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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时也很意外,他说张潦这孩子虽然话不多但很聪明,考入一中时成绩十分优异,好像是全市前十名。父母双亡应该对他打击很大,这才走上了歧途。班主任还说希望张潦在管教所里好好改造,争取早日重获自由。全市前十?顾超不禁对张潦刮目相看,他琢磨着还是得赶紧找他谈谈心。常石打了申请要去医院看他弟弟,所里批准了,由蒋云峰和另一位管教一同陪着去。今天是顾超当班,少了常石的三班老实不少,张潦依旧一副“八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样子,不过顾超也没搭理他,从出早cao、到吃早饭、到上文化课,他是故意要冷一冷这个小阎王。顾超和一二三班其他学员都有说有笑的,你说我对犯人太好,我偏要好给你看,顾超心里也是有着气。你不稀罕那点真心,好啊,我就是对阿猫阿狗也比对你好。只是顾超没想到,这小阎王就消停了两天,又给他惹事了。关于未成年犯教育的问题,经过多方努力,明确将未成年犯义务教育工作纳入义务教育总体规划,这就意味着服刑人员在高墙内所受的教育与其他学校享受同等待遇,是被教育部门认可的。也因此,此刻张潦杨帆他们才有机会坐在教室里上这堂数学课,上课的老师一部分是地方学校外援,一部分是由文化水平较高的热心民警担任的。这堂上的是高一数学课,管教所内教室就这一间,所有管区适龄的学员挤在一起上课,各班管教员就坐在教室后面。杨帆黏上去跟张潦坐了同桌,后排是其他几个分管区的。管教所内不少未成年犯文化程度都不高,有的半路辍学,有的压根没上过学,杨帆坐在教室里确实感觉高人一等,他是老师的宠儿,尤其是数学课,他入狱前跟人倒腾信用卡溜得一逼,小脑瓜子灵光,这点数学不在话下。杨帆就在这种情绪下不禁有些发飘了,他整个人黏乎在张潦身上,从后排看半拉屁股都快坐到张潦凳子上了。其实杨帆早就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他喜欢男人,还就喜欢张潦这一挂的,冷冰冰的、爱理不理,要他自己黏上去的。顾超坐在教室后面的小板凳上,视线穿过层层人群一下就找到了那个全市前十的脑袋。张潦没精打采地坐着,老师在讲台上口干舌燥地讲着,他连书都没翻开。“你回去!杨帆,你上来答。”老师在黑板上写了一道题目,杨帆后排那位在黑板前尬站了半天,抓耳挠腮脸胀得通红也没写出半个字来。杨帆得意洋洋地走上讲台,脚步轻飘飘地,不到一分钟就答完了。下了讲台杨帆经过座位时,嘴碎地嘟囔了句“文盲”。这两个字正好落在后排那位耳朵里,那人脸上的猪肝色还没褪去,火气一下子上来了,猛地用脚踹了下前排座位,骂了声,“得瑟个屁!死同性恋!”可偏偏这一脚踢歪了,踢在了张潦的椅子上。不过一秒钟的时间,只见张潦转头猛地按住那人后颈,“砰”一声将他额头重重磕在书桌上,手上的圆珠笔抵在那人颈部。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所有人都懵了,只有顾超赶在其他管教出现前飞奔到了张潦桌前,用电警棍敲了下他发力的手腕,气急败坏地说,“你他妈跟我出来!”后排那人是一分管区的,顾超用尽力气把张潦拽走,他得赶在一分管区的管教出现前把人带走。楼道里穿堂风吹得人冷飕飕的,顾超自顾自地在前面走,张潦双手插兜慢悠悠地跟着前面气鼓鼓那位。顾超上楼又下楼,东转西转也不知道去哪里,最后推开顶楼天台的门带着张潦进去了。但他忘记了,这是个不该带着犯人来的地方,没有监控,没有第三人,犯人可以直接将他推下楼。两人面对面站着,张潦长得很高,十五六岁就跟顾超差不多高度了。顾超胸膛起伏着,深呼吸了几口气才缓下来点,他一把夺走了张潦手上的圆珠笔,手发着颤说,“你非得搞事情是吧?好,这里没人,你来扎我。”说罢他把圆珠笔硬塞到张潦手上,张潦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把笔摔在地上用脚踩碎了。“你是不是有病啊?非得去打架。”“我没病。”张潦看了他一眼。顾超一口气噎在心头,“教室里那么多班,那么多管教,你非得去搞事情?这么多双眼睛,我怎么罩得住你。你是我三班的人,你出事就是我出事,你要非得打一架才舒坦的话,那你就在这里打我。打我没人关你禁闭,没人扣你工分,没人给你加刑,你尽管打,你打啊!”最后一句顾超是吼出来的,他是真的气疯了,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我不打。”张潦说。“你他妈!”顾超手指着他鼻子,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他放弃似地垂下手说,“你在三班一天,我就还是你管教,你从这道铁门里出去,你自由了,你爱干啥干啥,我管不着。但你在这里,我就这么管你,你说我不会管犯人也好,说我菩萨也好,我就这么管你了。”“你饿了我给你吃,你病了我带你去看,你表现好我给你奖励,帮你加工分,帮你写减刑报告,你表现不好就是我不好,我跟你一块受罚。我就这么管你,管得你出去这道铁门一辈子别再回监狱。你要嫌我烦也好,看不惯我也好,就两年,两年以后你再不用见我了。”“但你他妈别再搞事情,你再乱来要加刑的,加了刑出去这道铁门你还要去其他牢号里蹲着。说出去都是丢我顾超的脸。”顾超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他说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双手撑着膝盖气喘着说,“你他妈成绩这么好,是想在牢里呆一辈子吗?你今天就在这里给我回答,告诉我,到底能不能改?”顾超抬起头望着张潦,他气急了双目通红,天台上的大风吹乱两人的头发。隔了好久好久,张潦大概是说了一个字。“改。”第6章调查嘉海医院重症监护室内,常磊毫无意识地躺在病床上,头部插满各种管子,气管切开已经上了呼吸机,病床旁的各种仪器嘀嘀嘟嘟地叫着。后脑勺上的那根钉子伤及脑干,造成颅内大出血,送到医院时紧急做了开颅手术。手术后一直在深度昏迷状态,瞳孔放大了一次,给硬生生地抢救回来了。重症监护室开放探视时间只有二十分钟,蒋云峰陪着常石进去时,他俩的父母已经站在常磊病床前哭得双目红肿。常石看着像尸体一般躺在病床上的常磊并没有落泪,他冷冷地看着,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各种仪器管子遮挡了常磊的面容,但熟悉他俩的人都看得出,兄弟俩无论从长相身材都一点也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