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隐忍

    听见响动，两人同时转头看过去，但在对上程远舟冷寂的视线时，江橙很快就收回了目光，把头转向一侧。

    程远舟手指微顿，他面上没什么变化，默默将早餐放在了床旁的桌上。

    他的声音冷冷的：“买了点粥，你起来吃点吧。”

    江橙却觉得心底一股闷气，她撇过头去，“不吃！”

    “不吃一会儿难受的还是你自己。”

    一听这话，江橙彻底恼了，“难受就难受，关你什么事？我和你又没什么关系！”

    “……”一句话堵得程远舟没有半句辩驳的理由。

    姜承在一边看热闹，大气也不敢出，眼珠子提溜着看这俩人之间到底是怎么个事儿，江橙的反应显然是生气等着哄，这时候程远舟就应该蹲在她身边低声哄着她，然后江橙解气，两人又重新酿酿酱酱，他就又能嗑到了。

    他还在等着程远舟的反应，只是让他大跌眼镜的是，程远舟直接没了反应，他就杵在那儿，一句话也不说，表情里带着些隐忍，姜承也不知道他在忍什么。

    他像是酝酿了好久，本打算不说，最终却还是忍不住开口，可话语出口之后，却不如人料想的那样。

    “我答应了外婆要看着你的，你不吃东西，我没办法跟她交代。”

    “……”

    姜承本来还带了点儿期待，嘴角都要翘起来了，结果硬生生被程远舟这句话给打回去了。

    躺在床上的江橙更是一股无名火升起，她睨了一眼程远舟，干脆从床上坐起来，尚且虚弱的身体被这么突然一折腾，头还有些发晕，眼看着就要倒下去，好在床边的姜承反应快，扶了她一把，才平安无事。

    程远舟快速收回了伸出去的手，恢复了那副冷淡的样子。

    江橙看都不看一眼，抄起桌上的粥就往嘴里送去，粥不是很烫，温温的，江橙很快就全部喝进了肚子里去。她猛地把碗拍在桌上，没好气地看着程远舟：“满意了？”

    程远舟不再说话，视线扫过一眼输液架上剩的不多的液体，“我去叫护士来拔针。”

    说完，他转身就出去了。江橙一口气堵在胸口，再加上来姨妈小腹有些疼，她顿感全身难受。

    姜承瞄了一眼程远舟离开的方向，悻悻问她：“你俩吵架了？”

    江橙靠在身后的枕头上，不愿多说：“没有。”

    口是心非往往是最明显的，尤其是她现在满脸难受的样子，一只手还捂在小腹上面，不过姜承还算是有分寸，并没有追问，他走到她跟前，给她倒了杯水。

    “好了，不管发生了什么，先别想了，身体难受就先养好身体再说，喝点温水吧。”

    江橙这会儿正烦着，她瘪了瘪唇，“不喝。”

    不过姜承倒是颇有耐心地劝着她，他直接坐在床边，把水送到她跟前，“喝点儿吧，身体是自己的，等不难受了，再说其他的，嗯？”

    或许正是这种脆弱的时候，温和的言语最管用，江橙思忖片刻，竟也没有拂了姜承的面子，从他手里接过杯子。

    这一幕恰好落入把护士叫来的程远舟眼底。

    他站在门口，看到姜承坐在她床边，他看不到他的神情，却看到江橙的眉头被抚平稍许，继而又接过他递去的水喝下。

    所以面对他的时候，她是抗拒，面对别人的时候，她才会接受。

    程远舟的脚步停在了门口，不再往前，护士进来之后，江橙才看到程远舟也进来了，她的脸垮了几分，不愿去看他，等护士拔完针之后，医生又来看了一次，江橙现在已经没什么问题，只要不难受了，他们就能走了。

    姜承也跟她说了他要回城去办手续的事，这事儿比较重要，原本是定在一周之后办的，但档案中心那边又出了点问题，他也只好尽快回去。

    “所以没办法了，只能赶紧回城了，等明年暑假，我们再来好好玩玩！”

    对于这事，江橙表示理解，“没关系，回去就回去了，反正我现在也没有什么玩的心情了。”

    说完，她还偷睨了一眼程远舟，心底的气儿还没消。

    几人商定好了，江橙也休息好了，姜承带着他们回了山庄收拾东西，临走前，姜垣又再三嘱咐让他们注意安全，“小承，你路上开慢点，回家了给我报个平安，你自己回家之后也要注意点啊，一个人在家，有什么事就跟你程爷爷和张奶奶他们说，晓得吗？”

    姜承之前在国外的时候也适应了独立的生活，他明白爷爷的担心，也再三安抚道：“我知道，那我们也走了啊，咱们保持联系啊，拜拜。”

    顶着火辣的太阳，黑色越野平稳行驶在蜿蜒的公路上，车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似是一头沉默的巨兽。车轮碾过guntang的柏油马路，发出低沉的轰鸣。

    车内的凉意与窗外的热浪形成鲜明对比，江橙闷闷不乐地靠在窗边，看着道路两旁的树木快速飞过，留下树叶摇曳的声音。

    姜承聚精会神地开着车，程远舟在后座，两只手抱在胸前，眼眸闭起，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事不关己。

    可江橙保持着那个动作没一会儿，眼神就忍不住往后视镜里探去，忍不住去看后面的程远舟。

    他为什么要这么快就说结束？还偏偏是在发生了昨晚的事情之后。

    想起他昨晚的情绪，根本就不像是想跟她结束的样子嘛。

    难道就因为他们俩睡了，他感觉不尽兴？

    可他们昨晚都那么亢奋了。

    还说什么早晚都要结束，就他懂！

    思及此，江橙抱紧了手里的包包，想起那个没送出去的木雕，她又忿忿收回视线，眉头紧拧，两只漂亮的眸子紧闭着，嘴唇轻轻嘟起，俨然一副程远舟欠了她一个亿的模样。

    结束就结束！他不想要木雕，她还不乐意送了呢！

    自我安慰的话在心里反复盘旋，只为了让自己消气，可江橙却越想越气，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了。

    正开着车的姜承很快便注意到她的情绪，他转头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人的神情，又瞄了一眼后视镜里还在假寐的人，他笑着摇了摇头，虽然他的cp吵架了，但他怎么觉得这种吵架的时候更让人兴奋呢？

    吵得越凶，再和好的时候就越腻歪，小吵怡情，吵一吵，感情也能越火热。

    正生着气的江橙当然没有注意到身旁满脑子都是嗑cp的姜承，气在体内窜行，血也跟着流动，江橙感觉小腹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嘶’了一声捂紧了肚子。

    身后的程远舟几乎是立刻就已经睁开眼看过去。

    姜承侧头看了一眼情况，“没事吧？”

    江橙摇头，“没事。”

    可声音已经带着颤音了。

    身后的程远舟很快开口：“把空调关一下吧，车里有点冷。”

    “好。”姜承应声。

    江橙抬眸朝后视镜里望过去，可她刚定住眼神，程远舟就移开了视线。

    他在刻意避着她。

    江橙心底顿感一阵失落，只是失落很快就被疼痛掩盖，她没有心情再去看程远舟。

    整个路程中，车里都是沉默着的，好不容易驶回了市区，太阳晒得更甚，盛夏的阳光毒辣又刺眼，等车停稳时，江橙正准备下车，可开门却一股热浪袭来，潮闷的热气全力扑在了她身上，她突觉一阵眩晕，脚还没站稳，身体就已经失了平衡。

    眼看着她就要往前倒，幸好已经下车的程远舟反应快，及时将她扶稳。

    可他却又恢复了他的毒舌体质：“这么着急，急着去投胎？还是觉得这地上比车座舒服？”

    江橙本就不悦，这下更是彻底炸了毛，“你管我？我就急着去投胎，这样就不用见到你了！”

    话音落入程远舟的耳朵里，他似乎愣了片刻，可抓稳江橙的手并没有松开，他不顾她的反抗，直接把人抱了起来。

    “但你也投不了胎，还是得见到我。”他的声音冷冷的，带着一丝不快。

    江橙仍然在他怀里反抗着，两条腿不安分地晃着，也不顾从他身上摔下来的风险，“你放我下来，我不要你管我，你难道不知道结束是什么意思吗？松开我！”

    站在另一边刚关好车门的姜承靠在车上看热闹，丝毫没有打扰他们俩的念头。

    开始了，女主闹，男主嘴硬心软、口嫌体正，好嗑！

    程远舟把人抱得更紧，“结束只是那段关系的结束，我答应了外婆，要看着你。”

    江橙还欲反驳，但这会儿姜承却走过来道：“说什么外婆嘛，明明就是你看她虚弱怕她摔倒嘛，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姜承说得一本正经，江橙也突然愣住了，可程远舟硬是把嘴硬贯彻到底，“你想多了，我是怕不好跟外婆交代。”

    这话一出，江橙心口被点燃的期待瞬间被浇灭，她使劲从程远舟怀里挣脱，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大步走进了楼栋里。

    姜承在身后跟上去，经过程远舟身边时，他还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道：“程远舟，女孩是要哄着的，你这样嘴硬只会让她离你越来越远，死要面子活受罪，人现在正是身体心理都脆弱的时候，还不赶紧去哄哄。”

    闻言，程远舟脸上浮出意味不明的神色，他什么都没有说，看着姜承也走了进去。

    大脑失神片刻，他才缓缓迈步。

    他就是想让她离他越来越远，那样她才会遇到更好的人，哪怕这个人不是姜承，也会是其他的人，就是绝不可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