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世道荒唐（伤害儿童预警）
35. 世道荒唐（伤害儿童预警）
修道院里的每一个人都意识到：塞莱斯特失踪了。 但司铎修士没有开口，无人敢率先提起，更没有人敢离开修道院去寻找她的下落，除了本就不属于这所修道院的、长着黄色眼睛的孤儿。 白天，她一遍遍地跑过街巷，从每一个没有遮掩的窗户和门洞向内张望，夜里就偷偷回到修道院，躲在暗处偷听修士们交谈。倘若碰到粗心大意的商贩行人，一天的伙食就有了着落，要是不凑巧人人都像野兔般警惕，喝几口冷水，也能撑到太阳再次升起。 那段日子，她发了疯似的盼望重新见到塞莱斯特，以及盼望春天赶快到来。 半夜饿得难以入睡，听着其他孤儿的低泣声，她会想，明天不要找塞莱斯特了，好好想办法弄口饭吃吧？可等到朝阳的光辉再一次落在她身上，对塞莱斯特的思念又会压倒她的一切本能，促使她再一次迈开酸痛的双腿，仿佛永无休止地奔走。 一个孩子能强撑到这个地步，简直是一种奇迹。就连孤儿本人都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以至于在那个寒冷到让她恨不得丧失知觉的夜里，她怀疑眼前的塞莱斯特只不过是自己死前的错觉。 她躲在修道院的墙角边，远远地看见司铎修士出现在修道院的后门，不多时，小径上走来一行人，司铎修士似乎就是在等她们。 很少有人会在夜间造访，孤儿警惕地打量着那伙人，猜测为首的应该是一个女性alpha贵族，而她身边带着兜帽的，较为矮小的人…… 就在孤儿全神贯注地将目光放在那人身上时，被她注视的人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摘下了兜帽。 是塞莱斯特。 那张脸看上去更苍白、更消瘦，但千真万确，就是塞莱斯特。 剧烈的心跳声提醒她，这一切都是真的。孤儿顾不上会不会暴露身影，擦着墙根贴近正在交谈的众人。 她还是听不清交谈的内容，但能够看见女性贵族满意地笑了起来，似乎是转身要走，塞莱斯特却忽然跪在了地上，竟然扯住了司铎修士的袍子，像是在苦苦哀求什么。 女性贵族变了脸色，高高扬起手，将见习修士打倒在地，然后抓住她的胳膊，试图将她强行拖走。 耳光声响亮地传入孤儿耳中，难以言表的愤怒灌满了她的全身。她也感到深深的恐惧，却不是因为对来人的惧怕，而是害怕塞莱斯特就这样再一次彻底消失。 她一定要做点什么。 草丛传来动静的时候，子爵还以为只是一只路过的野犬，直到小小的身影扑到她身上，咬住了她的手臂，她才借着月光看清，这竟然是一个孩子。 “天杀的，哪里来的小畜生！” 似乎是深恐主人责备她们失职，又或许是为了抢功，子爵身后的仆役连忙夸张地怒喝起来，数只大手抓在了孤儿身上，七手八脚地将她向不同方向拉扯，险些把她撕裂。 孤儿大声尖叫，却不是为自己。 “放开她！放开她！” “卢米！？”塞莱斯特下意识地惊呼出声，孤儿听出她的嗓音沙哑而哀戚。 司铎修士闻声也上前一步，抓住孤儿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好借着月光看清她的长相。 银白的月光洒在孤儿脸上，让围在她身边的所有人都看清了那双清亮美丽、仿佛充满兽性的天使一般的金黄色眼眸。 “哈！”孤儿被死死钳制无法躲闪，子爵得以兴致勃勃地将她上下打量。 “修士大人，您怎么还给我准备了一份礼物？嗯……这两个加在一起，那些您欠下的许诺，确实是可以一笔勾销了，如何？” 司铎冷笑一声，极不情愿地松开了孤儿脏污的头发：“恐怕这一个就够了，子爵阁下。” “不够，才七八岁吧？回去得吃我多少饭才能养到能玩？又瘦成这个样子……要是害了痨病一周就死了，我可是血本无归啊。” “十二岁了，没那么容易死。又是omega，一定让您玩得尽兴。”修士将“omega”一词说得极慢。 子爵眼神一亮。塞莱斯特见状，慌乱地从地上爬起来，双手握住子爵的小臂，哀哀祈求。 “不是的、不是的，子爵大人，她才十岁，只是个肮脏的孤儿，连您说的话都听不懂！您带我走吧，我会听话的，您让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您……” “你让她做什么！你们让她了做什么！” 孤儿拼命地挣扎，尖叫着质问贵族与修士，没有人回答她。子爵只是不耐烦地甩开了塞莱斯特，又挥挥手，示意仆人将这只发狂的小兽拉远点。 “真是omega？” “是，我确认过了，九成九会分化成omega，”司铎面色勉强，加深了子爵对她这番话的信任，“就算十岁，对您来说也不小了不是吗？况且还是个孤儿，没了也无人知晓。” “确认过了？哈，这幅凶相，没把司铎大人闹腾得鸡犬不宁吗？” “恶犬也怕大棒。” “这话在理。”子爵满意地笑起来。同司铎握过手，招呼仆人打道回府。 孤儿的尖叫声一道道刺破夜空，重击在塞莱斯特心上。 “放开我！放开我！塞莱——” 呼声戛然而止，转变成了含混不清的尖锐呜咽，最终消失在小径深处。 塞莱斯特麻木地被她久别重逢的老师带回了修道院，竟忽然感到，这个她从小生长修习的神圣之所，同她刚刚逃离的龙潭虎xue并没有什么差别，都不过是披着人皮的禽兽盘踞的巢xue。 人变成禽兽，再披上人皮以掩盖。塞莱斯特想，这一切果真荒谬至此。 总是恶人得恕，无辜者受罚。她日夜的祈祷，求来的竟是这样的结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