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小说 - 言情小说 - 痞子相公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极为复杂的表情,半晌才叹息一声,“瑜儿是我亲孙女,我能不心疼?若是在别处还好,可那是在晋王府,她是在整个勋贵圈子丢了脸,不严加处置,赵家七座贞节牌坊就成了京城的笑话,我们还有什么脸面和别家走动?”

鼻子一阵发涩,赵瑀强忍着没哭,“我早该明白的,赵家的脸面全靠女子的贞节牌坊撑着。”

老太太登时大怒,恨不得立时叫人绑了赵瑀,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不愿手上染血,更不愿背上逼死孙女的恶名。

“瑜儿,家风家规如此,祖母也是迫于无奈啊。”老太太神色黯然,双目一闭,两行浊泪顺腮而下,“饶你容易,可往后再有人犯错,罚是不罚?你父亲是赵氏族长,因疼爱女儿徇私舞弊,又怎能服众?今后如何管教族人?脊梁骨都要让人戳烂。”

“你母亲说送你去家庙,唉……你大约还不知道,你父亲的任命下来了,升调国子监司业,掌儒学训导,最是注重名声容不得半点瑕疵。京城的人爱嚼舌头,只要你还在,总免不了风言风语,久而久之还不定传出什么话来。到时候你父亲的仕途可就全毁了!”

赵瑀起先脸上还带着冷笑,渐渐的,笑容凝固了,消失了。

“看看你的母亲,你只顾自己活命却不管她的处境,女儿名声不好,她能在族人面前根本抬不起头来!做人不要太自私,父母含辛茹苦生养你,不求你回报,可你也不能生生拖死他们。”

老太太深深看了她几眼,缓缓说:“瑜儿,为着你最后的体面,为着你父母的名誉,自尽吧。”

她话音虽然温和,但语气斩钉截铁毫无商量余地。

王氏呆住了,她用迟钝的目光看着女儿,徒劳地抓着女儿的手,如梦呓般喃喃自语:“不、不,肯定还有办法,我的瑜儿不能死……”

赵瑀也愣住了,脸色越来越苍白,最后半点血色全无。

老太太凄容惨淡,哀声道,“瑜儿啊,你从假山上跌下的那一刻,你的命运已然注定了。”

必死的命运?

巨大的悲哀如潮水一般袭过来,涌进了赵瑀的嘴巴、鼻子、耳朵,无法呼吸,胸口炸裂般的疼,疼得最后已不知疼痛为何物。

悲伤过后,是深深的无力感。

她眼中现出与年纪不符的畸零苍凉,认命般地说:“孙女知道了。”

王氏哭得声嘶气噎,只是拼命摇头。

老太太抹去眼角的泪花,“好孩子,你终究没枉费赵家对你的教导,终究没辜负父母对你的养育之恩……”

“孙女还有个要求,”赵瑀打断祖母的哀叹,异常平静地说,“我不想欠着人情债去死,救我的那个小厮,我要答谢他。”

老太太没想到赵瑀会提出这么个要求,撇着嘴猜测她有什么打算,好半晌才沉吟道:“晋王府的奴仆,谢是肯定要谢的,不然显得咱家失了礼数——派个管事的去就行,你去见面算什么,没的丢人。”

“我总不能连救命恩人是谁都不知道,不然……您就强行送我上路吧。”

老太太嘴角抽搐两下,忽一笑说道:“外头的事我老婆子也不懂,能见不能见的,叫你大哥出面料理。”

赵瑀沉默着,端端正正磕了三个头,起身离去。

门嘎吱嘎吱开了,满庭的阳光瞬间倾泻进来,给她的身影镶上一层耀眼的金边。她的脊梁挺得笔直,带着最后的骄傲,迈过高高的门槛,缓慢又毫不犹豫地走进这绚烂的光芒当中。

赵老太太看着她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错了。

然而下一瞬她就否定了这点疑虑——一个名声有损的嫡长女,无论多么出色,对赵家都没用了。

一天的喧嚣过去,这个夜晚没有星光,没有月亮,没有风,连虫鸣也听不到一声,死一般的沉寂。

伺候的人不知道哪里去了,赵瑀的院子里不见灯火,不见人影,到处黑黢黢的暗影重重。

她坐在角落,将自己藏在黑暗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脚步声传来,门外亮起一团昏黄的灯光,映出一个男子的身影。

“meimei,你歇息了吗?”赵圭低沉的声音惊醒了赵瑀。

她忙点亮蜡烛,开门请大哥进来。

赵圭不到二十,长相很是俊朗,因总拧着眉头,眉心间有道深深的竖纹,显得比实际年龄成熟不少。

他打量了下meimei,目光含着些许痛惜,顿了顿才说:“祖母已经和我说了。”

赵瑀低着头,没有说话。

“那人叫李诫,伺候晋王爷笔墨的,在王府众多奴仆里也算是号人物。”赵奎撇撇嘴,此时他的神情与老太太像极了,“外院小厮竟出现在内宅,看来王府也不过如此,还不如咱们赵家的下人懂规矩!”

赵瑀只是沉默。

没有得到附和,赵奎便觉无趣,转念想到meimei的处境,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话,默然片刻,闷声说:“那人什么脾性咱们并不知晓,若是个爱四处炫耀的人,你贸然与他相见便极为不妥。大哥的意思,你远远地看一眼就好,咱家自会另派人去酬谢他。”

赵瑀点点头。

meimei如此乖顺,赵奎突然有些难过,“我打听好了,明日他出府办事,咱们在王府后面的巷子等着……你今晚收拾一下,见了他,大哥……送你去家庙。”

最后一句话,他深吸了几口气才说出来。

赵瑀猛然抬头,满脸的惊骇,只是盯着大哥不做声。

赵奎不由移开了视线。

“竟这么快,”赵瑀颤声说,“我又企盼什么呢,早晚的事罢了。只是母亲那里,哥哥你要多留心,我担心她一时受不了……”

想哭,却哭不出来,喉咙干涩得厉害,像是有团棉花堵着,生疼生疼的。

她转过身去,“夜深了,大哥请回。”

身后一声叹息,门开了又关上,脚步声渐远,周遭复又一片宁静。

噼啪噼啪,黑暗中,烛花爆了又爆。

烛花爆,喜事到,也许她的死对赵家而言,的确是件喜事吧。

赵瑀轻轻吹灭了蜡烛,陷入无边的黑暗。

翌日傍晚,赵瑀拎了个小包袱,静静站在垂花门等着大哥来接她。

这是她在赵家最后的时光,没人来送她。

赵圭走来,看见meimei的穿戴,微微皱了下眉头。

赵瑀穿了淡蓝白莲纹印花交领长衫,白底绣兰草马面裙,头上只簪着一根白玉珠簪,和一朵小小的粉色绒花。

并不华丽的服饰,却衬得她格外清丽温婉。

赵家节烈的女子须一身素衣才对,但赵圭想了想没有说话,叹道:“马车在外面,走吧。”

赵圭专捡着僻静的道路走,一路上赵瑀只听到车轮单调的转动声。

约莫半个时辰,马车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