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浴（汤
共浴（汤
陆知栩接下长公主抛来的橄榄枝时，便已预想好了，将来该如何同崔玉相处。 即为利往，那便做一对表面夫妻。 在人前相敬如宾，私下再各行其事，若往后长公主要求，或者崔玉自己乐意，他大抵也会配合，跟她生上一两个孩子。 自己左右是没有心上人的，只要崔玉往后能收敛些，他们这段婚姻，应当会维系很久。 可惜，他一个人打好了算盘，却忘了跟对方商量。 在绢丝屏风后，正泡在浴池里等着他去伺候的崔玉，显然并不甘愿只做对表面夫妻。 “陆郎君，你怎么还站在这儿？” 拿着玉兰花露回来的青竹推门进屋，瞧陆知栩还跟刚刚一样站在屏风前，不免蹙眉。 “再等水都要凉透了，”她将装着花露的瓷瓶塞到陆知栩手里，连声催促：“你动作快些吧，娘子受不得寒。” 陆知栩浑身僵直，一路被推到了屏风侧边。 水汽袅袅，蕴着极淡的药香，合眼靠在浴池边上的崔玉似乎正在小憩。 他只看了一眼那白皙如玉的香肩，便立刻闪躲开目光，皱着眉逃命似的想往外走。 可青竹哪会给他这样的机会，两扇木门啪嗒一合，彻底断了他的退路。 僵持半晌，屏风后才传来声无奈的笑叹。 “我说过，我不吃人。” 崔玉浮水翻过身来，靠到浴池边，单手撑着下巴，观赏起投到屏风上的光影轮廓。 “旁人成婚，夫婿都守在身边整日嘘寒问暖、事事躬亲，怎么到郎君这儿，就连帮新婚夫人擦个香露都这般不情愿啊？” 闻言，陆知栩赶忙挥散脑中浮现的白皙玉臂，强硬起语气。 “你明明有侍女，这种事为何还非得让我来做？” “侍女？”崔玉挑眉，片刻后莞尔笑道：“青竹不是我的侍女，她只是暂时跟在我身边而已。” 不是她的侍女？难不成是长公主派下来的…… 想到长公主离去前让他好好伺候崔玉的叮嘱，陆知栩皱起了眉头，若青竹是长公主的人，那今夜之事，也必会传到长公主耳中。 他只得硬着头皮，迈步走向屏风后。 崔玉见他这般干脆，面上也露出了几分惊讶。 “不是要……擦，擦香露吗？”他红着脸，视线仍不敢往浴池中落。 “先帮我按按头吧，今日在殿上，被那帮人吵得头疼。” 崔玉伸手拉过他的衣摆，拽着人到池边坐下，侧躺着将脑袋靠到了他膝上。 温热的水洇湿了衣衫，透到肌肤上时，竟莫名变得烫人。 陆知栩咽了口唾沫，不敢垂眸，双手只得探索着朝下伸去，可还没等他摸到崔玉的头，一双湿漉漉的小手便先一步贴进了他的掌心。 他随之一颤，刚想躲，又被强拽住。 “没想到，郎君竟这般心急？你总得先帮我按一按头，再想着摸别处吧。” 陆知栩闻言一惊，立刻垂眸去看他方才伸手的方向。 眼前白花花一片，似雪域山间，秀峰玲珑起伏有致，还有星点红梅浸入水中随波沉浮，令人醉心神迷。 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什么的陆知栩，猛地闭上了双眼，整个人僵直成了一块实铁。 崔玉被他逗得笑颤不止，池中随之泛起阵阵涟漪。 “好了，”她拉他的手，放到自己头上，“先帮我按按吧，是真的吵得很疼。” 大约是因为崔玉软了语气，浴室内原本的旖旎中，莫名添进了几分温情。 起初还万般不情愿的陆知栩，也被感染着耐下了心来，他指尖的动作很轻，轻到仿佛根本没触及头上的xue位，只是在撩拨青丝。 崔玉合眼睡在他膝上，没有吭声。 不用怕被她发现，陆知栩的目光逐渐大胆了起来，那张圆润的小脸，在安静时瞧着果然可人多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将她看得这般仔细。 眉眼深邃、鼻尖娇俏、丰润的两片唇瓣随着呼吸微微张合，活像个正在梦中偷吃蜜糖的孩子。 意识到自己的嘴角勾起了弧度，他赶忙蹙眉，将它重新压了回去。 像崔玉这般恶劣的人，老天竟给了她一张如此纯善无辜的脸蛋，实在是不开眼啊。 陆知栩忍不住想，若将来，有了个继承她样貌的女儿，他必定要带在身边好好教养，绝不能学了崔玉的混账性子。 这头的陆知栩正在畅想未来，那头合着眼的崔玉却冷不丁开口，回答起了留在马车上的那些问题。 “今日这局，看似是我的谋划，实际上，京中所有世家大族都有参与，只是知道的早晚有别。” 陆知栩停了动作，崔玉却像是没发现似的，仍继续说下去。 “在你眼中，今日是长公主助我夺权，清洗御史台中的寒门子为世家谋利，但事实上，是圣人想借我，敲打这些年通过科举之路上来的臣子。” 崔玉忽而睁开眼睛，望向陆知栩笑道。 “郎君应该最是了解，十年寒窗令你们大多执拗不化，才学名望又平白给你们添了一腔孤勇，谁对上，都会觉得头疼。” 这一回，陆知栩没有躲开视线。 “为什么同我说这些？” 他在车上问的时候，崔玉以攻为守，硬是没透露一点，如今他都没试探，崔玉却主动和盘托出，这难免让人心生戒备。 她怕不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崔玉像是读懂了他眼中的怀疑，伸出臂弯勾过他的脖颈，翻身仰躺着半眯起眼睛。 “正如今日郎君与杨寅说的一般，你在金殿为我说话等同站边，从此在别人眼中你我便是夫妻，只能荣辱与共了。” 陆知栩无言。 就崔玉的行事做派，若真不乐意，等风波过去自有千百种办法将他一脚踢开，外人哪有本事束缚她同谁绑在一起。 说到底，还不是贪图他的美色。 正如陆知栩所料，下一刻，崔玉便搂着他的脖颈微微仰起头，媚眼如丝的盯着他，出言撩拨起来。 “世人都说真心换真心，我如今剖心自证，郎君可能感受到我这一腔真情？” 花言巧语的骗子…… 陆知栩虽这般想着，但眼瞧崔玉渐渐凑近，那颗心还是按耐不住地狂跳起来。 此刻明明还未用香露，她呼出的气息却仍带着幽香。 袒露的大片春色，让他不敢轻易望向别处。 于是乎，本还只敢在崔玉闭眼时才伺机偷看的漂亮脸蛋，已经清晰无比的凑到了眼前。 陆知栩不自觉咽了口唾沫，整个人燥得发汗。 自喉咙深处漫上的焦渴，让他总忍不住去瞧那勾起的两瓣朱唇，丰盈，水润，红得仿佛都有些甜腻了。 恰巧，他就喜欢吃甜的。 或许他可以，试着尝一尝…… 还未等陆知栩吻上去，勾在他脖颈处的臂弯便猛地发力，顺势将他一把拽进了浴池中。 水波翻滚，娇软的肌肤与浸了水的宽大衣衫，一同紧紧贴上了他的身躯。 他扑腾了几下，好不容易抓着池壁坐稳。 等浮出水面，用手拂去脸上的水珠，陆知栩才发现，崔玉又如新婚当夜那般，跨坐到了他的身上。 “崔玉！” 陆知栩恼怒，拉开她作乱的小手，作势想站起来。 却不想还没动作，崔玉便撑住两侧的池壁，将他囚在臂弯中，生生又压了回去。 “我的陆郎啊，”伏在他耳畔的声音娇娇软软，听得人心颤，“你若还感受不到我的一腔真情，便亲自，来摸摸我的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