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宗教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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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尔图斯,亲爱的孩子。你真是病得不轻。” 一些光束从昏暗的窗户阴沉沉地砸向地面,溅起满是灰尘的呛鼻腐朽味。这里到处是破旧的东西,几排不是缺了一条凳子腿,只能用砖块垫着,就是丢失靠背的椅子。 以及失去原本鲜艳色彩,看上去刚从烂泥里捞出来的红地毯。灰色石砖建造的圆拱形穹顶,依托着四根守墓人般的方正石柱。 还有正在腐烂并散发一股鱼腥味的她。 维尔图斯低下头,攥紧草绿色的围裙。 悠远的嗓音仿佛从天边流淌到她的耳边,她却只听到一阵吵闹的水流声,而话语越发模糊不清。 “也许我应该向你的父母提出建议,把你送来教堂看管。”多卢斯继续说:“这会对你的病情有所帮助。” “好了。”他叹口气,又摇摇头。“你先回去吧。” 维尔图斯顺从地站起身,低垂头颅,满头棕红色的发卷,像一条条暴怒的红蛇,在她胸膛前扭动。 这样轻描淡写的叹息声,她听过许多次,后来便习以为常,并借此发现一个有趣的规律。 人们喜欢在指责她人之前,发出一声无奈又苦恼的叹息:宣告我将要责备你,原因却是为了安抚你这颗受伤的小心脏。 往往接下来傲慢的言语,会造成第二道无法观测,并且没有血液且无人知晓的伤口。 假使心底的伤痕能被看见,人类才会得知,一个个看似完整的同类,她们的心底犹如深渊,遍布抓挠出来的裂痕。 回家的路段在她沉思中悄然缩短,当那栋涂刷黄漆,像朵向日葵的房子出现在她孔雀绿色的眼仁里时,维尔图斯已经站在家门口。 她回来了,神父的话没有消解她半点痛苦。 仅是站在门外,尚未被这头诡异可怖,名为‘家’的怪物吞噬,奇特的酒臭味,怪物的体香就从巨口飘了出来。 这股味道使维尔图斯头晕,一阵耳鸣声将要刺破她的耳膜。她捂着耳朵,敲击太阳xue,试图让这不安分的脑袋安静下来。 屋子里传来父亲的声音,他冲着二楼大声喊,“瞧瞧你这疯子女儿,她又开始发疯了。” 他躺在沙发,是一条腐烂流脓泛着油腻绿光的臭鱼,掀开衣服抚摸浑圆的肚皮,顶着长着粉刺的蒜头鼻,一头像是抹了发蜡,实则许多天没有洗的深棕色头发。 维尔图斯似乎能看见她们之间一条半透明,不断扭动的脐带。她身上经久不散的味道,正从这脐带中运输过来。 父亲用脚踢开桌子,使满桌油腻的瓶瓶罐罐摇晃。一瓶已经干瘪萎缩致使表面挖掘过的地方,如同月球表面的rou罐头,一瓶喝尽的啤酒,一个装满烟头的鱼罐头烟灰缸,以及杂乱堆积等待某天送入壁炉的账单。 父亲从不期待他这位榆木脑袋,笨拙又古怪的女儿能回应他。有时候,在清晨或是傍晚,每一个无聊的瞬间,他的女儿会成为一个等待击打的乐器,由他演奏并为他带来短暂的乐趣。 他真应该把她送出去,换来一匹小马驹,抚摸它油亮的毛皮时,它会喜悦而温顺地打起响鼻,并用稚嫩的头颅摩擦他的手掌。 手掌推开从脸颊滑落的卷曲长发,枯燥的发丝勾住粗糙死皮,为她带来些许痛感。 踩着斑驳的灰地毯,原本是一张白色印有黄色雏菊的干净地毯。从相对的沙发与中间木桌旁走过,在其对立的一边,也就是她行走的右手边,是一张吃饭的餐桌与几把木椅。 留有上楼的楼梯空间逼仄,需要扶着扶手,迈着小碎步从紧密相连的台阶爬上去,像是从肛门走到直肠。破损的花格子墙壁上钉着几个相框,里面是她们的全家福,和直肠里没有排尽的粪便一样,令括约肌发出怅然的叹息。 于是,这栋房子里的气味,便通过楼梯相连,呼吸进体内,进入肺部重造,再吐出来时,她们就被同化,并获得认可。 踏入二楼,同样窄小不能让她完全伸展双臂的甬道,站着她的母亲。因她们血脉相连,rou体诞生于她的盆腔,撑大她的zigong,并使她痛苦地在血河里,送她来到人间。 母亲有着她发丝和瞳色的原始模板,她缺失营养,瘦骨嶙峋,停留在被栏杆围绕的窗户前,用双手抚摸外面的太阳,嘴里呢喃她大概要切除前额叶才能听懂的祷告。 从母亲身旁经过,她身着的亚麻白裙抚摸过维尔图斯的裙摆,她听见母亲突然加大音量的话语。 凡我所疼爱的,我就责备管教他。所以你要发热心,也要悔改。 在这段甬道尽头,陈列一扇紧闭的铬黄色木门。是此栋楼房内,地位最崇高的房间,因为里面居住着她身强力壮,并远胜过父亲的哥哥。 左手边的墙壁中间有一个向上的梯子,其上阁楼是她的房间。 维尔图斯没有与母亲打招呼,握住反复攀登而油亮的木梯表面,正要向上攀爬,回到属于她的避难所。 哥哥的房门打开了,深棕色头发盖住额头,他的目光从发丝缝隙射了出来;抖动雄壮躯干,将一堆衣服丢在维尔图斯脚边,什么都没有说,合上了门。 就像是冬眠中的熊急需长出毛发,而她荣幸地获取了为他清理毛皮的任务。 他向来沉默,因为国王无需在他的领地内高谈阔论,只需抬手下达指令。维尔图斯弯腰捡起那些衣服,慢慢蹲下,绿色的围裙和白色裙摆在地上铺成一个托盘。 她站起来抱着那些衣服,裙摆摩擦过每一个阶梯;走到厨房,也就是父亲所坐沙发后面的位置。 将衣服放入需要她两个手臂环绕的木盆儿里,从沙发和餐桌中间的通道穿过,推开门把木盆儿放在院子的草地上。维尔图斯拎着木桶,从井口打了两桶水,才将木盆填满。 手伸进冰凉的井水,用一小块儿肥皂,努力浆洗这些柔软的布料。 这是一个麻烦的过程,必须忍耐手指传来的刺痛,直到麻木。待到衣服被洗净拧干,还需将淀粉用温水搅拌,开水稀释;水温稍凉后,安静地将衣服泡上几分钟,再重新洗净,并抻平挂在晾衣绳上。 “维尔图斯。”在浸泡等待的过程中,身后传来呼喊声。 院子的围栏外,隔壁邻居推开房门走出,热情地站在那里向维尔图斯打招呼。 容我介绍,这是一位成年雄性。并不高大强壮,体型像一个未剥壳的花生。顶着黑而浓密形似guitou的毛发,一张脸颊和额头挤压眼睛空间的脸,他鱼唇似的嘴巴张合着。 扭动身体走到围栏旁努力睁大他的眼睛,观察着维尔图斯。 “好孩子,真是辛苦。”他说,“我的妻子,玛吉女士可以帮你完成这些琐事。” “快让我看看你可怜的手指,一定被这可恶的井水冻坏了。” 他向维尔图斯伸出手。 手指穿过围栏,接着是小臂,大臂,以至于半个身体倾斜过来。 他像是要钻进女人的yindao里似的,黑色卷曲的头发在维尔图斯眼里摇晃。蹲在那里的身体,向后退缩,尽量拉远与他的距离。碰撞木盆儿洒出一些浑浊的水,掌心撑住厚实的地面,攥紧只有根部裸露在外的草叶,清甜的气味儿,被急促呼吸带入气管。 维尔图斯低下头,浑浊的水面无法倒映她颤抖的脸庞,抑或她现在的脸色与水面一致。她猛地站起身,向后仓皇退去,转身进入屋中。 沙发上,她的父亲不知何时睡去了。一手搭在圆润肚皮,一手垂在沙发之外,那双腿搭在桌面,将酒瓶和罐头踹到地上,酒瓶滚到她前进的路线中央。 维尔图斯提着裙摆从酒瓶上方迈过,鞋跟儿在楼梯上传出一连串儿的哒哒声。她穿过母亲的祈祷,逼仄的甬道,敲响那扇颜色暗沉的门。 在过于响亮的拍门声中,那扇门如她所愿被打开。 “哥哥,”他只能看见维尔图斯的头顶,因为他懦弱的meimei,无论站在谁的面前,永远低下她的头颅。 任何人在她身前,都会获得令其满意的成就感。 “你能陪我在院子里待一会儿吗?” “得了吧,维尔图斯你是还没有长大的小羊羔吗?”他把手从门后伸了出来,挥舞着驱赶维尔图斯,随后关上那扇门。 维尔图斯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经过母亲身边,她也向窗户看去,好奇母亲的双手,到底能透过这层透明的玻璃抚摸到什么? 有她的脸庞吗? “mama。”维尔图斯小声呼唤。 母亲更为虔诚地祈祷,额头抵住冰凉的窗玻璃。而在窗户之外,只有耸立在墙边的几棵椴树,随着风的推搡摩擦枝叶。 维尔图斯的身影,从每个相框前经过,又走过她沉睡的父亲,迈过躺在地面的酒瓶,踩着地毯走出房门。衣服已经泡好了,他在邻居的背景音中,提着新的井水将衣服丢入洗净拧干,挂在晾衣绳上。 风吹得衣服摇曳,她也在风中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