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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多跟你讲些我的道理就好了。”又几十回合,眼看陆晨霜破阵只在须臾,丁鸿本该发起攻击,却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头,看起来比陆晨霜更慌,坐也坐不住,趴在坟前开始一捧一捧地挖那土包。坟内棺材埋得极浅,没一会儿就被他挖得露出了棺木一角,棺盖上居然连个棺钉也没打。他似乎这时才恢复了几分神志,想起自己不是一般人,双手夹住棺材角一运力,生生将它从土里拖了出来。陆晨霜倾力划开湛兮的缠绕,从蒹葭困柳阵中脱身而出,丁鸿阵法被破,像是被人击中一掌,“嗵”地一声,重重趴在棺材上。趁此时机,陆晨霜持流光一剑直刺进了丁鸿后背。连他自己也觉不可思议,这刺中得未免太轻易了。“你……”剑一入体,陆晨霜就知不对,他抽回流光愕然看着那处伤口,“怎么……”他剑穿过的妖邪千奇百怪,但一个大活人被利剑洞穿却滴血未出的,他还是第一次见。陆晨霜:“你果真修妖道!”一念万人之上,一念坠入魔道。看他这体质,陆晨霜便知,丁鸿已无法回头。“是啊。”丁鸿低头看看自己的胸口,语调清清冷冷,一如往昔坐于仙门百家首席之上时。被陆晨霜击落的湛兮自行飞回他手中,他挥动拂尘朝身后一扫,听不出是慈悲还是失落,道了一句:“算了。”算了?什么算了?陆晨霜望着那伤口一时失神,忘了挥剑抵挡,湛兮拂尾扫过,千万道细丝如精钢利针穿过他身体。“呃!”流光脱手落地。丁鸿阵法被破,身上又戳了个洞,竟像没事的人一样,端着棺材踏空而去。难不成他是不死之身?完了。陆晨霜倒在地上,心想着:他现在寸步难行,手无缚鸡之力,那丁鸿修的又不知是哪门子妖道,这山中别说有没有他唤醒过来却没带走的大成妖邪了,就算来个鸡精、猪妖,此刻也能取他性命。取完性命不算,还能食他骨rou,他将要死无全尸,将要被啃得面目全非。与死在丁鸿手里相比,真说不清哪个死法更惨些。湛兮的拂尾明明抽走了,那些细丝却像留在了他体内,叫细微的伤口无法愈合,鲜血丝丝渗出,经脉不得续接。陆晨霜一呼一吸都疼痛难忍,躺了许久,在他失去意识之前,清晰听到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急切喊道:“陆晨霜?陆晨霜!”他在混沌不清之中硬是强打着精神挽回了几分清醒。这个声音……他此时最想听见,却又最不想听。笨小子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此地太危险了,这不是他该来的地方。“你……你真的!”邵北又气又急,声音颤抖着冲到他身边,“怎么这么多血?你哪里伤着了?”丁鸿不知扛着棺材跑到哪里去了,只要他神志稍微恢复正常,便不难推想到邵北与此事脱不了干系。为防生变,这时最最应当做的是广发誓文于天下,第一时间将丁鸿的罪行昭示出来。到时千百双眼睛都盯着他,即便不能立刻找足证据,也能防备他再暗地动手脚。另外,邵北手上那个机关和徐远梦的炉子,也得赶紧扔得远远的。陆晨霜睁不开眼,张开嘴也不太能喘得上气,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提醒道:“你听我说……”“你来这儿干什么!”邵北根本不容他说话,狠狠质问道,“你是怎么答应我的!”陆晨霜感觉到有水滴在了自己脸上。一滴,又一滴。是下雨了吗?可又不太像寻常雨水那样冰凉。“陆晨霜!”邵北跪在地上紧紧抱着他,“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你忘了吗!你才说完一天!一天啊!”这笨小子……抱得这么紧,活人也要被勒死了,何况他现在身受重伤?高床软枕不说,最少最少也该轻拿轻放罢,就不能对他温柔一点点吗。往常受了伤,陆晨霜第一个想到便是要回昆仑疗伤,但他这会儿在迷迷蒙蒙之中突发奇想:这一回,就叫邵北驮他回无量也好,他也该受一回那匹马的礼遇了罢。“你!你言而无信!”邵北语无伦次地责怪着,搂着他肩膀和捧着他脸的手却始终未曾松开,“你不如直接要了我的命!”这小子也是要面子的人,应当不好意思骂完了人再把他送走。陆晨霜心想,那就骂吧,快些骂够了,千万不要忘了把他带走就成。等他醒来后,若是跟这小子讨个巧,说“我借用了你云浮那日的许愿,说过之后觉得心境甚伟,超乎往昔”,不知这小子能不能通通人情,从轻发落他?他脑袋一歪,放心地靠进了邵北怀里。在他昏睡过去之前,隐约感觉到落雨的那片云轻轻贴在了他脸上。第42章丁鸿低声自语:“算了。”挥动拂尘朝背后一扫。什么事“算了”?陆晨霜可没打算跟他“算了”,丧命的无辜冤魂更不可能跟他“算了”,即便他是不死之身,这世间也必定有降服之法,早晚会替天行道,叫他血债血偿!陆晨霜矫健回身,迅速抽剑相挡,罡气如长河奔涌澎湃,力道足以劈山开峡。流光与湛兮相交,发出振聋发聩的一声长鸣:“铮——”战局之外若是有人,只能看到两团耀眼光芒相接相融,但身在局中的陆晨霜却可眼见拂尘的银丝生生穿透流光剑身,直抵他胸口。湛兮的拂尾像一只狠厉无情的巨手,一把攫住了他的心,指甲深深嵌进rou中,如同任性的人肆意糟践一颗饱满的鲜果,下一刻就要将其捏碎迸裂!就在此时,陆晨霜的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叹息。闻者皆尽心酸。欺世盗名之徒!还要故弄什么玄虚?陆晨霜气得睁大了眼……醒了过来。是梦。不慎被被拂尘击中那一下,他流了不知多少血,以至于他睁开了眼,眼前却仍是模糊的一片。丁鸿身中一剑还能托着棺材御空而去,后来邵北又突然出现在了雾名山,直呼他的名字,揽着他万分失态地又哭又骂……现在回想起来,这一切仍像是一个梦。他依稀记得丁鸿走时刚刚天色微黯,眼下却已是星辰漫天了——邵北不是来接他了么?他怎会睡在荒郊野岭?小风一吹,篝火火苗忽近忽远,陆晨霜一侧的脸颊被烤得很不舒服,耳边是潮湿木柴入火后烧出的噼噼啪啪声,响得有些过分了。这是哪个笨蛋在生火?不会挑点儿干燥的枝子捡吗!“这是哪?”陆晨霜张嘴问了一句,却没能发出声音,定是躺得离火太近把他嗓子烤干了。他小心地吸一口气,又问道:“我这是在哪?”一青年应声道:“醒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