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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之间,倒真有可能。不过事以至此,又有何话可说?从最初下了决断开始,从那日他将那人双手奉送他人之时,早已断绝了一切可能。如此深仇大恨,如果他们再次相见,那人寻着机会,必会一剑将他刺死——可惜只怕是再也没有机会相见。慕容离露出了一抹讥诮的笑意。为帝者,既对别人残忍,也要对自己残忍。自他登极以来,便从未犯过任何一个错处。他自认比起来,萧钧天在这一点上远远不如。即使萧钧天幡然悔悟,知道身为帝君便要断情绝欲,失去的也已太多。回到大燕已有三个多月。黄金在南朝兑换成白银,运出关已是极为容易,可解大燕的燃眉之急。他所忧心之事终于可以放下了,而另一件事却时常在心头萦绕不去。萧钧天自称活不过三个月,如今期限已到,南朝的探子仍然没传来皇帝驾崩的消息,反倒是说南朝皇帝每日早朝,从不间断,而且在朝堂之上精神极佳,倒有好几名朝臣因事被他痛骂得狗血淋头,想来他在星峰水峡所说的自然是谎言。慕容离心中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如释重负,只是抚摸着指环上的猫眼石,露出嫣然的微笑,让身边随侍在侧的内侍们都低下头去,不敢多看。燕帝男女不忌,在他身边美貌的宫女内侍,都曾经承过皇帝的雨露,皇帝讨论正事时虽然严肃谨慎,平时却是跳脱好色,偏又精力旺盛,令人又惊又羡。慕容离手中的指环乃是从宝藏中随意拾取,慕容离因见它光芒流转,深不可测,于是十分喜欢,戴在指上,做个纪念。心中每想到萧钧天若是知道宝藏落入仇敌手里,当不知如何愤怒,便更是得意。“皇上,腾龙岛的使者带来消息,说是有密信送达,要不要接见?”“传旨召见。”慕容离十分温和地道。虽然他此时是在御书房,在此接见于理不合,但大燕的规矩自是不如南朝一般严厉,他若是那人,在那南朝宫中,当真闷也闷死了。腾龙岛的使臣原本已在外等候,听得宣召,便缓步进门行礼,献出密信。慕容离脸上的笑意还没退去,看过信后,笑容便凝固在脸上。他身边站着的内侍大着胆子,偷瞧了一眼,心跳已如擂鼓,只见上面写道:“萧钧天于昨日病重不起,南征正当是时,期阁下践当日星峰水峡之约。”慕容离缓缓地一笑,转头对那内侍说道:“瞧见了么?我们潜在南朝的探子还没消息,腾龙岛已有了消息了。”那内侍方知自己闯了大祸,脸色大变,立时跪倒在地:“奴才罪该万死!”慕容离冷笑道:“寡人骂的是巡察司无用,连查个消息也做不好,你该死什么?”“奴才……奴才不该……”他原来是想说不该妄言干涉朝政,但他也只是看了一眼,却没“妄言”,委实算不上重罪,燕帝平日赏罚分明,从未有今日之举,那内侍惧怕之极,眼泪鼻涕一时俱流。慕容离看这内侍原先那般俊美无匹,受他宠爱时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竟似有那人当年气概,慕容离以前还可怜这内侍身有残缺,对他可说圣恩荣宠,如今此人立时现出原形,真是令人无言以对。慕容离十分不耐,想让人将他拖出去砍了,但明君不因喜怒罪人,终究还是忍住,让他自行退下去领杖责。随即修书给那腾龙岛的使者,说是即日便会出兵偷袭,让殷岛主宽心。屈指算来,的确已是三个月。莫非萧钧天身上的伤终究未好,仍旧是发作了不成?众内侍看到皇帝在书房内踱步,似乎心中有什么事难以委决,虽是心中好奇,但方才见到那受宠的内侍所受的责罚,便再也不敢多问,垂首而立,冷汗直流,担心皇帝又将怒火发泄到自己身上。慕容离停下脚步,说道:“传旨下去,让定王监国,寡人要去打猎。”其中一个内侍怯怯地道:“皇上不是三个月前才去秋猎么?而且现在是初春……”慕容离冷笑道:“初春便不能打猎么?寡人要初春打猎,你待如何?”“奴才不敢!”慕容离哼了一声,对这群内侍的唯唯诺诺实是厌倦,但心中的念头已慢慢克制下来。即使去到南朝,此时南朝的皇宫岗哨布设早已更改,重重守卫之下,若想再潜入皇宫而不被任何人发现,自是绝无可能。那人见到他,又岂会放过?说不定这本是那人设下的一个圈套,乃是想守株待兔,等着别人自投罗网。当日在星峰水峡之中,便连殷未弦那等无心无情之人也似乎意动,更不提旁人。若他是萧钧天,便利用男色使仇家上钩,再设法一个个斩了。不过那般活色生香的身体,也只剥光了才能瞧见,萧钧天自不如他一般惯看男女之躯,即便每日更衣沐浴看到自己,想必也不觉有何诱人之处,而且他被龙靖羽多次婉拒,对自己的姿色颇不自信,他若是装病,恐怕还不是想到美人计,而是为了龙靖羽回去见他。慕容离沉吟一阵,便觉此事自有可能。龙靖羽并没有回朝,想必两人之间有了口角,萧钧天终究还是放不下龙靖羽,便让人传了消息,将龙靖羽骗回宫去。慕容离一念至此,只觉大为可笑愤怒。萧钧天情深至此,是为可笑,为龙靖羽那般迂腐之人情深,令人恼怒。似这般痴傻之人,纵是死了,又与他何干?他袖子一挥,将桌上的茶盏都拂落在地,登时摔个粉碎。内侍相顾失色,均是立时跪倒在地。****上早朝时,朝臣又如昨日一般,在偏殿等了一个上午,仍旧没人宣召。直到午时,才有黄门出来,说是今上抱恙,仍然昏迷不醒,不会再早朝了,朝臣这才散去,议论纷纷。此时太子方才十二,若是今上驾崩,太子幼年即位,势必造成朝廷动荡。寝宫昏黄的烛火明灭不定,已到晚间,皇帝仍未醒来,看过的太医尽皆摇头,均是束手无策,寝宫笼罩在一层浓厚的不安之中。侍立的宫女和内侍们都静候在侧,寝宫中悄无声息,只有更漏声在此时分外分明。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轮值的宫女们步声缓缓,已行了进来,原来是到了交接之时,当值的便退了下去。待出了寝宫门外,一个年青宫女眼眶红肿,还在不停拭泪,旁边的那年长宫女尾随在侧,说道:“小霞,方才在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