅饼。

    没想到迎接他的是这个。

    所以他才会说难道你，真的存在。

    那何桦林是怎么出生的呢？

    玄学。

    只能这么说吧。伍千莲十二岁时mama终于在浴缸内拥抱了死亡，何桦林是mama留给她的精神遗产，根本地说，何桦林就是mama的一部分，在过去的十二年间她已经习惯了家里这个幽灵的存在，觉得他就是实打实的，那么在mama去世的这一天晚上，那个瞬间，她在浴缸里抱着mama的尸体的时候，她突然听见了一声哭声。

    这就是何桦林的哭声。

    何桦林诞生了。

    伍千莲被她的爸抓去医院治疗。

    这个爸觉得伍千莲的mama一定有某种精神方面的病，这个小孩也要治疗。

    治疗很成功，在大量的药物吞入和催眠疗法后，伍千莲把“何桦林”给忘了。类比地说，病好了，她精神分裂出来的小人也消失了。

    那么到底好没好呢？

    没好。只要对mama的爱没消失，这个病就会一直滋长。

    伍千莲十三岁杀师，何桦林开始除声音外，能够带动气流，产生风。

    伍千莲十六岁杀女人的丈夫，何桦林开始触摸她，与她朝夕为伴。

    两次都和之前一样，她一杀人就会被爸抓回去治病，不治病显而易见只会把这个病小孩葬送。他把伍千莲杀人归结为伍千莲有病，实际是天大的冤枉，伍千莲杀人是出自自己的欲望。无奈每次一治病何桦林都会被“治死”，她被迫把“何桦林”忘了。病倒真好。

    何桦林就是病灶。

    她和mama两个人传承的病灶。

    mama给了何桦林灵魂，伍千莲给了何桦林rou体。

    当二十岁大学杜鹃花下再见时，何桦林已经有了实际的存在。

    他是一对母女产下的鲜胎。

    这世上有哪个胎儿，是不喝母血，不吃母rou，而长大的？

    所以何桦林吃人。

    伍千莲杀人。

    爸看见何桦林的存在后，立马把伍千莲囚禁起来，这时治病倒不是第一要义，囚禁伍千莲才是。这个男人原本是忮忌狂乱于这个无中生有的“何桦林”，对伍千莲的mama爱而不得，但面对眼前这个因为双胞胎而如出一辙的脸，他瞬间精神病发作开始求欢了。

    伍千莲的mama从来没有上过他。

    何桦林也不可能上他。

    他求cao只会被何桦林转述给伍千莲，得到一句真恶心。

    秘书的孩子是假的，婚姻是真的。一切是她上升的螺旋梯。

    即使是一生无能雌雄不分的老男人也得给我为女人守节。

    看着天花板能想起来这些事是因为，每次被迫治病的时候伍千莲都会盯天花板，把它当做一种按钮，重新回归这个场域时，按钮自动启动而记忆回归。然后又被药物吞噬。

    结局时伍千莲会把这个爸杀掉而与秘书合作处理尸体，秘书得到她要的公司财富地位，伍千莲得到她要的何桦林。HE。

    另一个构想里，在杀父后伍千莲与秘书之间形成一种友谊，秘书是真心希望她好，回归正常人，而何桦林也在这段时间的治疗中，因为伍千莲的遗忘而损失大半身体，最后被伍千莲吃掉再次完成一种治愈。最后第五次回归到伍千莲身边。HE。

    何桦林产生于jiejie对弟弟的爱。

    女儿对mama的爱。

    何桦林是伍千莲的mama、爸爸、舅舅、胎儿、爱。

    是伍千莲和她mama的，一种病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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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ama叫何霖。

    秘书叫伊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