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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兵十数万,正当入洛,成就霸业。将军这些年苦战,只不过得了个都尉之职,岂不是屈才?不如另择明主,一展雄图!”他的话语中充满了煽动色彩,也指明了自己前来的目的。这是王浚派来的说客,想要把他这个占据冀州东南以及司州大半的潜在敌人,收归己用。有这想法,其实并不奇怪。奕延在幽并开战后的一个月,实在太过安分了。没有调兵遣将,也未曾图谋冀州,更把原本的主人忘得一干二净。这种冷漠和为利益驱动的态度,怎能不让王浚动念?更巧的是,他还是个羯人。见奕延不答,魏桐面上的笑容,变得更加亲切黏稠了些:“将军出身异族,自知出人头地之难。就算有才,恐也难彰。琅琊王氏待人虽柔善可亲,骨子里倨傲异常,哪会善待将军?而我家都督,久居幽燕,麾下鲜卑兵马无数,自知才干无关族类。这次邀将军,也是一片诚心。若是将军来投,当与段氏、宇文氏无二!”段氏鲜卑和宇文鲜卑,可是王浚的女婿。这话的意思,分明是要嫁王氏女给奕延,把他当成真正心腹。这可是真正的厚待了,他毕竟只有半州在手,兵不过万余,哪比得上两部鲜卑兵强马壮?奕延的眉峰动了动:“末将位卑,怎配的上都督如此厚爱?”他的语气弱了下来,连自称都改作了末将。魏桐闻言哈哈一笑:“将军何必自谦?王府有一女郎,年方十二,长得娇美可人,配将军这等年少英才,岂不是天作之合?”这可未必是女儿,说不定是王浚的孙女一辈。王浚的嫡子尚且年幼,自然也不会有嫡孙女。可是话说回来,就算是庶女又如何?那可是太原王氏的女郎啊!只用两女,就换来了段氏和宇文氏的誓死效忠,不也正因为王浚的慷慨?天底下哪还有人能这么重视他们这些戎狄异族!奕延面上的表情,更加复杂了起来,最终长叹一声:“敢问都督想如何差遣末将?”“只要将军率兵前往大帐,助我家都督拿下并州。”魏桐面上的神色也变了,露出了笑容下的阴险贪婪,“将军出身并州,自当熟悉州内防务。若是将军能助都督夺下冀并,何愁前程?”这次,奕延停顿的时间更长了些:“我手下兵士都散于郡县,若是征召,怕要花上几日。”魏桐连忙道:“都督想用的,只是将军其人。自有四万强兵,任将军差遣!”王浚也是有顾虑的,若是奕延带着手下一万多人前去大帐,万一惹出些麻烦,也不好收拾。两人并无合作,亦无交情,只是空头承诺,哪能当真?“如此,我就带身边两千精骑,前去拜见都督吧。”奕延退让了一步,但是仍旧提出要带两千兵的要求。这点魏桐也能理解,疑虑是相互的,若是奕延一点兵马都不带,才是胆大狂妄。不过两千之数,又算得了什么?在四万大军包围下,自保怕是都难。如此不多不少,才能显出投效者的诚意。“将军兵马闻名天下,得此选锋,实乃幽州之幸。”魏桐抚膝而笑,“若是方便,请将军即刻启程,随下官前往范阳。”王浚已经从蓟城出发了,很快就能抵达幽冀边境。这仗不能拖延,又要考虑到要严守秘密,自当越快越好。奕延欣然点头:“魏掾放心,只消一日,末将就能领兵出发。”这速度不算慢了,魏桐哪有不肯?又叮嘱了几句,才由仆从领着下去休息。待那人身影消失不见,奕延立刻道:“传江司马和刘营正。”军司马江应,营正刘恭,正是奕延麾下一文一武两员大将。听到主帅传唤,哪敢怠慢?两人飞快来到了帐中。如同刀锋一般的目光在二人面上划过,奕延冷冷开口:“王浚派来使臣,许以厚待,命我前去帐中听令。我已应下,明日便带两千兵前往幽州。”此话一出,两人的神色俱是大变。江应先反应了过来:“将军可是要诈降?两千兵如何能够?!”他可不觉得奕延会真的反叛,所以第一时间辨出了主帅的意图。然而王浚大营足有四万兵马,只带两千兵,不是送死是什么?!刘恭也急急道:“是啊将军,王浚此次可是带了四万精锐,万一不成,岂不坏了大局?”他们的兵马,乃是幽并大战的关键所在。此时若是前往敌营,成也就罢了。若是败了,该当如何?两千对四万,还是诈降!何其冒险!“此战关键,就是王浚。只有杀了此人,才能解并州之围。”奕延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坚定,“否则十五万大军压境,要折损多少才能获胜?”江应和刘恭都闭上了嘴巴。他们又何尝不知,并州将要面临的局面呢?这一仗,怕就是主公的官渡之战。胜了,能称王称霸;败了,则身家俱丧!若是能杀了王浚,的确能起到釜底抽薪,一击致胜的作用。只是,太险!“冠军侯八百轻骑,就敢奔袭百里,斩杀首酋过当。张文远八百逆勇之士,亦可退东吴十万大军。如今我有精骑二千,又是诈降,怎能不搏上一搏?”奕延站起了身,微微握住了拳头,“主公于我等之恩,正当今日报之!”江应本就是士人,当然知道他说的战例,哪个不是扭转乾坤的关键一战?而刘恭这样级别的武将,也学过不少兵书,听到这两个名字,只觉血都燃了起来。噌的一下,他站起身:“末将愿肝脑涂地,为主公诛杀王浚!”江应迟疑片刻,终是道:“此事还当禀报主公……”“来不及了。”奕延眼中闪过一丝难查的动摇。何止是来不及,若是主公知晓,真的会让他行险吗?但是这次,就算主公要阻,他也必须去做!“刘恭,你率百人前往邺城,我要你取来一物……”奕延细细吩咐过后,又扭头对江应道,“江司马,冀州就托付于你了。一旦王浚大营兵溃,速速发兵常山,夺下井陉!”他的话声顿了一顿:“还有,若是主公来使,替我向他请罪。就说末将,必不会负主公一番心血。”这话在悲壮之余,透着刻骨赤诚,说得江应眼眶都热了起来,哽声道:“此战凶险,将军务必小心!”话已至此,哪还有回转余地?两人都领了军令,下去cao办,唯留奕延独坐帐中。目光在这住了数月的军帐中转了一遭,落在了里间榻上。不知想到了什么,他面上多出几分惆怅,几分哀伤。似是犹豫片刻,奕延终于还是迈步,走到了榻边,伸手一探,从床头摸出了个小小木盒。手指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