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到了

    封窈今天运气背，车子坏在半道儿上了。

    趁着没人注意，她把车扔在了路旁，打算周末用零花钱再买一辆，至于旧车嘛，谁爱捡走谁捡好了。

    封窈不爱修东西，坏了就扔。当然，这事儿不能在广大人民群众眼皮子底下做，尤其不能当着继母关女士的面儿做。

    关女士倒不会苛责她什么，只是总用欲言又止的眼神儿折磨她。

    车子扔下了，人又犯懒，封窈便直接抄了近路走。

    一向没什么人走的老巷子里，此刻传来了令人不适的声音。经过巷口时，她好似看到熟人背影，就没忍住驻足看了一会儿。

    巷尾站着四个身着一中校服的少年，听起来像是为了心爱的女孩儿起了冲突。

    “你是什么身份，袁姝的狗吗？那怎么有脸跑到我们大哥面前耀武扬威？”

    “怎么，这会儿哑巴了？刚才不是很厉害吗？哎呀，咱们袁大小姐可不喜欢这么软蛋的孬种。”

    一人被推倒在地，剩下三个人都背对着封窈而站。

    中间为首的不说话，就那么安静站着，两指一伸，自有人殷勤周到、为他点上香烟。薄荷爆珠咬破，鼻间尽是凉凉的烟草味，少年只是吸了一口，便已没了兴致，骨感的手垂落身侧，燃着的烟松松夹在指间。

    一左一右站着的两大护法似的把人围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像是在为他们的大哥打抱不平。

    “看什么看？以后在学校少给我们大哥添堵。”

    “忍你很长时间了，哥根本不把你放眼里，你非要在他身边上蹿下跳。”

    “家里没镜子总有尿吧？回家记得撒泡尿照照自己！”

    两人说话难听，肢体动作更是嚣张，弯着腰言笑晏晏，边奚落边戳人额头，“情至深处”了还要拍拍人脸蛋，搞得几人感情很好似的。

    坐倒在地的被辱骂得脸都红了，依旧缩着脖子不敢反抗，窝囊气糊了一脸。

    ——真可怜。

    身前是不怀好意的豺狼虎豹，身后是堵逾越不过的高墙。

    ——又没用又可怜。

    封窈冷眼看着几人闹剧，心中轻哂。

    要是她被围了，那一定会从身旁捡起石砖，直接拍在贱人那颗讨厌的脑袋上。她不好过，干脆大家都别好活。

    像是听到少女心声似的，被欺负的人下一秒竟颤颤巍巍拿起了身旁的砖块。

    “哟？了不得了，来来来，奔爷爷这儿砸！”

    “他要真有那胆子，嘁——”

    一直未出声的此刻却弯下了腰，在人手背上捻灭了指间燃了一半的烟。

    皮rou被烫伤，好容易鼓起勇气举起的砖块终于落地，一声闷响伴随着少年禁不住的痛呼，听得人心头十分压抑。

    “想追袁姝尽管去追，别再来烦我。”声音里含着十二分的不耐烦。

    封窈的眼神儿此刻被人尽数攫取——这背影眼熟还能说得过去，半大少年，从后边看也就都一个样儿，可这声音一出，她总觉得他就是家里那个被继母严格要求、处处循规蹈矩的哥哥。

    不能吧。

    虽然心中这么否定着，但她还是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宋恪？”

    少女的呼唤似从天边传来，遥远且失真。

    宋恪挺直腰背向身后望，意料之外地看见了封窈。

    那个存在感不强的，他的，meimei。

    时间静止，两人对视。

    封窈没想过，抄近路还能天降一出好戏，向来听话的宋恪居然背着关女士吸烟，还在小巷子里欺凌同学。最戏剧化的是，做坏事的哥哥，偏偏被自己讨厌的meimei抓到了。

    封窈表情奇特。

    也许是因为太久没干坏事了，所以这么把烈火烧过来，她心中的邪恶因子已经抑制不住、开始咕嘟咕嘟冒泡了。

    “你完了。”

    她轻声喃喃，语气似乎已经不能更柔软了，心中却满是恶意。可以的吧，握住把柄的人，想要什么，自然都会被双手奉上。

    离得太远，少女声音又小，听不见她说了什么内容。宋恪面无表情，眸子里淬着点暗沉星火，像是无边夜色里骤然迸起火焰的冰湖，给人一种诡异的、野性的、充满神秘的诱惑感。

    他没搭话，像是没有看懂少女的口型。也或许看懂了，只是懒得给出反应。

    被冷落的封窈丝毫不在意，离去时步伐甚是轻快。

    “坏了，早知道让大哥先回去了。”

    “怎么办啊……哥，是认识的人吗？”

    认识。

    何止认识。

    同一屋檐下住了十几年。

    算起来简直熟的不能再熟了。

    “没事。”说着，宋恪习惯性地伸出双指一勾，身旁的人面含担忧，还是为他点了烟。

    底下那个吓坏了，十分害怕重温刚才的噩梦，缩着脖子大声认错，“我不敢了哥！我再也不找你麻烦了！我以后离你远远的！”

    宋恪狠吸了一口，渡了那么几秒才吐出。很快唇间烟雾缥缈起来，笼住了他成谜的表情，一时恍如云山雾罩般，无人能够识得此山的真面目。

    “送他去医院，费用我出。”

    ＊

    窈窈：Miss关啊～你看看～哥哥他私下就是烟酒都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