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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身的内里松软,表面却是皮质,又足够长,完全能够当做被子用。罗曼在最初意识不清的朦胧期间,还试图把它掀开。不仅是被热得受不了,还下意识地不想让自己粘稠的汗水落到男人脱下来给他的衣服上。“水来啦。”轻盈的脚步声。帐篷门边的帘子被无声地掀开,耳边嵌着清丽花朵的女子端着水盆进来,正是妮菲塔丽。“拜托你把水加热,迦尔纳先生。”“好的。”在交接过程中,才取来的冷水在盆中激荡了一下,发出哗啦的轻响。打湿毛巾做热敷用的水,按照正常的思路,应该是放在火上烧到沸腾才对,但在他们这里,为了节约时间,干脆换了最方便的办法。迦尔纳的手掌贴在盆地,没有花费多少魔力,就见盆中刚刚平静下来的冷水陡然间剧烈地沸腾,冒出无数气泡。那扑腾的声音持续了大约几息时间,能够使用的热水就完成了。才烧沸的水,自是烫得惊人。妮菲塔丽把水盆端过去,刚放在地上,跪坐在临时床位前、也就是晕晕沉沉躺着的粉发男人头前的紫发英灵就拎起帕子,连带着帕子一起,纤长手指已经浸入了guntang的热水中。这个温度,就算只是稍稍碰触,也足以烫伤人的皮肤,更别说长久地浸泡。可她的手指安然无恙,把用撕扯下来的布料做成的帕子拧干,稍微等了一阵,就搭在了某个病号被汗水湿透的额头上。“嘶——”发出嘶嘶声的反而是罗曼。先前还有一轮热水烧来,他还被安塔希娅强行灌了一肚子水,如果是热水壶,这时候都该热到冒烟儿了。不过,虽然此刻罗曼的模样看着很是凄惨,但被捂出无数汗水之后,面色却是rou眼可见地好了不少。他自己就是医生,知道由寒气惹来的发烧的有效处理方法。而安塔希娅虽然一开始是有些生疏,但在沉默了一阵过后,立即行云流水般连贯的行动着实让旁人惊奇。就好像以前就学过,并且做过同样的事情,隔了太久的时间有了遗忘,可稍作回忆,再加上亲手实践,那淡忘的记忆便重新地浮现。“安塔希娅小姐,在这个时候显得真的很可靠啊。”在旁边探头看着他们的藤丸立香赞叹地道。她没有多想,只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以前只觉得你对女孩子和小孩子很有耐心,没想到,连医生这样不听话的病人都能这么熟练地照顾呢。”医生这样不听话的病人——听着还有些绕口。藤丸立香还有后半句话没说。她打量着头顶热帕子的罗曼医生,居然会没来由地觉得,被人劝了无数次早点休息不要熬夜都当做耳边风的医生,似乎很听安塔希娅小姐的话。呃,太奇怪了。他们俩不是合不来……不对,医生不是单方面受到安塔希娅小姐的嫌弃吗?“……”听到来自御主的无心夸奖,安塔希娅的指尖难以察觉地颤了一下,蓝眼中滑过了更难捕捉的晦涩之情。“这确实是为了照顾小孩子,才向有经验的妇人们学来的技巧。”她语气淡淡,把罗曼额头的帕子取了下来,再泡进水盆里,重复了不久之前的举动。“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咦……”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藤丸立香一时无法接话,寻求帮助似的望向妮菲塔丽小姐。而妮菲塔丽似是发现了什么,但这时却不能对御主明说,只对她微微摇头。藤丸立香左看看右看看,纵使心中疑惑更深,也还是把嘴闭上了。罗曼的烧现在退了一点,可以用热水擦拭一下身体,这样散热更快。安塔希娅从被子下抓出了他的手腕,想要简单地给他擦拭一下掌心。但是,直到这时候围观的人们才发现。罗曼就算热成了现在这幅样子,都没有脱掉他那双白色的手套。而且,他自己不愿意脱,又像是格外忌讳别人来碰。安塔希娅还没有摸到他的手套,晕乎乎的罗曼竟然一下子清醒了几分,以最快的速度把手抽回,重新藏回了埃迪的披风底下。做出了这个下意识举动之后,他好像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抱、抱歉,我不是故意……这个……”还真是烧得有些晕了,罗曼又急又慌,语无伦次地说了这么半天,也没编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感受到安塔希娅不为所动、只是更冷了的目光,他噎了半晌,堵在喉咙口的不知是辩解还是无可奈何的叹息。最终,应该就是隐有叹息痕迹的低语:“总而言之,真的,非常感谢你,安塔……希娅。”“不用谢我,阿基曼阁下,你应该表达感激的人是王才对。”安塔希娅此时的神情,便写满了无动于衷:“如果不是王的命令,我现在是不可能坐在这里的。”“埃利克……”只要是王的命令,安塔希娅都会遵从,并且绝不会生出质疑。“为什么一定要我来照顾最憎恨的所罗门”——这样掺杂着埋怨的想法,在她这里不会出现。可在另一边,作为被照顾的那一个,罗曼的心却无法保持平静。还是所罗门时,他几乎没有自己的想法。而成为罗马尼·阿基曼后,被重视之人牵引起的想法不能说少,反而是太多了才对。——埃迪看出来了?也对,他应该在见到我们的那一天就发现了。可是,为什么要让明明还是不可能原谅我的安塔希娅jiejie……情不自禁地这么想。本就混进了低落情绪的念头再经过病毒的感染,更加犹如膨胀一般地在体内扩散。罗曼的心中充斥着这个疑问。可是,在身为当事人的他和安塔希娅一言不发,不知情的另两人无法插口——气氛变得如此冷硬尴尬的情况下,却有另一位意想不到之人开口了。他的话还是很少,但由于能够透彻地看穿他人的内心,冷静的话音在帐篷内传响而起,就如针一般扎入了听者的心间。“我有些无法理解。”迦尔纳说:“你们二位,为什么会陷入完全错误的僵局。”在“旁观者”看来,答案就摆在最显而易见的地方,他们居然视而不见,这是很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埃迪想让他们和解。就是这么简单。或许对他们——主要是被延续千年的仇恨苦苦折磨的那位女性来说,原谅和释怀等同于让她放弃自己的生命,所承受到的痛苦甚至可能远远超于死亡。所以,从没想过要一蹴而就。只要能寻到一个合适的契机,再通过契机慢慢地缓和关系,总能够看到和解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