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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了那个糊涂娘的影响——幸而孩子们都大了,便是另娶后母,想来也苛待不了他们。蒋太后想得远,然而事情到这还不算完,继休妻之后,蒋文举再度做出一件石破天惊的壮举,他向皇帝上书辞官,愿乞骸骨返乡。蒋太后坐不住了,将人召进宫来,劈头骂道:“你是怎么想的,如今蒋家就靠你一个支撑门庭,你倒好,扔崩一走了之,让一大家子的人都喝西北风去?”蒋文举抹了把脸上的唾沫星子,陪笑道:“娘娘息怒,这不过是缓兵之计。”他哪里会真想辞官呢?不过情势如此,他必须得拿出点姿态来,让皇帝看到自己的诚意,譬如他这样的一品大员,哪里能说辞就辞呢?若皇帝果真答允,要从哪里变出个替代的人?想也知道不可能。经他这么一分析,蒋太后才恍然大悟,就说兄弟不可能如此糊涂,原来是摸准了皇帝的性子哩。不得不说,蒋文举还是挺有远见的,辞函当日就被皇帝驳了回来,称蒋文举乃国之栋梁,岂能有片刻稍离?朕心不忍。蒋文举故技重施,再辞,皇帝照旧挽留。双方心里都门儿清,如此再来一回就差不多了——此举只为平息京中流言,众人看到君臣相得的盛况,自然会忘了夏家那场风波。蒋文举于是放心地上书第三次,这回,皇帝却大笔一挥,准了。蒋太后:……说好的缓兵之计呢?第131章互通心意蒋文举尚未得知消息,仍然悠闲地在家中喝茶。他最宠爱的一个妾室娇滴滴地奉了香茗来——这妾虽然上了年纪,但正应了那句话,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涂得鲜红的两瓣唇依旧有勾魂摄魄的魅力,“老爷就这样自信,确定陛下会让步?”蒋文举得意地捋着颌下一撮短须,“若连这点把握都没有,你家老爷也不会走到如今这位置。”他向来以一把长髯自豪,谁知当初给那愚妇休书的时候,被扯了下来。那贼婆娘手劲大得厉害,若非她如今已是落水狗,蒋文举还真不敢拿她怎么样。想到蒋大夫人走的时候还骂骂咧咧的,说他这般忘恩负义,将来迟早落到众叛亲离下场,到那时候,即便他猪狗一般爬到岳丈家里去,她也不会睬他一眼——想到此处,蒋文举便气不打一处来,谁稀罕要她帮忙?受了她家那么些闲气还不够,如今总算出人头地了,倒这样咒他,就知道这毒妇是个见不得人好的!美妾见他对原配这般痛骂,知道两人嫌隙必定不小,趁机道:“老爷,如今夫人已去,您不如将我扶正吧,您知道的,我对您一向忠心耿耿,绝不敢有所忤逆。”蒋文举虽然爱她懂事,但婚姻大事却马虎不得,似他这样的官宦人家,尤其得处处小心,倘前头夫人一走立马将爱妾扶正,外头人不得疑心他家风不正么?有宠妾灭妻之嫌。少不得两三年是得守着的,便是要续弦,也得从京中门第清正的人家来选,这般才合乎礼仪之道,也不枉他的身份。那妾便有些失望,心里暗骂死老头子精于算计,面上却乖觉的道:“妾不敢妄求,只是老爷一定要续娶,还是得拣那脾气柔顺的为宜,别走那位的老路才好,至于家世倒不必过于苛刻。”稍微好点的人家也看不上做填房,要挑也只能往下挑次一等的。门第不过尔尔,若是性情再柔弱点儿,拿捏起来就更容易了,何况她在蒋家根基稳固,对方初来乍到,即便占了正室的名头,也未必斗得过她,那妾想到此处,方才心安起来。蒋文举何尝不知道她的心事,其实两人想得一样,有了蒋大夫人前车之鉴,蒋文举实在怕了这类剽悍妇人,再挑,必得挑个事事依从自己的应声虫,至少不能给他闯祸——当然,这得在他重新站稳脚跟之后。不晓得那封奏章皇帝看得怎么样了,其实不过是前两次稍稍润色了些,彼此心知肚明,应该用不得多少时候……既然如此,皇帝为何还不来召他入朝呢?蒋文举正觉心神不宁,忽见安如海执着尘柄大步踏入,情绪不由得激动起来,虽然没盼着皇帝三请四接,可安如海是皇帝最重要的亲信,居然由他亲自登门,可见皇帝对自己这位老臣多么重视。到底念着他是舅舅哩……蒋文举感动得舌头都打结了,忙让那妾倒茶去。安如海却快步上前抓着这位老大人的手,他的手温热而扎实,让蒋文举心头也热乎乎的,“陛下牵挂着大人,实在放心不下,特意让奴婢过来瞧瞧,以慰大人病中孤苦。”蒋文举正想说自己的病已好多了,这就可以入朝向皇帝请安,谁知安如海却紧紧捏着他的手,也不许他回房更衣,面上笑得亲热极了,“陛下说了,既然大人病躯劳乏,不堪重负,陛下身为侄儿,又岂敢强人所难?既然老大人执意辞官休养,陛下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这朝中的事,还是让他们年轻人去忙活吧,您也该歇歇了!”蒋文举呆了呆,“但,我并非……”安如海笑道:“陛下原本不想答应的,谁让老大人您接连上疏呢?俗话说得好,事不过三,若陛下再不肯允准,也显得不近人情,是不是?”蒋文举:……这时候讲人情,先前逼他休妻的时候怎么不讲?想到已经撕破脸的岳丈,蒋文举只觉眼泪哗哗的流,若再去求那家子帮忙,只怕会被当狗一样赶出来吧?美妾躲在屏风后,眼见这般,心里倒是松了口气,看来三五年内,是不会有人来跟她抢蒋夫人的位置了——人家还看不上呢!*蒋文举被皇帝摆了一道,虽然气愤,可又不敢上前理论,毕竟是他自己要辞官归隐的,皇帝不过“顺从”其心意罢了。蒋文举如今骑虎难下,少不得自认倒霉,顺势在家中养病——他当然不肯灰溜溜地回老家去,找了个蒙古大夫,称自己患了风疾,不宜挪动,勉强在京城赖了下来。蒋文举这一赋闲,蒋太后不免着急上火起来,虽说蒋家在朝中还有几个亲信朋党,也占据着要职,可京城人最会的就是见风使舵,倘蒋文举就此一蹶不振,长久下去,还有谁肯帮他?更别提官复原职。尽管蒋家先前积攒了不少家底,可这么坐吃山空下去,金山也得吃穷。想到那几个不中用的侄儿,若不能借父辈的余荫为他们在朝中谋个职位,往后蒋家更无立足之地了。还是得让皇帝将那句玩笑话收回去——人家是开玩笑,他却当了真,天底下怎会有这般实心眼的傻子?蒋太后看不出皇帝将计就计,还当蒋文举戏演过头了,皇帝体贴舅舅病势。一面埋怨娘家人不中用,一面设法找夏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