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他说
57 · “他说”
在一片嘈杂而又黑暗的房间内,所有的物品就像丢弃垃圾一般扔到了过道。 裴漾想要阻止,却怎样也发不出声音,她哭泣着恳求房东,再等等她,再等等她,她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她的恳求无济于事,丢弃在地上的医书被人影踩,被落满灰尘—— 裴漾痛苦地一下清醒,脑海里残留着压抑不住的烦躁。她缓和了许久,才从无边的不安中找回一些理智。 试问。 当你落在了权势滔天之人的手中,想要逃离他,你该怎么做? 裴漾忽然想到在跨年夜的那天,连衡对她所说过的话。 他说:「我可能,真的喜欢你」 或许这些喜欢,可能就一星半点儿。 何不妨,等它滚成球, 夜半惊醒时,发现球上早已经生长出她的脉络? 这个想法刚起,裴漾就急忙将这条路掐断。 她就算再怎么心急,也不该去玩弄人的感情! 就算连衡已经知道她想见司呈是为了什么,裴漾也想再试试,说不定司呈的权势比连衡大,就将她带走了呢? 裴漾乱想着,缓缓地转过身—— 她抚摸到一堵结实的rou墙,抬起头仰视起突然惊觉到的人。 “连衡……” 他什么时候躺上来的?她竟然都不知道! 连衡向下垂头,他的眼神里没有刚睡醒的惺忪透着一片清明,显然已经醒了很久。 裴漾的手还停留在连衡的胸膛上没有拿开,她此时就像抚摸烫手的山芋一样,赶忙撤离,慌忙地低下头,整个人惊魂未定。 原以为他离开了两天,她还能继续过她逍遥的日子,却不想独处的生活就这么仓促地结束了吗? ——就跟他突然的离开,一样的仓促。 裴漾咬牙,从他怀里挣扎出,下床,去到洗手间,洗漱。 连衡跟着一起下床,进入,拿起一旁的电动牙刷看着镜子里的她,默默也跟着一起刷牙。 裴漾察觉到他的眼神,躲避着侧过身,口腔内都是冷冽的薄荷味。 实在是牙膏在嘴里刷的时间过久,她不得已又转回身,拿起杯子漱口。 裴漾暗自当他不存在,压住心跳,镇定地洗脸。但却在她离开时,连衡侧了身。 裴漾被堵住路,不得已仰头,瞪他:“!” 该死的,吃什么长这么高!长得高了不起啊! 连衡冷漠地一张脸上有水珠往下滑落。裴漾瞧着,竟然差点恍惚,以为水珠是他眼尾流下的泪—— 要怪就怪他的眼神,莫名地凝聚着伤感。 裴漾:“……” 连衡俯下身,眼睛寻到她红润的嘴唇,凑着就往她的唇上落下了吻,而后浅尝即止。 他嗓音中含着沙哑,轻轻笑了:“早安。” 裴漾再也压不住心跳,它加速地蹦跶,惹得她直接红了耳朵,支支吾吾地张口:“我、啊,早……” 她别扭地侧过头,回想起蹦出口的早,很是后悔,干嘛打招呼! 连衡得到回应,得寸进尺地牵起裴漾的手,在手心里捏了捏,“今天老宅要设宴,你陪着一起参加吧。” 裴漾心里还在混乱于他不按套路出牌,听此找回一些理智,委婉拒绝:“我没有参加过宴席。” “挽着我的手,站在我身边,不需要笑,也不需要说话,陪着我就好。” 裴漾哪里接触过这类的上层宴会,心中还在抗拒,但见连衡仿佛态度坚决,不容置疑似得看着她,妥协了:“嗯。” 连衡其实已经做好了再次被拒绝的准备,看到裴漾点头,面上浮出笑意,拉着她,走出洗手间。 连衡将裴漾安顿在沙发上。 他让等在室外的佣人将礼服推进来,把准备好的早餐放在茶几上。 裴漾看着如此周到的安排,傻了眼。 这是他一早就在计划的吗? 裴漾愣神地拿起牛奶,啄了两口。 却见连衡在一旁看着礼服,像是在打算帮她挑选似的,询问:“一会要穿这件吗?” 他手里的是鎏金璀璨的长裙,裴漾嘴里嚼着滑蛋,轻轻摇了摇头。 连衡举起黑粉相间的公主服,又问:“这件呢?看着还挺可爱。” 裴漾不喜欢这么粉嫩的颜色,拒绝了:“不喜欢。” 连衡将淘汰下来的礼服递给佣人,拿起架上的白色鱼尾纱裙:“这套带蝴蝶结的纱裙,总见圈内的名媛穿,应该是流行款。” 他极少说起这些,裴漾很想知道的是:“你喜欢那些名媛吗?” 连衡转头看向她,见她眼神里八卦欲望升腾,把鱼尾裙递给了佣人:“为什么会这样问?” 裴漾就是好奇:“就没有与哪家名媛看对眼?” “工作太多,也太忙。” 裴漾插起芒果,吃进嘴中,想起在佣人口中听来的八卦,嘟囔道:“我听闻,连先生洁身自好,独身一人许久,你莫不是在等谁?” 连衡瞳孔骤然一缩,紧紧盯着她:“等谁?我在等你。” 被他的眼神盯着就像是被一只狼盯着似的,裴漾掩饰性地插起虾饼:“乱说,我以前都不认识你。” “我对于情爱,就如同冬枝霜雪早早的凋敝,独行时不过是常常和工作相伴。如果心脏会自动生出印记,当你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然落印。”连衡说完停顿了一下,喊出了她的名字:“裴漾——” 他的呼喊,就像是在说,落下的印记是她的名字。 裴漾目光划过一抹诧异,第一次去细思他话语背后的真诚度:“……” 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在对我,告白?” 连衡轻轻勾起礼服的裙摆,眼睛落在上面笑得极其温柔,不知道他是在满意礼服,还是想起了谁:“我第一次对你说喜欢时,就已经在向你告白。” 裴漾第一次听的时候就没有信过,这次,竟突然有些怀疑了:“喔,我知道了。” 连衡被她的冷淡说辞戳痛了一下,久久地没回过神。 他眉头一压,强撑着转身,将那件黑色的礼服,展示给她看:“看看这件。” 裴漾头都没抬,将草莓一口又一口地送进嘴里:“嗯,就这件了。” 连衡心中一顿,看了一眼手里的礼服,设计感低调又内敛,这件也不错。 总归这里所有的礼服都是连衡特意找裁缝定制的,算是全球首穿。 黑色裙子在配双黑色高跟,连衡想到首饰,让佣人把衣服都推出去,将准备好的首饰端了进来。 裴漾余光扫到半蹲在她面前的佣人,手里正端着首饰盒,仿佛她不选就一直端着。 她不得不放下食物,亲自挑选起来。 裴漾扫了两圈,随意选了一对钻石项链和配套的钻石耳坠。 钻石很闪,戴在脖子上也是真的很沉。 裴漾被换好一身行头后,看着镜中的自己,都有一些不认得了。 很美。 都说钱养人,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裴漾却高兴不起来,如果可以,她宁愿不要这美,也要自由。 因为自由和呼吸一样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