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
旅行
很久之前,方絮言就想着去广东旅行。 正好现在成了闲人一个,下岗离婚抑郁症,一样不落地接踵而至,时间也从春天快进到了冬天,去广东正好。 北京的冬天太冷,窗外的雪扑簌簌,她坐在阳台的摇椅上,看到楼下有个外卖员在小区门口徘徊,路灯打出一片亮光,他就站在这一圈亮光里,像是舞台上专门为他聚焦的灯光一样。 也许是保安睡着了,没人给外卖员开门。 方絮言看了一眼客厅挂着的钟表,家里没开灯,她看不清指针,约莫快凌晨三点了。 然后又转过头来看那个外卖员,看得出了神,以至于她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把她吓了一跳。 手机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直到打电话的人失去耐心,铃声戛然而止,她也没找到,只是路过穿衣镜的时候,发现脸上有泪痕。 什么时候哭的? 她疑惑两秒钟,擦了擦眼泪,不再去探究,想继续坐在阳台上,却发现那个外卖员不见了,随后门铃响起,门外传来一句不大不小的声音,“外卖!” 原来这个外卖员方才的困境,竟是她造成的,仔细想想,是有这样一回事。 她把外卖拿回来,却没了胃口,真是让人家白跑一趟给她送来,不过刚才找不到的手机此时竟冒了出来,赫然躺在餐桌上。 方才明明搜索过餐桌的,她怀疑这家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在跟她捉迷藏。 打开手机,除了有一通未接来电,还有四条五分钟前发来的微信未读消息。 她的微信好友少得可怜,算上微信团队和各种广告推销,也只有七十六个。 母亲每日会对她例行关心,不过已被她设为免打扰,朋友们更没道理大半夜找她谈心。 是孟宪。 三点十八分,回复了她五个小时前的消息。 “没看手机,刚从实验室出来”。 “谢谢,你不说我都没想起来今天我生日”。 “好啊,什么时候来”。 “我去接你”。 她心中讶异,难道这就是博士的阴间作息吗? 从前念高中的时候,她就知道孟宪刻苦上进,前年又听到他转博,更加佩服。 在方絮言心里,她是很崇拜孟宪的,反而当时班里考上清北的状元,她倒是没觉得有多厉害,只崇拜孟宪,一种没什么充分理由的崇拜。 高中的课本让她念得很吃力,陌生的环境也难以融入,孟宪是她认识的第一个新同学,也是她的第一个同桌,是那时的她抓住的唯一一根稻草。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方絮言在对话框里输入,“大概下个月?你什么时候有空?” 本来她想再加一句,博士这么辛苦吗,生日都忘了,又觉得太过关心,显得越界不礼貌,于是删掉了。 其实她早就打着孟宪的主意,正好今天他生日,送上祝福的同时,又能看似不经意间提起自己的旅行计划,不过心中仍旧十分忐忑,担心贸然跟他说这些话,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奇怪,毕竟算不上多么亲近的关系,怎么好意思麻烦别人同她一起去旅行呢? 她是很有分寸感的人。 没想到对面又是秒回。 “好,我随时有空”。 一时间,方絮言不知该怎么接话,甚至分不清,孟宪是真的愿意陪她,还是在说敷衍的客套话,毕竟他不是会给人难堪的性格。 她咬着嘴唇,思索一下,“你觉得中旬合适吗,或者圣诞节元旦,好玩一些”。 刚发出去她就后悔了,灵光突然刺入脑海,她甚至不知道孟宪如今的感情状况,万一他有女朋友怎么办,居然现在才意识到这个严重的问题! 更要命的是,她依稀记起,去年还是前年,他讲过有一个欣赏的女孩子。 夕阳红旅行团或许才是她最好的选择,省时省力还热闹。 孟宪又回复了。 “都行,看你”。 “中旬的话,你时间自由吗?公司请假方便吗?” “节假日人会多,我怕你玩不好,不是不喜欢排队?” 她看完,熄掉手机屏幕,从餐厅挪回卧室,将手机扔在一边,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突然感到胃里一阵痉挛,右手臂有些发麻,脑袋也晕晕乎乎,仿佛有海浪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把她吞没了。 静,死寂,黑暗,海水太汹涌。 不知过了多久,像是深海中的一片贝壳轻轻碎掉了,她听到有一声清脆的响动。 又是孟宪。 他说,“早点休息,别熬夜”。 方絮言手指有些颤抖。 “我辞职了”。她还没跟任何人说过这件事,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只是在母亲心里无业游民是极为不光彩的事,一再勒令不许跟别人讲,否则要遭人笑话。 “忘了问,你跟那个女孩进展如何了?”她的心悬起来,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 孟宪回答,“没进展”。 只是简短的三个字,就令弥漫在她周遭的海水瞬间退潮,一切归于平静。 幸好。 ------------------------------------- 这次写一点贴近生活的救赎式爱情,有原型但改编地大刀阔斧,没存稿,不定时更新 卑微求珠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