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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叔。程叔只是淡淡地看了看他捉住自己的手,又看向那女子,这才缓缓地道:“这位是我们家小姐赢绯吟。”无离震惊地松开了手,回头去看那女子:“你是……墨央的meimei?”赢绯吟抬眼看他,半晌才嫣然一笑:“原来是真的。”“什麽真的?”一阵心慌,仿佛有什麽事情将要发生一般。赢绯吟走前一步,笑著踮脚,突然在无离脸上印下一吻:“您一定不记得,我是您的妃子……皇上。”第34章清晨的山路上洒著一层淡薄的朝曦,马车颠簸在上面,蹄声和车辘声交杂在一起,如同一首遥远的歌谣。还没张开眼,无离便已经感觉到身下那马车特有的起伏,昏沈胀痛的头即便枕在松软的衣物上,还是一样被镇得疼痛不堪。身上明明觉得冷了,却还是不停地冒汗,整个人都是黏乎乎的,十分难受。突然感受到似乎有什麽拂过额际,带过一阵清爽,无离猛地张开眼,便看到一个少女,面无表情地坐在他身旁,手上还拿著一条微湿的手绢。陌生,又熟悉。“习习?”习习没有回答,只是仔细地替他擦拭著,就仿佛他根本没有醒来一般。车轮辗过碎小的石子,是独特的喀嗒喀嗒的轻响,无离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猛地坐了起来。“墨央呢?他人呢?他怎麽样了?”他终於想起了,中午的时候,有人来了,然後墨央像疯了似的,再然後……再然後。不记得了。他惊恐地看著习习:“习习,究竟……发生什麽事了?墨央呢?墨央呢?”习习还是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将他按回去,又将那微微冒出的汗水拭去。“习习,墨央呢?”无离紧紧地揪著习习的衣袖,如同一个无措的孩子,头上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刺痛,痛得他一下子咬著唇,才没有叫了出来。声音变得微弱,“说话啊,习习……”习习只是看著他,任他低低楚楚地呢喃著,如同没有听到一般,直到看到他痛得脸色苍白地又睡了过去,才终於合上了眼,就一瞬间,便有什麽,沿著眼角无声地划落。一个漫长的梦,梦里似乎有什麽在一点一点地蔓延开去,很长的回廊,有两个模糊的身影在奔跑著,有声音回荡,说什麽,听不清。猛地张开眼,无离有点茫然地看著坐在身边的习习,好久,才张开问:“习习,我们要去哪?不回去吗?”习习摇了摇头。“回京城。”“为什麽?”无离皱著眉看他,想伸手按住发痛的额际,却使不上力来。昏昏欲睡。习习轻轻替他拭去汗水,手绢覆在他眼睑上,那麽近,近得能闻到一阵淡淡的药香。熟悉的药香,却怎麽也想不起在哪里闻到过。“习习,是不是墨央不要我了?”无离顺著她意合上眼,轻声问。“他最近总是不理我……”“没有,没有。”习习低声安慰他,一边握著他的手,知道疼痛来袭的时候会让人失去理智。“你骗我……”无离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化作浅浅的呻吟,好痛好痛,头痛得如同要裂开的一般。习习没再说话,看著他慢慢睡去,才小心翼翼地抽回手。一天一天,只有那麽短暂的清醒,他大概不知道,那些刺骨的疼痛是因为要将记忆一点一点地从脑海中剥离。少主,为什麽你能下得了手?那些记忆,不是你们一直向往的吗?不是你倾尽一切去创造的吗?路途枯燥而冗长,颠簸流离,习习守在无离身边,他的每一次清醒,都是一种给旁观者的折磨。听著他不断地叫著赢墨央的名字,听著他模糊不清的询问,小心翼翼,絮絮不断。直到……“央哥哥……”人没有清醒,似乎有一点点发热了,只是低低地呢喃著。习习一咬唇,捂著嘴不让自己哭出来,转身掀起马车的门帘,叫停了赶车的人。从後头跑上来一个少年,递给他一个小小的锦囊,低声嘱咐几句,习习又看了车内一眼,等那少年坐进去後,拉过一匹马,翻身上马飞驰而去。都消失了。那些虚伪的记忆,那个凤明镇上的无离,终究化为乌有……从此,又只是这凌皇朝的天子,是那坐拥天下的皓帝──伶舟无离。第35章“皇上,太师在外求见。”怀珍小心翼翼地道,低著头不敢看靠在躺椅上的主子。最近主子频频头痛,脾气可坏得可以的了。“让他候著!”伶舟无离语气不善地道,一手枕在额上,感受著头痛的地方似乎有什麽在跳动著。“是。”怀珍应了,连忙跑了去出。实在忍受不了,伶舟无离一手扫落桌子上的东西,犹不解脱,只能高声喊著:“怀珍,去,将太医院那群废物都叫过来!”怀珍刚走回来,一听他这一叫,顿时打了个颤。又叫?这两天皇上都把太医们叫了多少次了?再这样下去,大概病倒的就是那些太医们了。可是,皇命不可违……对了!怀珍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跪了下来:“皇上,奴才有事禀告。”“怀珍,是朕太宠你了?”伶舟无离的声音透著淡淡的寒冷。怀珍打了个颤抖,几乎就要逃出去了,却还是跪著不动:“奴才该死……但是,皇上,这东西,可能跟皇上的头痛有关的。”伶舟无离迟疑了一下,微微合眼:“说。”“是,是寂王爷留下的一个锦囊。”怀珍跪走前几步,递上一个小小的锦囊。伶舟无离似乎微微一震,伸手接了过来:“是什麽时候留的?”“就,就是那天进宫的时候。”怀珍低著头不敢看他,那是谎言,欺君是要砍头的,只是……伶舟无离缓缓将手中的锦囊攒紧了,声音中微带著一抹不自然:“下去吧,不用叫太医了。”“是。”怀珍低著头退了出去。伶舟无离坐在屋子里,周围空旷得如同无物,那天留下的?那天……他自然知道怀珍指的是哪一天。怀珍自小就伺候在他身边,是他最信任的近侍,无论是小时候的恶作剧,到长大後的各色事情,怀珍都知道。包括他跟“那个人”的事情。他跟,寂王赢墨央的事情。当他将赢墨央拘禁在宫中时,是由怀珍亲自打点日常所需的,即使那时他将赢墨央压倒在地上,强行苟且之事,怀珍也是忠心耿耿地守在外面,并且一直守口如瓶,所以他信任怀珍。因为他知道怀珍只会忠於他一人,只有一次,怀珍违抗了他的命令。也就是,“那一天”。他自十岁起便能一人独处於勾心斗角的皇权周围而毫发无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