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胳膊,笑道:“娘娘,再不吃,这栗子要凉了。”桑汀默默无言,站了半响才回到厅前坐下,油纸袋里的栗子是剥好了的,香味扑鼻,她捏了一粒放到嘴里,不知怎的,眼泪忽然掉下来。“老爷!”先才来传话那小厮急匆匆跑进来,没见着桑决身影,不由得讷讷愣住。桑汀匆匆抹了下脸颊,回身问:“怎么了?”小厮说:“外头又来一位大人,自称是什么王子,小的瞧着不像是本朝人士,这一时不知……”他正说着话,门外一道轻朗男声传来:“本王子大驾光临,你个不长眼的还敢拦?”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傲慢的口气听着有些熟悉。话落,门口卷帘处进来一个身着雪色貂裘,头带红宝石抹额的男人。桑汀眼睫轻颤,目露惊疑,几乎是看到男人右眼至额上那一道烈焰便记了起来。这是那淮原王子,百里……不知叫什么的,左不过她记得稽晟叫起小百里时的忌惮与烦躁。本能的,稽晟不喜欢的,被她划归为同一类。桑汀站起身,神色防备,语气也冷下:“你来做什么?”闻言,百里荆一愣,遂又下意识从宽大的袖口里掏了一方银边花镜来,左右照照,只见妆容精致完美,眉眼英俊如初,昨夜打架被揍得青肿的地方都拿脂粉遮了大半,瞧不出什么痕迹。“嗬,奇怪了。”百里荆低低咒骂了句大家听不懂的话,在交椅上坐下,后背倚着,姿态自在如同是自个儿的地盘,他瞧着四周围堆了满屋的东西,“这就过年了啊?”无人理会他。桑汀默不作声,退了一二步,吩咐管家说:“去上热茶。”既是邻国王子,自是东启贵客,眼下她虽没有攀附交谈的必要,却强行也没有赶人走的道理。依礼相待总是没错的。管家依言很快端了热茶来,恭恭敬敬放在百里荆面前,复又退下。备受两日冷落的淮原王子很是受用,习惯性地勾唇笑,不料方一动,唇角便抽痛起来,百里荆暗暗捱下痛楚和粗话,湛蓝的眸子转悠几圈,最终落在坐在他斜对侧的姑娘身上,却见对方眼神一直落在旁处,美人骨相无一处不是美,眉梢上的忧虑便显得格外生动。他顺着桑汀的视线,往后扫了眼,顺口问:“有什么好瞧的,小美人不如同本王说句话,解解闷儿。”桑汀抿了抿唇,不语。百里荆却来了兴致:“本王今日睡的好好的,忽闻一阵喧闹声,出门一瞧原是车队往这处去,本想来瞧瞧热闹,嘿,正巧见着夷狄王那厮,跟过来可赶巧,这就见着小美人了,你们这不是有句话,叫什么千里有缘……”他身侧的随从连忙垂头低语。百里荆一拍桌,眉尾扬起:“千里有缘来相会!”话音落下,四座寂静。倒是抬东西进来的几个青年人士忍不住笑,又急忙出去。百里荆嚯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本王堂堂淮原大王子,尔等岂敢当本王为耳旁风不做理会?”桑汀这才眼神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百里荆几步上前:“这是何意?”桑汀几步退后:“并无他意。”“嗤。”百里荆眸光一转,面露狡黠之色,一手夺了桑汀手里的糖炒栗子。“你!”桑汀杏眸睁圆,下意识要伸手拿回来,不料这厮将手举高。百里荆笑得贱兮兮:“本王一猜这玩意就是稽晟买来哄小姑娘的,那混蛋黑心肝的阴险狡诈,本王好心提醒你,可千万别被骗了,夷狄王最会诱哄之术——哎呦!”只见男人脚下一个踉跄,栽歪了身子,重心不稳,扑通一声,跌倒了。手里的油纸袋也掉到地上。桑汀轻哼一声,定定收回脚,墩身去捡栗子,语调缓缓说:“皇上是重情重义的好男儿,行事并无偏颇,若你再造谣生事,可仔细这条命够不够硬。”百里荆一怔,猝不及防的绊倒使得屁股阵阵钝疼,然他耳畔嗡嗡的,反复回响少女那一声得意的轻哼声,软软糯糯没什么脾气,不经意间外露的娇态却深入到了骨子里,只那一瞬,他脑中竟当真闪过了几帧画面。——娇.香旖.旎,遐想万千。这时撑在地面的手背上忽然一麻,百里荆猛地回神,垂眸瞥见樱粉裙摆滑过他手背,有浅浅的药香袭来。桑汀已经拿好栗子站起身,一声“阿汀”入耳,她惊喜回身,见是稽晟自珠帘出来,忙小跑过去:“皇上!”冷风拂面而来,百里荆才觉心神落到了实处,随从急急来扶他起来:“王子,您怎么样?”怎么样……这话真真地叫醒了百里荆。他一个大男人被女子绊倒在地,出丑至此,竟还生出那种觊觎的鬼念头?那他娘的可是夷狄王的女人!百里荆一把甩开那随从,怒道:“滚滚滚!本王还能怎么样?”他自己爬起来,拍拍貂裘,一脸不耐烦。那边,稽晟冷若寒霜的眼神睨过来,百里荆不由得一怵,为方才那种想要沾染念头而情不自禁地发怵。稽晟只睨了他一眼,并未说什么,随后垂眸温声问桑汀:“怎么了?”桑汀摇头:“你和父亲都说了什么?父亲呢?”身后没有见桑决出来,她不免有些忐忑。稽晟握住她肩膀揉了揉,“进去再说。”二人往里屋去,身后,百里荆不知怎的,忽然大声道:“稽晟,你当年把本王往冷剑上推的模样可真不是个男人!”闻言,稽晟身子微僵,隐隐沉下的脸色藏着灰败与难堪,桑汀没有注意到,只听了这话便下意识反驳道:“你休要再造谣!皇上光明磊落,战功卓著,此乃天下人皆知的,你一而再再而三造谣诽谤,可是有什么歹毒心思?”百里荆心中一堵,冷脸:“你问都没问过他,怎敢如此笃定?”“我不用问也知道!皇上是什么人我比谁都清楚,不用你来颠倒是非!”桑汀眉头紧紧皱着,有些生气了,拉住稽晟手往里屋去,半点不愿再搭理百里荆。百里荆低低咒骂一句,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就不明白了,夷狄王那么个卑贱出身又行事恶劣的,凭什么就冒出个女人无条件相信他?难不成就凭他有权有势?他百里荆也有!可世上多的惧怕他丑陋疤痕的女人。什么绝色,那就是个瞎了眼的女人。-里屋。桑汀气归气,甫一进屋先去倒了凉茶过来给稽晟消火,“皇上,你别听他胡说,他许是心有不平——”稽晟忽的低声道:“他说的都是真的。”“啊?”桑汀愣了愣,旋即语气轻快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