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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看这又消失了大半天的小厮端着酸梅汤进来,一碗碗摆好。这人又被晒的面颊红滚滚,俊秀的五官都被汗浸得湿漉漉的,胸口的衣裳湿一片干一片,狼狈又可怜。十五送完了便想走,却被秦远一拉,硬是站在他身后。那地儿正是朱红扇出风的位置,不过立片刻,浑身热汗都被带着冰气的风给扇凉了。二少尝了口喊了许久的冰镇酸梅汤,却老大不高兴:“这什么东西?谁大热天吃这么烫的?”“也太甜了。”大少啧了一声,“那几个厨娘年老眼花,木头脑袋。”“要我说,早该换人,让她们几个回去歇着养老罢了。”室内放了冰,丫鬟小厮扇着风,裹了一些凉意。十五的热汗慢慢凉了,黏在背上,很不舒服。他微微张了张唇,又慢慢抿上。用白糖增甜的酸梅汤入口极甘,回味却涩苦,两人尝了一口便扔下不要了。秦远倒是喝了好几口,回头瞧十五站着,招手示意他附耳来,十五便弯腰跪下,正跪在他软座旁,方便听吩咐。秦远又蹙了蹙眉:“起来。”另两人将目光瞥来,十五只好又满头雾水地站起。“去将衣服换了,看这一身汗。”秦远低声道,“用过午饭不曾?”十五:“还没有。”秦远:“那先歇着,让人拿了你衣服来。”他顿了顿,补充道,“几个伺候的也都未吃饭吧?一并去吃了算了。”二少爷看了眼他兄长:“瞧,还是堂兄会疼人。”两人揶揄几句,秦远却并未显出半点不好意思,面色坦然地将十五连着几个丫头都赶出去,让他们吃饭歇一会。眼看着内室就留了他们表兄弟三人,秦家二子头一回身边一个伺候的奴才都没有,怪不适应。幸好秦远年纪不大,谈吐却优雅有趣,聊起他的见闻游历,竟似走过大江南北,每一件都比京城里的纨绔生活有意思,各个都引人入胜。二少都听入了迷,连连称赞。一直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三人又一道去与秦老爷夫人共同吃饭。天彻底黑了,秦远才回来。十五与众小厮一同吃下人专属的晚饭。秦夫人能持家,克扣下人这点功不可没。秦府下人中午吃得尚可,晚上的饭菜则一般都是吃主子剩下的。盛夏酷热,饭菜易坏,便迫不得已让厨娘再多做些,大伙凑合吃,填个肚子。等天没那么热,就唯有过年过节的,或是府里备的rou、菜放久了快坏了的时候,才有的新菜饱口福。丫头小厮卖身契交了,平日里忙得跟骡子似的,晚了还没个好饭吃。秦府主人又没个体贴的,自然也不会自己开个小厨房、给下人多点吃的。因此就这一点,在背地里秦夫人不知被多少下人咒骂至极。今儿这顿饭,就有大半是昨夜接风宴里剩下的,再添了个红烧肘子。大荤菜难得,几个半大的小伙子各个凶狠,数双筷子在盘里打起了架,几声碰撞,油水飞溅,一个大肘子顷刻就被瓜分殆尽。十五坐在桌的最外边,默不作声地等都别人抢完,舀了一小勺油汤浇在糙米饭上,稀里糊涂地吞咽完了。吃过晚饭,十五回他原来的院子冲了趟凉、换过衣服,又收拾了几件衣物,预备带去新院里。期间不少闲下来的下人恶意调笑他,问他屁股如何、表少爷可还厉害云云,他也都不理。一直回了屋内,发现秦远正在外室看书,几个丫鬟都歇息去了。“来。”秦远见他,立马放下书,招手唤他,“给你留了夜宵呢。”十五有些迟疑,慢慢地走过去。小案上留了碟晶莹剔透的桂花糕,花样精巧,暗暗散着桂花的蜜香,非来客,厨娘是不做的。十五却在心里皱起了眉头。糙米饭泡了水顶在胃里,而他又最不喜甜食。这小点心甜腻又不饱肚子,是只有平日大鱼大rou吃惯了的少爷太太喜欢的。平时府里有了多的剩的,厨娘给他,他虽也接了吃,但心底并不喜欢。他干巴巴地站在一旁,拿筷子夹了一个,张嘴含了,没嚼两下便吞咽下去。秦远笑道:“知道你喜欢,着急什么,一盘都是你的。”十五:“……”这人怎么总是自说自话,十五想。秦远担心他害怕,用全身力气憋住一口气,温柔道:“坐下吃,茶都备好了。”十五不得已,坐在秦远一旁的软座上,感恩道谢的话未讲满两句,那碟桂花糕立马顺势推到了他的面前,大有他今晚不吃完不得休的架势。十五硬着头皮再夹起一块吃了,喝了口茶将那甜腻给吞进肚子里。秦远还嫌他吃得不够。心底觉得这桂花糕小小一块,十五正该能吃的时候,吃这么点哪够?他说:“早上有更多没碰的点心,只是怕放久了,吃坏了肚子。明日再换花样吃,你且先多吃点这个。”十五看着那一盘还剩下的糕点,又吃了一个。再看对面人的眼睛闪烁,甚有鼓励之色。他最终放下了筷子,想了又想,还是低声解释道:“少爷,我不爱吃这个。”秦远愣了。“怎么会……”秦远的表情有些可笑,“你不爱吃这个?那你爱吃什么?”十五答得小声而短暂:“rou。”表少爷好似被雷劈了一般,整个人都僵硬了。“什么rou?”十五犹豫了,认真想了想,道:“是rou都行罢。”秦远噎了噎,看了眼盘上的糕点,又看了看十五。“不爱吃这个?”十五小幅度地点点头,莫名其妙地与他对视。少年的眼睛在烛灯下透亮如琉璃,含了水般的清澈,半点说谎的迹象都没有。秦远不得不信,却又心里糊涂,最终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你会爱吃的。”十五:“?”秦远:“待你十八二十的时候,等你长大了,会喜欢的。”十五觉得这人简直有病。他姑且当表少爷拉不下面子,嗯嗯表示您说的对。夜已深了,十五照旧睡在那软榻上。秦远又进了房,独自解衣、剪烛,借最后一点烛光,又悄悄地偷看躺着的那人。他记忆里那个青年,文雅俊秀,超凡出尘。虽是仆人,却一身傲骨。那青年脾性温和,喜怒皆不显露于形。又风雅清冷,俗物是不收的。他与那青年是不计较身份地位之差的挚友,他曾绞尽脑汁,特意寻些送些糕点当薄薄心意。东西不算名贵,那青年面上却难得露出些许高兴来。若不是两人如此相像,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寻错了人。少年终于受不了表少爷那灼热的目光,翻了个身子,将头埋在软枕上。他只穿了中衣,一个翻身,露出漂亮苍白的脖颈。秦远叹了口气,回床睡下。————少爷:你不是我的十五!十五:???此人多半有病第04章秦远第二日早早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