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牵手

    本以为今天突发事故已经够多了，没想到她还有更大胆的！

    他再也掩饰不了丝毫，倒吸一口冷气，不可思议，睁大双眼看向她。虽满脸震惊，身体却像个木头，火烧云已经连成一片，把他由内而外烧透了。溪乐也无惧无畏地回望，眼神交汇的一瞬间，她完全清晰了自己在做什么，不知他明不明白……

    他们还从不曾对视这么久！从她的反应来看，她应是意志坚定，那他该怎么办？他依旧不敢相信，难以想象眼前发生的一切，而她虽外表柔弱，内心却总是一如既往的坚毅，认定的事无比专注，外间纷扰不屑多看一眼，目光中只有一个人影。他想他明白了。

    他垂眸，低低笑出了声，差点湿了眼眸。她也微微一笑。

    俩人就这样在傍晚的大街上紧挨着坐，坐了好久，感受了好久，不发一语，不动分毫——迟来九年多、第一次的亲密接触。杜烁向右望，左手与她牵着；溪乐向左看，右手与他握在一处。原来这世上真有如自己体温一样温暖的东西，那就是对方的体温！

    眼看天慢慢黑透，这时节的夜晚还是冷风飕飕。不过二人均没有感受到夜风的寒，反而浑身燥热，难以平静。溪乐率先反应过来，该回去了，再待下去怕要着凉，“走吧？”

    “好”。他也反应过来，弱弱回应，然后又抿着嘴牙关紧闭。

    他们终于牵手一起走。

    就在校园外，九年前一起上下学的那条路。曾一度觉得这条路很长，今晚却发现出奇的短。

    很快就到了停车的地方，该告别了。溪乐叮嘱道，“那你小心开车，我先走了”。

    杜烁下意识点头，“好”。他迄今没说过一句完整的话，只会用简单的字。

    溪乐转身去公交站，忽然想起什么，又补充道“那……明天见？”她眉眼弯弯，含羞带俏，趁机再瞟几眼他。

    “好”。对方又是同样反应，像个死机的机器人。

    杜烁一瞬间也想过自己是不是该开车送她，但很快放弃了这个念头，因为清醒意识到自己此刻根本无法握住方向盘。他还是迟迟无法平静，他太刺激、太兴奋了！以至于开车反而危险。所以没提送她的事。

    目送她转过熟悉的街角，直至身影消失、再也看不见为止，杜烁才伸手抹了把汗。慢慢回到车里，他坐在驾驶位上又放空思绪、怔愣许久，回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的实际意味，想象明天即将降临的惊喜。自问此刻的心情，依旧是难以置信、完全不可思议，以前做梦也不敢想的，竟一夕成真了！

    他还是太亢奋、太激动了，以至于无法排解！本想下意识向前趴，找个舒服的生理姿势缓缓释放心理冲击，却忘了这是方向盘，一不小心按到了喇叭，宝马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引得周围路人纷纷侧目。他们可能心里奇怪，明明是这豪车路边停着，它怎么还催？

    这阵声响和路人的不满使他稍稍回神，醒悟到该回去了，回去慢慢想，慢慢消化。他推门下车，拦了一辆出租，回到南山时已是深夜。

    庆叔看他满面春风，许久没这么开心、这么轻松，不像是去应酬，忙问什么事？

    杜烁笑笑不说话。此刻他是一台死机的电脑，多功能紊乱，语言系统更是严重障碍，还不知该怎么描述今天的情况。

    想到溪乐上午的电话，庆叔猜到了一点点，“是不是小溪？”

    一听这个名字，他就颤了一下，红着脸、小鸡啄米式地点头。

    庆叔也异常兴奋，格外激动，不禁拍手叫好道“我就说她是个好姑娘，你有福了！”

    他为了掩饰那股羞怯和不自然，让自己尽快冷静下来，迅速回房了。直到躺在床上，虚幻感还是没有消失，如梦似醒，恍恍惚惚，不敢相信今天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件件意义非凡！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成了李溪乐的男朋友！情人？

    “不会是在做梦吧！要不再给她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杜烁，你疯了。这个点人家应该都已经睡了，别去打扰。

    你早点休息吧，是不是真的明天就知道了。

    不行，不能睡，万一真是梦，醒来就没了……”

    就在这样不断的思虑纠结中，他睁眼到凌晨三点，最后因为一整天精气消耗过多、情绪起伏过大，疲倦来袭，实在抵不过，便睡着了。连洗漱都忘了。

    次日天刚蒙蒙亮，他便自然醒，头昏脑胀，晕晕沉沉。看了看手表，才刚过六点，又发现自己合衣而躺，睡前也没洗漱，正疑惑怎么回事？

    扶额努力回想，昨日记忆如数涌入脑海……

    最后的最后，只剩自己和李溪乐在交往这一明确结论。

    一想到此就按捺不住兴奋，即刻扫除了所有迷糊，完全清醒。只是清醒之后，他不知现在该干吗？

    ——先去洗脸，收拾一下自己吧！邋遢得不像话了。她见到肯定又不喜欢。

    从浴室出来他就对着手机发呆，想打电话确认，又迟迟没动手。一是当前嘴笨，不知该说些什么；二怕时间尚早，她们还在睡觉。所以决定先等到9点再说，那会儿她应该起床了。

    就这样，他一边准备今天出门穿的衣服，及钱包、购物卡、车钥匙等装备，一边时不时盯着指针，数着它的走动轨迹。

    没想到第一通电话还是溪乐打来的（昨晚她自然也没睡好）。当时他备好了一切，正盯着手机，犹豫要不要提前拨时，她的号码在8点左右响起了。

    被突如其来的铃声吓了一大跳，他一时慌神。接着努力调整呼吸，不断告诫自己要淡定，不要失了风度，不要留下不好的印象。

    没想到一接通，还是把持不住，差点把心化了。

    “喂。在干嘛呀？”电话那头的女生略微撒娇。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自打关系有了实质性变化后，她的声音都甜美了许多。

    他有点口吃，说话不利索，“……没……没干什么”。且让语言能力退化一阵吧，哪怕一个月无法表达，也乐不思蜀。

    “要不要出去玩呀？我在学校”。溪乐抱着手机，啃着手指，晃着腿，期待今天的行程。

    “好，我马上来”。他当即出发，步履匆匆进电梯。到地库才想起昨天车还停在路边老地方，没事，改天再拖回来，先开另一辆路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