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历三十三
病历三十三
无论是从心理还是生理上来说，今天都有些累了。 不知不觉间越来越困，失去意识前隐隐约约看见meimei微笑着伸出手、抚摸着我的侧脸，语气温柔的说道：“哥哥晚安...我...” 渐渐失去了意识，并没有听清meimei后面说了什么。 一觉醒来窗户外面全是刺眼的白光，轻轻掀开被子望去，只见meimei双手抱住自己的腰，头埋进我的怀里睡得正安详。 伸出手轻轻擦掉meimei嘴角的口水，又摸了摸对方的额头，温度还算正常。 看了看手机，已经快十点了，算算时间，meimei也差不多快醒了。 于是开启静音刷起了短视频，直到不一会儿后，嗯嗯唧唧的声音响起，怀里meimei的头对着自己的胸膛蹭来蹭去。 紧接着只见meimei抬起头，一边揉了揉眼睛一边看向了我，迷迷糊糊的显得很是可爱。 “哥哥～”不知为何，meimei的脸有些红扑扑的，给人些许娇羞之感。 “醒啦，要吃早餐吗？” “还不饿。”只见meimei东张西望了一下，然后说道：“现在几点了。” “快十一点了，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感觉还好，那我们去饭吧。” 确实也差不多到了退房的时间，于是和meimei起身，随便找了家餐馆吃起了饭。 “哥哥吃完饭要去学校了吗？”meimei边吃边说道。 “送你上车就回学校。” meimei并没有在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不一会儿，mama打来了电话。 一按下接听键便传来mama那慌乱而担忧的声音：“浩浩，你和盈儿在哪儿，mama到市里了。” ... 在给mama说了个位置汇合后，便带着meimei赶了过去。 一见面便受到了mama的斥责：“大冷天的，不好好在家带盈儿来市里干嘛，是家里不暖和吗？” “妈你别生气了，毕竟盈儿一直都待在家里，就想着带她来市里玩玩嘛。”我能理解mama对meimei的担忧，毕竟meimei自小身体就不怎么好，感冒稍微严重一些或许会出大事。 “市里有什么好玩的，钱找不到地方花是吧。”mama仍不依不饶的说道。 “mama，是我让哥哥带我来的，别骂哥哥了。”忽然之间meimei那据理力争的声音响起。 或许是meimei的话起到了效果，又或许是看见meimei充满精气神的样子放下了心，mama的愤怒渐渐平息了下去。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感觉得出mama觉得meimei的话不过是在为我开脱罢了。 “身上还有钱吗，昨天花了不少吧。”说罢，mama从兜里掏出了一沓零钱给我，一块五块十块二十的都有。 “这里有100，不够的话让你爸转给你。” “知道了，mama。” “我和盈儿就先回去了，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 最终，mama再三叮嘱过后带着meimei回去了，看着meimei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内心不由得有些复杂。 直至meimei消失在视线里后，才感觉昨天的一切好似一场梦一样。 从小一起长大的meimei，忽然间又不得不故意疏远，又忽然间好似回到了从前。 一时间有些梦里梦外，傻傻分不清之感。 回到学校，已经中午了，来到食堂找到了正在和夏沫周悦二人吃饭的段天目。 不由得有些吃惊，以我对段天目的了解，按理来说他一人独处时不会搭理夏沫她们才对。 “说曹cao曹cao到，小盈怎么样啦？”周悦的声音率先响起，紧接着其他二人的目光也落在了我的身上。 “已经没事了，我妈刚把她接走。” “吃饭了吗？”段天目问道。 “刚吃过，老何那边怎么说。” “她没说啥，我给你请假了的。”段天目眉头略微一皱，有些严肃的问道：“浩浩，她真是你meimei吗？” “是啊，不像吗？”我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 “我倒觉得挺像的，盈盈就好像幼化女版的李浩浩一样。”夏沫对着我嫣然一笑说道。 “其实浩浩长得挺像女孩子的，要是留长头发应该跟小盈挺像的吧。”周悦的声音响起。 ...... 慢慢的，眼看着快要期末考了，我和段天目也开始认真复习了起来。 直到期末考当天，下起了小雪，不大不小的雪，可即便如此，这在贵州也算是难得一见了。 据班主任说，高中的寒暑假并不会补课，只不过有些短而已，这样也好，至少不用像初中那样一会儿学校、一会儿家的来回跑。 走出考场后，回寝室拿起行李箱，正好遇到段天目。 “天目你要回去了吗？”据我所知，整个学期里我并没有见段天目回过一次家。 “应该吧。”段天目叹了口气，眼神里透露出几丝不易察觉的沧桑与无奈。 “有时间聚一聚！” “好，那到时候联系。” 与段天目边说边聊来到了大门口，于是两人便分别开来。 来到公交站台，坐上了15路，虽然很挤但我已经能轻轻松松的拉着最顶处的扶手了。 放眼望去远处的山上全是白茫茫的一片，美得有些如梦如幻。 接下来，逃避了半个多学期的我、将要面对meimei了。 面对跟自己朝夕相处有着血缘关系的亲meimei，同时也是自己喜欢的女孩子。 我不知道上次meimei生病是否能让我们之间那压抑而冰冷的氛围迎来一丝好转，但我知道这是我无法逃避的现实。 再怎么故意去疏远meimei，我终究还是这个家的一份子，终究还是得回到这里。 下了车，拉着行李箱，向着家里走去。 看着村口那熟悉的位置，一时间竟不知道应该感到高兴还是难过。 放眼望去，只见meimei趁着一把红色的伞站在那里，白茫茫的雪将其包裹其中，meimei好似寒冬诞生的精灵。 就在我俩隔着有些遥远的距离看见彼此之时，我能明显感觉到对方愣了一下。 按照曾经的惯例，只要我一出现在对方的视线中、meimei必然不会有丝毫犹豫的大喊着冲上来。 或许越是喜欢一个人就越会对对方的一举一动进行万千的猜测，从而尝试在其目的中找寻自己是否存在的证据。 喜欢让人变得敏感！ 明明愣了几秒只是如此正常不过的行为，竟在瞬间脑补出了数种可能。 是因为意外我比初中时回来得早一些吗？还是说不知道该不该像曾经那样向着我跑来呢？亦或者说无非是不情不愿的出现在这里、在思考着对错之际偶然间看见了我从而感到意外呢？ 看着站在原地的meimei，我竟有些畏惧着向前踏出脚步。 或许是害怕会不习惯我们之间以新的方式相处，又或许仅仅只是害怕物理和心灵上的疏远。 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哪怕只是表面的相处也行。 我一定会将内心这份情感深深的埋在心灵的禁区，并发誓此生绝不会踏足那里一步。 即便我们无法做一对快乐的情侣，那么至少能像曾经那样以一个哥哥的身份待在对方身边。 我真的好想这样做，我真的好害怕与meimei的疏远。 即便无法相爱，我希望至少能回到过去。 所以到底能不能回到过去那般的相处方式呢？有没有什么办法呢？ 正在思索之际内心竟升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既然我们是相互的疏远，那么可不可以尝试着单方面的补救呢？ 看着不远处的meimei，内心竟陷入了纠结：要不要尝试着回到曾经那样呢？ 开始脑补了一下就这样慢慢走到meimei身边，然后淡淡说一句“回家吧”的场景，内心竟是如此的疼痛，就连鼻头也有些酸酸的。 于是，基于这份感情的趋势下，脚竟快速的动了起来。 不再是之前那缓慢的步伐，而是快走，然后再是小跑。 可正在我脚步加速的一瞬间，宛若有心有灵犀一般，meimei放下了手中的伞，身影如往昔那般快速的动了起来。 于是，我也跑了起来。 我们的脚步同时踏出，我们向着彼此飞奔而去。 就在距离愈发拉近之后，我张开双手，将meimei揽入怀中。 “哥哥！” “盈儿！”我们的声音同时响起，好似提前排列好的剧本。 meimei双手环抱着我的腰，脸紧紧靠在我怀里不舍的说道。 我则一只手环抱住meimei娇小的身体，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对方的头。 “我好想你，哥哥！”对方于我的怀里抬起头，眼泪汪汪的看着我的眼睛说道，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看着meimei这般模样，无边的懊恼化作尖刺般充斥全身，深深刺痛着我的内心。 为什么之前非要那样疏远对方呢？我们可是亲兄妹啊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呢？除了让彼此都难过还带来了什么呢？我们简直就像是两个傻子。 同时另一个想法也从心中升起。即便做不成情侣也没关系，至少能以一个哥哥的身份陪在对方身边，至少我是盈儿的哥哥，庆幸我是盈儿的哥哥。 “哥哥也想你！”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吻了一下对方的额头。 忽然间只觉雪好像下得大了起来。 漫天的雪将我和meimei包裹其中，好似将我们与整个社会隔绝，它们将meimei的头染得雪白，将我的头染得雪白。不禁抬头看了看天，灰蒙蒙的天空让我有点看不到未来。我知道，此时此刻是不可能有阳光的，正如曾经那年的太阳雨一样。 “很冷吧，我们回家吧。”一边微笑着说道，一边自然的放开怀里的meimei、然后轻轻牵起对方的手放进自己的兜里，如曾经那样向着家里走去。 我想这才是兄妹的正确打开方式，亦或者应该说，这才是我们的正确打开方式。 我们是特别的，我们也是堕恶的。 看着身旁这娇小的身影，看着对方这自己从小带到大的身影，看着对方脸上那忍不住上扬的嘴角。 我想能不能走到一起并不重要，就算无法相爱也没关系。 即便是与兄妹的形式在一起，我也应该感到开心。 就算在遥远的未来里，终有一天我会亲手把你托付给别的男人也没关系。 我也会将这份情感深埋心里，将爱情化作不屈的动力，撑起一把名为“亲情”的伞，为你遮风挡雨，为你扫清人生道路上的阻碍。 所以，盈儿我爱你！ ...... 就这样牵着meimei的手回到家中，看着对方一脸开心的模样，内心不由得很是庆幸。 庆幸我们都作出了同样的选择，于是能自然而然的回到曾经相处的方式。 “mama给我买手机啦，哥哥快告诉我QQ号！”meimei一到家便掏出手机握在手里、歪着头一边开心的笑着一边对着我自豪的说道。 “哦？什么时候买的。”不禁想到了上次meimei去市里时打电话给我。 “就前两个月，mama带我去镇上买了！”meimei一脸开心的说道。 这倒也在意料之中，毕竟meimei初中后虽然是走读，但姑且也是在镇上上学。 以mama对meimei的溺爱程度来说，基于安全和方便两个原因考虑这是应该的。 “手机给我我来输。”对着meimei伸出了右手。 “我不要，哥哥告诉我我要亲自输！”meimei一脸撒娇的说道。 看着眼前这一幕，恍惚间那个暑假发生的事好似做了一场很长的梦一样。 可内心这股不该出现在meimei身上的悸动告诫着我那不是梦。 “这有什么区别吗？” “我要亲手加上哥哥！” “289...” 我每念一个数字，meimei的手就在手机的屏幕上敲击一下。 然后只见我的手机上弹出了消息提示，有新的好友申请，备注我是盈儿。 点击确认后看着对方的社交账号，不由得有种世事变迁的感概之情。 曾经那个小不点如今已然开始踏入“社会”有了自己的联系方式了吗？ 恍惚间这十来年的记忆涌入脑海：两岁时躺在医院里病怏怏的样子，到后来出院后跟在mama屁股后面的样子，以及跟自己一起上下学的样子，到如今已然有些了些许“亭亭玉立”之感。 宛若亲手种下了一颗种子，小心翼翼的为其松土为其施肥，看着那嫩苗破土而出，然后长出茎叶... 直至现在，这朵花即将迎来绽放，鲜红的花苞让人不禁联想它绽放后究竟会有多美丽。 能看见花开就好，何必在意这朵花最后属于谁呢？ “哥哥我饿了！”不知何时meimei坐在了自己身旁，头靠在我肩上说道。 看了看时间，已然快下午两点了。 “中午没吃饭吗？”不由得有些担忧的问道。 “没怎么吃！”meimei带着些许憔悴的神情说道。 “是身体不舒服吗？”不由得有些担忧的问道。 “没有胃口。”meimei先是轻声说道，然后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看着我：“我想吃哥哥做的蛋炒饭了，好久没有吃了！”说罢，meimei用头蹭了蹭我的胳膊。 仔细回想一下，确实很久没有做过蛋炒饭了。 不由得有些愧疚，作为一个哥哥，竟然会失责到如此地步。 轻轻摸了摸对方的头，然后用着自责的语气说道：“我这就去做！” ... 晚上爸妈来家后，看着meimei熟练的给爸爸mama提来拖鞋又倒了杯水不由得有些欣慰，毕竟在曾经这些都是我的活。 “浩浩在学校过得怎么样？”还没坐下mama便满脸关切的问道。 “过得挺好的。”mama这爱cao心的性格我早已习惯，自然知道该怎么作答。 “有些瘦了，盈儿你觉得呢！”mama一边有些心疼的说一边摸了摸我的脸颊，然后看向了meimei。 感受着这种叫做“母爱”的抚慰，内心不由得很是幸福。 “好像是有一点，但哥哥貌似长高了。”meimei说道。 “可能因为长高了所以更显瘦了吧，妈太过于cao心了。”一脸开心的回答着mama的话。 “浩浩说得对，你一天天cao心这样cao心那样的，浩浩都这么大了还怕不会照顾好自己吗？”或许是觉得mama有些小题大做，于是爸爸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自从以前因为堕落而成绩下降、加之村里那两个女生溺水后，mama对我确实变了许多。 不过我也知道mama本来就很爱我和meimei，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教育孩子罢了。 可越是清楚的知道mama很爱我和meimei、内心就越是愧疚，毕竟对于mama来说自己的儿子可是喜欢上了自己的女儿。 光是想想便让人不禁感到如此的荒缪不堪，我甚至不知道以mama那封建的思想知道真相后会是怎样的崩溃。 内心不由得感到怔怔愧疚和庆幸。 愧疚自己对不起爸爸mama，愧疚自己对不起meimei。 庆幸这份感情没有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一个人知道，庆幸那所谓的“读心术”只能出现在电影中。 更庆幸自己只是喜欢上meimei并没有酿成什么无法挽回的大错。 如此一来内心的罪恶感不由得减轻了许多。 “浩浩都几个月没回家了我能不担心吗？你以为个个都像你一样，什么都不管。”mama对着爸爸抱怨道。 “浩浩都这么大了怕什么？”或许是因为问题的本身并不是什么值得争吵的事，爸爸的语气显得很是平静。 见mama没有再说什么，爸爸转而对着我说道：“缺什么告诉我和你妈，钱不够的话就给我们说。” 也许对于不善言辞的父亲来说，经济上的支持是他表达父爱的唯一方式。 于是，我开始迎来了短暂的寒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