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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来一个,就凑够了。”光是今天,孙海程和娄丞这舅甥俩就给他送了五百万,一下子还掉了大半的债务,连娄丞那个自我为中心的幼稚鬼,沈骁都觉得他变得可爱了起来。郎临:“……”凌霄影业给沈骁的签约金就有一百多万,这不是签约金一付,沈骁那八百万就全部还清了?倒不是说他不希望沈骁赶快还清,但他给沈骁的合同是单独拟定的,对沈骁的要求很宽松,几乎比他自己的合同要求都低,郎临还真担心他拿了签约金就跑了,等签约时间过去再出现。好不容易等到沈骁自己出现在他面前,费了这么大力气,如果只是把人越推越远,他得把自己气死。沈骁仿佛看出他的想法,拍了拍他的肩膀,正经地说道:“你放心,拿钱办事,我肯定给公司赚够本钱才走。”郎临:“……”这话也没有让他觉得好过多少。说完这个话题,忽然两人都沉默下来,走到宿舍楼下,沈骁在门口站定,没有看郎临,也没有上楼的意思,表情倒是很正常,像是以前放学回家,两个人都不乐意分开的话,就会在门口站一会儿。郎临自然是舍不得催他上楼,两人于是都站在楼底下,也不言语,仿佛凝固成了一幅画。良久,郎临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是严敬业。“临哥,最新一期的播完了,网上全是你跟沈骁cp的事情,要找人堵一堵吗?”这天晚上是第四期的首播,由于许焕东那一组出了被鬼附身的事情,他们组表演的内容被整个剪掉,为了保证节目的可观看性,剪辑组换了这一期的节点,一直剪到沈骁和郎临表演完毕,结尾卡在给分数和最终确定排名的片段。这也导致沈骁和郎临cp的风波刚到最热闹的时候,刚要冷却下来,就又因为节目的播出被推上了另一个高峰。临骁cp站的粉丝都超过了20万,一跃成为了沈骁众多cp当中,支持者最多的一对。提起cp站,郎临就想起自己掉马时的绝望,闻言偷偷看了眼沈骁,低声吩咐道:“不用,让热度自然下降。”沈骁就站在他边上,隐约能听见一两句,等他挂断电话,似笑非笑地瞧着他,“网上现在都在‘寻找封锁区’,你不上去更新cp动态了?”郎临脸上一热,低咳一声挪开视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难得沈骁不急着离开自己,他想了想,问道:“走一走?”沈骁没有拒绝,两个人便离开宿舍门口,在夜晚空旷寂静的节目组基地里散步。没有人说话。他们绕着基地漫无目的地走,最后在人工湖边停下来,一起坐在湖边的长凳上,看着黑漆漆的夜空发呆。郎临觉察出沈骁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但在这寂静的夜里,他生怕自己不够了解现在的沈骁,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打破这难得的和谐,于是始终没有开口。最后是沈骁自己动了,视线从夜幕垂到路灯照耀下的湖面上,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孙老爷子属牛。”郎临几乎是立即就明白他刚才一直在想什么,心头一紧,没有出声。沈骁果然没有听他劝慰的意思,自顾自地往下说道:“孙海程第一回抽了个‘一’字,我告诉他,牛加一画是生字,老爷子死不了……现在果然活过来了。”沈骁不是个合格的倾诉者,这一晚上跟着郎临到处跑,都到了这儿,还是说的别人的事情。他絮絮叨叨地说道:“我看孙海程的面相,就知道老爷子不是个薄命的人,后来他出来,我又仔细看了看,眉毛浓淡适中、人中稍长,的确是长寿的人。只可惜子孙缘一般,大儿子横死,二儿子一家包藏祸心,也就孙海程孝顺一些,也是个时常不着家的人……”郎临只是听着,时不时答应一声,借着路灯的光看他,手指紧了紧。沈骁的眼神十分茫然,句句不离孙老爷子,脊背都弯了下来,仿佛再有什么事情压到他肩膀上,他就再也承受不住了。郎临知道,他想起了自己的祖父。算人不算己,这是祖父最早教沈骁算命时,告诉他的一句话,最初他并不明白为什么,直到那天祖父进手术室前,问他自己这次能不能好好的出来。他沉默了很久,找遍面相、手相各种特征,终于找到一个生还的希望,斩钉截铁地告诉祖父:“可以。”也是一样雪白的医院和手术床,手术室的灯光照样亮起和熄灭,孙老爷子被医生推出来,家属扑上去关怀询问,爷爷独自躺在手术室,一片寂静。那是他最重大的一次失误。今天站在医院里,面对同样的场景,他救回一个同龄人的爷爷,很难不联想到当年,自己对祖父说的那句话。风水相师,一天赚五百万,听上去十分风光,但从古至今,从事这一行的人大多孤苦伶仃、穷困潦倒,就连他,继承了祖父所有的本领,也无法轻松摆脱亲生父亲丢给他的债务。算人不算己,人只要有情感,就会有所遗漏。沈骁的祖父一直是横亘在两人中间一个难以跨越的鸿沟,沈骁一直在说服自己跨过去,却总在边缘处胆怯,郎临多少知道一些他心里的纠结。——不然面对千里之外、从小相伴到大的恋人提出的分手,他万万坚持不到现在。要知道,沈骁对于他的意义,并不弱于他对于沈骁。何况沈骁的祖父,也是郎临心中的遗憾。沈骁说着说着就停下来,又开始看着湖面发呆,这时候任何言语安慰的效果都十分有限,郎临思考片刻,抬手在沈骁的背上拍了拍,力道十分轻微。然而就是这一拍,沈骁整个人顿时塌了下去,把自己的脸埋在手掌里,几秒种后,压抑的抽泣声响起来,郎临的心脏都像是浸泡在他的泪水里。很苦涩。沈骁再次开口,终于说到自己想说的事情:“那时候,手术室门口只有我一个人,其他人都在吵架,吵遗产怎么分配,爷爷没了,我给谁带……没有人去看他。”“……”郎临一时语塞。在这件事情上,他没有任何安慰的立场,只能一下接一下拍着沈骁的背,无声地安慰。这样的沈骁,他真是第一次见。以前就算是被小混混欺负,抢了钱,他也只是哭两声,哭完了就好了,还会转过头来安慰他,要他不要跟那帮人一般见识,怕他跑去跟那帮人.打架,再受什么伤。可像眼前一样,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迷惘得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连眼神都没有了焦点的沈骁,就是他也没有见过。今天要不是他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