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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口鼻上的力道明显加大了,就算他忍得住不去呼吸那种致人昏迷的气味,也会因为窒息而失去意识。同时,他的双手突然被另外两只手钳住向后拉过去。不可能啊?三头六臂?对方不是一个人……真是很可笑啊,欺负他这样的人居然还要以多制少。晏羽真的撑不住了,眼前一阵阵黑翳,终于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了……“你他妈蠢货,活该让你外甥收拾……”这是晏羽听见的最后一句话,里面的信息量似乎大得惊人,易乘风——“你他妈蠢货,活该让你外甥收拾!对付一个残废都这么费劲!”钱罡的脑袋上罩着一个黑色的头套,晏羽曾经见过他,因此他连一丝头发都没敢往外露。钱罡从晏羽的口袋里摸出手机,小心地对着光看清了解锁屏幕的手势密码,试了两次解锁成功。这种偷鸡摸狗的小伎俩对他们来说,专业对口。没有未接来电和未读短信,常用软件里扣扣的群消息他也检查了一遍,暂时没有危险。钱罡一把扯掉头套,塞进那件一看就不怎么合身的实验中学校服上衣口袋里,掩护着苏享华将昏迷不醒的人质简单转移了个房间。“我先去跟煦哥会和,让他做好准备,你要等天黑之后再把人弄出来。就在小cao场咱们翻墙进来的地方,那一路没有监控,到时我会带人接应你。”钱罡将晏羽的手机丢给苏享华,“这个拿着,知道怎么做吧?”苏享华点点头,他其实并没有在这场荒诞的绑架戏码中耗费多大的力气,可这会儿却是汗出如浆、气喘如牛。看着钱罡丢下他独自离去的身影,苏享华莫名地打了一个寒颤。十四万,天黑之前,他还有时间好好想想,如果真去勒索那个姓董的有钱人,开价多少合适呢?不是亲生的,二十万能给吗?虽然尹煦那边说让他自己看着开价,只要能还上他的十四万赌债本息,余下的就算是他赚到的,尹煦一分钱都不要。尹煦想要的是人,他面前这个长得比女孩子还要好看的人。拿到钱,他就可以隐姓埋名地跑路,乐乐自然会有爷爷奶奶和大姑二姑帮忙照顾,比跟着自己过得舒坦。反正他就是一个混蛋,哪里不能活呢?那些人说过,有些案子嫌疑犯到外头躲几年,等过了什么追诉期就算警察抓到了他也没有办法,反正他又不打算真的伤害眼前这孩子,他只想要点钱,要点对有钱人来说微不足道的一点点。钱罡不是说这小孩跟他外甥易乘风关系特别好吗?虽然那小兔崽子不认自己了,但毕竟娘亲舅大的血缘关系摆在那里假不了,真出了事对方大概看在这层关系上也不会太深追究。不行的话,他还可以去求他二姐帮忙说情,法律再大大不过一个情字,只要这小孩不追究就没事了。关系好应该是不假的,连乐乐都说遇到过他在易家借住,还是他哥一级级台阶给人亲自背上六楼的。该不会易乘风这臭小子也跟尹煦似的……哎,他现在自顾不暇,还是先不去管别人家的闲事了。胡乱给自己灌了些定心丸,苏享华看了眼时间,马上放学了。他拿出晏羽的手机,给易乘风的号码发了条短信:家人来接我,我先走了,再见。检查了好几遍确认没有错别字,才按了发送键发送出去。做完这一切,苏享华一抬头,于昏暗的光线中对上了晏羽那双清澈的目光,心脏登时原地起跳。***学校的作息铃声都是预先设定好的,从周一到周五,因此周六的时候便不会有电铃提示音。易乘风和刘开迪他们一场球踢得酣畅淋漓,虽然谭赫伦这个烂人也在场,但居然神奇地没有搞事。他和骆荀一个班,彼此间也算不上有什么深仇大恨,因此一块儿踢场球也还勉强可以接受。差不多到放学的光景了,骆荀非要按着说好的规则踢满一个小时,那样就得到四点四十才结束。楼里陆续有学生往外走,易乘风让刘开迪帮他盯着点晏羽,刘开迪说不用盯着也成,阿晏要是离校肯定会告诉你一声,不会一个人偷偷走了。“再说你看看那个谭赫伦,也不知道魂儿又被哪个小姑娘给勾搭走了,平均一分钟就往西侧门搂一眼,让他帮你盯着估计比监控都称职。”学生都快走光了,晏羽依然没出来。易乘风不太想踢了,飞快地一个单刀切入,起脚就射,足球被他像高射炮一样发射出去,高高飞过球门,直奔西侧围墙那一排梧桐树下的荒草地而去。“走啦,剩下的时间你们找球吧——”易乘风走到场边,捡了瓶水拧开灌几口,跑着从西侧门进入教学楼。教室里已经没人了,他看了眼晏羽的座位,走了?习题册还摊在桌子上,储物间?厕所?他也没顾上换衣服,摸出手机起身往储物间找过去,刚转进走廊,看见晏羽发过来的那条短信。还真是走了,他妈突然心情好想起自己还有个儿子了?还是董家司机恰好顺路?易乘风也没多想,停住脚步转了个身,径直回到教室取了书包离开学校。***冰凉的刀刃抵住颈动脉,晏羽靠着墙坐在冷硬的水泥地面上,双手被透明胶带反缠在身后。大概是因为吸入了致昏气体,他的头有些晕痛,反拧的手臂酸麻无力,仅靠着背脊与墙壁的摩擦力才勉强稳住身体不会歪向一侧。这里不是他平时去的那个储物间,但应该离那里不远,房间稍微大一点,也堆了更多的杂物,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味。他还在学校里。这个绑匪是脑子进水了吗?就打算在这里跟他家人勒索钱财或者撕票?真是不挑地方啊。“别出声,不然捅死你。”口罩上方的一双眼睛尽量装出凶悍,飘忽闪烁的目光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惶恐。“我不会喊,咳咳……你的同伴呢?丢下你一个人跑了吗?”晏羽借着微微调整坐姿的空当,双手在背后摸索了一下,并没有尖锐的东西足以刺破缠住手腕的胶带。刺破了又怎样呢?他能跑吗?“少废话——”绑匪词穷,他平日里擅长各种耍赖装孙子,耍横装大爷属于南辕北辙的工种,一时干不太来,连手上的弹簧/刀都跟着抖三抖。“就是现在这个位置,你一刀刺下去,就会割破我的颈动脉。大量的血液会喷溅而出,你动作再快应该也躲不过沾上我的血。而我很快就会因为失血过多晕厥,然后死亡,最多三两分钟吧,不会有什么痛苦。”晏羽说这些的时候表情平静,像是在讲述一件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的琐事。他的眼眸笼在鸦羽般乌黑的眼睫下,深不见底,仿佛吸走了世间所有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