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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锦一听,心里诧异得很,这样早,谁会打电话过来。她看了下号码,虽然是一串数字,可这串数字看着颇为熟悉。她想了会儿,翻回去看了昨天晚上的聊天记录,这才恍然大误。她忙把号码存了,然后走到阳台上,回拨了电话。现在只是早上七点,对楼浴洗室的窗户里可以看到有人正对着窗玻璃刷牙,时不时打理一下被睡得乱七八糟的刘海。除此之外,看不到一个活物,陈似锦下意识地放低了声音。“姜老师?”姜辙在电话那头低笑了一声:“终于记得要存号码了?”陈似锦微微窘迫了一下,继而清了清嗓子,说:“老师找我有事情吗?”姜辙说:“我在学校门口等你。”陈似锦愣了一下,说:“额,不用了,老师,我还没吃早餐呢。”姜辙不以为意,说:“永和的油条配豆浆,还是想吃小杨生煎,你说。”陈似锦犹豫了一下,说:“我可以吃二号楼底下的饭团吗?”姜辙笑了,说:“当然可以。”陈似锦挂了电话,对楼的人还在刷牙,她呆呆地看了会儿,就转身回了屋子。吴梦梦趴在床沿,迷迷糊糊地问她:“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下午吧。”吴梦梦躺会床上,哀嚎了一声:“我的早餐啊。”陈似锦拎着包轻手轻脚地出门,小心翼翼地关上了房门,然后才一路快速地跑到校门口。路虎低调地停在了马路子牙上,车窗都摇上了,陈似锦弯着腰敲了敲窗玻璃,姜辙很快就把车门解锁,她拉了门钻了进去。“不好意思,姜老师久等了吧。”“还好。”姜辙把两边的车窗摇了下来,说,“先吃早饭吧。”车台上放着一份饭团和一袋豆奶,是给陈似锦准备的。她瞥了姜辙好几眼,见他也开了一袋豆奶在喝,这才动手解开塑料袋。姜辙看了下时间,尚早,倒不是很急。他咬着豆奶的口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吸着。双眼睁得还算清明有神,可天知道他昨夜失眠到了什么时候,几乎没怎么沾床人就要起了。他低头在车兜里翻翻拣拣,想找出往日用来交际的香烟提神,可是手刚刚触摸到软壳的烟盒,眼睛下意识地看了眼陈似锦,又慢慢地缩了回来。他仍旧叼着豆奶袋子,支着头看陈似锦吃早餐。周末的校园里,人并不是很多,仅有的几个也是往图书馆走去的,路虎停在南门的法国梧桐树下,倒也并不扎眼。好像,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可值得担忧的。他吸完了袋子里最后一点豆奶,把包装袋卷起来扔进了随车的塑料袋里,百无聊赖地拨了拨放在车台上的招财猫的爪子——这尊招财猫是李俊波那厮坚持着一定要放上来的,姜二公子虽然百般嫌弃,但竟然也容忍它在车上呆了这样久。他缓缓开口,说:“我对你好,你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陈似锦刚刚咬了一块儿里脊rou下来,闻言连咀嚼都来不及,下意识就吞咽入腹。姜辙说话,真会挑时候。“你算是我认识的不多的朋友——这样称呼你,你介意吗?或者说故人?——帮你,于情于理都是应该的。照看你,其实也没怎么照看,在我看来,也没有出格的地方,所以,你完全不需要有心理负担。”姜辙的桃花眼在镜片后面微微弯了弯,冷静自持的目光悠然宛转:“或许,你可以忘记姜二公子,只记得姜辙。”“有区别吗?”陈似锦反问。姜辙沉默了一下,他的目光慢慢地有了些感情,是深不可测的山洞熔岩中忽然有阳光散落,一层层地抹开了金灿灿的颜色。“我有个人生导师,没什么生活经验,最喜欢引用各种各样的名人名言说教。听他一席话,就跟读一篇高中生的议论文一样,很要命的。”姜辙的唇角弯了起来,“他经常和我说的是,‘小姜,你知道吗?每个圣人都有不可告人的过去,每个罪人都有洁白无瑕的未来’。”陈似锦思索了一下,说:“原句是‘Everysainthasnottobedivulgedinthepast,andeverysinnerhasaspotlessfuture.’”出自王尔德的风俗戏剧,风流倜傥的勋爵抛弃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却在多年之后赏识了亲生骨rou的才华,又很不幸地与他喜欢上了同一个女子,最后女人站出来揭穿了他们之间的父子关系并且把勋爵当作无足轻重的男人赶出了家门。陈似锦嘀咕了一声,说:“你犯得可不是风流的毛病,而且勋爵也并未拥有spotlessfuture。”姜辙轻笑,说:“可能在我的导师眼中,我犯得是‘无足轻重罪’吧。”☆、彼此的世界(二)无足轻重?无关紧要。这罪名取得当真别致了。陈似锦笑笑,吞下最后一口饭团,说:“这是哪国法律定的罪名?听着着实有趣。”她把包纸和塑料袋揉捏在了一处,正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刚产生的垃圾时,姜辙适时把垃圾袋递了过来。“他说拿这个罪来判我最合适不过了。”姜辙把垃圾袋打好结,扔进车兜里,说,“我到现在还记得他那夸张的语气。”陈似锦的唇舌抵着牙尖,想要说点什么,可是一直到唇舌把每一颗牙齿都数明白了,也不知道自己适不适合开口。“我现在在尝试着将过去的我与现在的我划开一条清晰的界限。至少,能让自己不要对这么多的事情不上心,觉得无足轻重。你说我和过去不一样,我还是有点开心的,这证明我做的很好。”姜辙扭开了钥匙,踩着油门,打出方向盘,熄火许久的路虎这才慢腾腾地上路了。“我只是随便和你聊聊,说的都是些可以让别人知道的事,你不用太有负担。”姜辙娴熟地换挡,习惯了疯狂奔驰在山野里的技术,遇上这样规矩的主人,当真是受委屈了。“负担,有点吧。”陈似锦干笑了两声,说,“老师有什么话,说了便是,我绝对不会向外头说去的。”姜辙专注地看着路况,他的侧脸,硬朗的线条一笔带到底勾勒出他的鼻梁,唇线,下巴,甚至是脖颈,慢慢地消失在了系好每颗纽扣的衬衫里。“说不说都无所谓,至于有没有人听,那就另当别论了。”他忽然说了一句,不知道向谁说的,语气递给了陈似锦,可口吻却是指着别人。陈似锦胡乱地点了点头。姜辙把车停在了地下车库里,然后两人从地下二层乘电梯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