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悄然綻開

    第十八章　悄然綻開

    面對他的直白，林悅玥沒往別的方向想，只以為崔騰一不想談戀愛，是害怕會和她疏遠。

    「放心，就算你結婚有小孩，我也不會不理你，你小孩也可以來我這上課呀。」

    崔騰一聽她無意的拒絕，心中不免一陣失落。

    馮依依本來還在磕糖，聽出林悅玥沒弄明白，在旁邊看得焦急，直接替崔騰一解釋：「老闆，他是說??」

    崔騰一輕輕搖了搖頭，打斷了她，語氣中帶著些許調侃：「對，既然如此你以後也別見色輕友。」

    林悅玥笑了笑，對他的輕鬆回應毫不在意，並沒有察覺到崔騰一心中真正的感受。

    「不跟你說了，我快要上課了。」她想起甚麼，頓了一下：「對了，你來是有甚麼事嗎？」

    「沒甚麼，就順路來看你，既然你忙，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崔騰一勉強地笑了笑。

    林悅玥沒看出他心情不好，轉身回課室。

    崔騰一看著她的背影，心中暗自嘆息，自己可能讓她感到困惑。他總是這麼尊重她的選擇，卻無法讓她理解自己心中的期待。

    他始終記得，對於林悅玥來說，自己可能只是一個朋友，而他對她的情感卻不止於此。心中不禁感到一陣苦澀。他的心意在此刻似乎變得那麼遙遠，而他卻不能強求。

    馮依依看著這兩個人，一個聽不懂，一個藏著掖著，不敢把真心話說出口，心裏憋悶得恨不得代他把話都說出來。

    她重重地呼了一口氣，幽幽看著崔騰一：「你不跟她說，她以後也只會把你當朋友。」

    「如果她有一絲不把我當朋友看，那她就不會這樣說。」他知道這份感情不是單靠一句話就能改變的，不然他早就踏出這一步。

    馮依依不依不饒，語氣中帶著些許焦急：「就是因為你甚麼都不說，她才不會有這種念頭！」

    崔騰一沒算和她爭論這種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她不是當事人，當然可以不負責任地說出這番話，可他知道說出真心話的後果往往是難以承受的。

    當初的離開非他所願，能夠再次留在她身邊，不管是甚麼身份，他都甘之若飴。

    他不求回報，只想在她的生活中扮演那道溫暖的光。對於他而言，這份感情是一種默默的付出，無怨無悔。

    即使林悅玥不明白他的心意，他依然願意像陽光般輕柔地照耀著她，守護著這段珍貴的友誼。這樣或許有一天，她能夠看見他心底那份真摯的情感。

    雖然他不甘心只是作為朋友，但比起以現在兩人穩定的關係作為代價去賭一個可能性，他寧願一直用朋友的身份待在她身邊。無論未來如何，至少他們的友誼依然堅固。

    走出補習社時，崔騰一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失落。

    「你好？」一聲輕柔的呼喚打斷了他的思緒。

    身後突然有人喊住他，他轉過身，視線對上了一張似曾相識的面孔，是剛才在補習社門口擦肩而過的人。

    那人喊住了他，似乎想說什麼卻又不知該如何啟齒。抬起眸向他看來時，那桃花眼水光爍爍，看起來就是女生們喜歡的類型。

    只是第二面，他就對這個陌生人起了警惕。

    加上心情不好，崔騰一也沒察覺說出的話有些不客氣：「有甚麼事嗎？」

    丘奕然愣了愣，對方笑不見底，讓人捉摸不透，可隱約感覺到對方的敵意。

    丘奕然見了林悅玥，本該是要回公司的，然而想到剛才他們的高低的笑聲，不時的眼神交會，那合襯的一幕，腳步就停住了，心中躁動著，無法平靜下來。

    這些天，回到公司就要迎合一群價值觀異化的人去套消息，附和他們的騙術，一切充滿了算計和虛假，讓他感到窒息。

    他恨不得逃離這種充滿欺瞞的環境，卻又無法不去迎合那些虛偽的微笑。

    可林悅玥不一樣，他們之間有聊不完的話題，無需刻意思考下一句要接甚麼。她也不會刻意討好，總是坦誠地表達自己的想法，沒有顧忌，也許是因為這份輕鬆自在，他未曾意識到自己對她產生了別樣的情感。

    每當想到林悅玥的微笑，或是她說話時毫不掩飾的真誠，心中便涌起一股暖流。他慢慢看清了自己的心意，他對她不只是保護慾，還有些他現在不敢想的。他想，他應該是喜歡她，對她的感情在不經意間悄然綻放，可他卻已錯過她的花季。

    看見她的新對象，丘奕然也不知為何就喊住他。看到對方停下來，他只好硬著頭皮上前自我介紹：「我是丘奕然，是林悅玥??的朋友。」

    那稍頓的一下讓這句話變了味，彷彿在宣告一種主權，告知他們之間不是單純的朋友，崔騰一敏銳地察覺到丘奕然的心思。

    心裡暗自揣測：無非是想在他面前彰顯自己和林悅玥的關係，心底一陣不快。他隱藏著情緒，淡淡地回道：「我才剛回來，對林悅玥在本地的朋友不太熟悉。」

    丘奕然只以為林悅玥在新對象面前故意隱瞞他們之前的事，眼神漸漸晦暗。

    本以為看著她放下他，無所顧慮變得幸福，他也可以不再擔心她，但為甚麼心裏會這麼難受。對上崔騰一探究的眼神，他連忙解釋：「你別誤會，其實我們也不太熟，不過林悅玥是個好女孩，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辜負她。」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這番話崔騰一聽來很是哽耳，就像是前男友托附之辭。他嗤笑一聲，說話就更尖銳了：「你是用甚麼身份說這些。」

    「我??」丘奕然沒想到第一次見面的人會說這麼重的話，一時之間被問倒。慌亂的眼神，無措的雙手，看在崔騰一眼裏，不過就是個不堪一擊的對手。

    對這種溫溫吞吞的人，他並沒多少好感，也沒了剛開始的好勝心，看了一下電話，隨即就中斷對話，邁步向前：「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崔騰一走了幾步，忽而又轉過頭說：「你有甚麼話就直接跟她說，現在這樣子只會顯得窩囊。」

    他也說不上自己對這個陌生人的惡意，是因為他的懦弱，還是把從林悅玥那受到的挫敗投射到他身上。

    冷靜下來後，他不由得感到一陣苦澀。他想，也許自己不應該把情緒轉嫁到丘奕然身上，畢竟他也在掙扎着尋找自己的位置，不敢向她坦白。

    ————

    自從和崔騰一見了一面後，調查便停滯了，丘奕然在公司裏找不到更多的線索，再加上領班好像已經起疑，房間開始長期上鎖。

    沒正事做，腦袋便一直在思考對於林悅玥的感情是甚麼。

    被無故辭退，被騙進傳銷公司，他都可以隨遇而安。他本就沒甚麼抱負理想，只想賺些錢，安安穩穩地過生活。

    現在卻以身涉險，在傳銷公司潛伏，偷文件，這些是他從未想像過的。他可以說服自己只是不放心林悅玥，行俠仗義。

    後來先是打破了自己的規劃，發現送件的地方是她的補習社，他沒有避諱，見到她後又貪戀片刻的相處，更在她的新對象面前胡說八道，惹人不快。

    他向來以為喜歡就是只要對方能夠幸福，就可以放手成全祝福。可他卻無法做到，他都快弄不清自己究竟要怎麼做。

    電話鈴聲打破了半夜的寂靜，也打斷了他混亂的思緒。

    看到畫面上亮起林悅玥的名字，他心一緊，立馬接起電話：「喂？」

    林悅玥的聲音微微顫抖：「我快到家了，現在經過停車場，你要下來接我嗎？」

    她聲音帶著熟悉的緊張和不安，丘奕然察覺到不對勁：「我是丘奕然，你是不是有危險？」他已經拿起鑰匙，打開門。

    她低聲回應，語氣中掺雜著一絲懇求與焦急：「嗯，你快點來吧。」

    今天九點半學生們就陸續回去了，下個月他們就要考試，日子逼近，有些在意成績的學生還有問題請教，她便留到了十點。見時間晚了，她記下他們的問題，就讓他們先回去，再用電話傳解答。

    逐一回覆完他們的問題，再整理教室後，已經很晚了，四周漸漸沉寂下來。

    補習社外的街道上沒有車輛經過，只有微風吹過，伴隨著樹葉的沙沙聲。巴士的班次間隔很長，等巴士來也得十多分鐘，思考著路程不過二十分鐘，最後決定自己步行回家。

    大概是因為附近都是住宅，街上人很少，靜得很。一切都在沉睡，只有偶爾才會看見一兩個加班的上班族匆匆經過，消失在夜色中。

    這條路上只有她一人，這半個月多都沒發生甚麼，她覺得林爸有點大題小作，也不太喜歡被人跟著，便讓他撤走保鏢。

    沒想到，走出沒幾步，她就聽到身後傳來細碎的聲音，像是鞋跟踩在地面上的微弱回響。她拿起電話，用屏幕的反射偷看身後。只見長長的大街上，路邊的綠植在微風中搖曳，並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身影。

    可心中的不安卻已悄然滋生，她提高了警覺，一邊慢慢加快腳步，耳朵一邊細心留意著身後的動靜。

    經過轉角時，她忍不住往旁邊撇了一眼。果然，離她約二十米的地方，有個穿著帶帽衛衣的人正朝她的方向走來。

    林悅玥心跳瞬間加速，雖然那人也許只是同路，但心中不安的情緒愈發強烈。她拿出電話，林爸今晚有應酬，可能聽不到電話。沒多猶豫，她撥了他的電話，不過響了幾聲，就聽到他的聲音。

    「不要掛電話，我現在過來。」他的聲音透著焦急，她還拿著電話，聽到對面關門聲，接著是急促的腳步聲，逐漸加快的呼吸聲，只是聽到這些，她就已經安定很多，不安也因此稍稍減弱。

    想著他這時沒有聽到這邊的動靜，她便對著電話說了這半個月多的事：新補習社開幕，好久不見的朋友回來，一切都很好，就是??不能和他當回朋友，心裏有點難受。

    跟在後面的人見她一直講電話，不敢輕舉妄動，但眼看離小區越來越近，他也急了。再不動手，再往前走就有會被小區附近的保安發現，他不再隱藏，猛然加快腳步，朝她走來。

    就在他靠近的同時，林悅玥也察覺到了異樣，另一隻手握緊口袋裏的東西，她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想捉住那個瞬間。

    一輛的士停在路邊：「林悅玥！」丘奕然迅速下車，飛奔向她身後那個可疑的人。

    那人一見事情敗露了，立馬轉身就想逃跑。

    丘奕然幾步就追了上去，一把扯住那人衛衣的帽子。那人正全力奔跑，被這樣猛然一扯，一下子就失去重心，雙手本能地拽著衛衣領子，整個人驟然往後倒去。

    倒下後，那人還掙在掙扎著，眼中閃過一絲絕望。

    的士司機見事情不對勁，急忙下了車，想要幫忙。那人快要被捉到，心急如焚，見丘奕然還不肯放手，眼神中閃過一絲凶狠，手上的小刀隨即便朝著丘奕然揮去。

    林悅玥的心也跟著懸了起來，瞪大了眼睛，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此刻靜止，往搏鬥的兩人跑來。

    丘奕然伸手要捉住他的手腕，就在這一瞬間，刀尖一歪，沒有扎進皮rou的聲音。一滴血落在地上，伴隨著再一滴血，血珠不斷滴下，在地上悄然綻開，鮮紅的血在夜色不甚顯眼，卻也格外刺眼。

    「丘奕然！」林悅玥的聲音帶著絕望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