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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覃桉摇头。“等等。”游屿低头对着手机按了会,“今天下午五点有一班,不过晚上回去可能会很晚。”“不如明天早上十点这个。”他抬头问,“你觉得怎么样?”“你什么时候走?”薄覃桉说。游屿:“明天早上八点。”没待薄覃桉说话,游屿笑了笑:“定明天早上十点的吧。”“薄覃桉,好歹最后一次说再见,你就看着我走行不行。”在他的记忆力,好像每次都是自己看着薄覃桉离开,从没有薄覃桉看着自己离开过。最后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该都让薄覃桉占了好处。他之前帮薄覃桉订过机票,手机里存有他的个人信息。“钱不要转,当我请你。”游屿弯眸。方远清醒后,医生呼啦啦走进病房为他简单做过检查后,告诉方志材可以转进普通病房。方志材终于又高高兴兴拉着方远说话,妻儿坐在一旁,只有游屿站在门边靠着门框玩手机。“游屿。”方志材笑道,“快过来,站着干什么。”方远正带着笑的脸忽然一僵,游屿眼尖,看到了,摇头道:“不打扰你们一家人聊天。”此话出口,气氛有瞬间的凝滞,方志材试探着看方远的脸色。做手术太伤元气,方远想生气也生不起来,道:“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游屿坦然,是。终于被你发现了。“既然手术成功,我明天要走,今晚得收拾行李,该说的话我们现在说清楚,好聚好散。”游屿礼貌道。方远眼神黯淡,对欲言又止的方志材挥挥手,方志材要说什么,他摇头道:“你们出去,我和小屿聊几句。”病房里还有其他病友,但这几日也都知道游屿和方远的关系并不像方远单方面描述的那么亲密。而且游屿不怎么同其他人说话,总是一个人静静坐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态度。其实游屿的性子本来就安静,只是发生得太多,让他不得不对外界做出反应。游屿声音压得低,病房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这里,他略有些不自在,“您要说什么。”家丑不可外扬,他又道:“那么多人看着,我们各让一步。”“我只要之前提过的,不再打扰我和舒女士。”“您没养过我,这些天我也抽出时间照顾,手术的钱我也都给您了。十五万虽然对我家来说算不上大钱,但也没那么好赚。”“您当年帮我母亲,您心里应该是善良的,只不过……”游屿从牙缝里憋出几个字。“您鬼迷心窍偶尔犯混。”他没把话说重。“小屿,无论如何我们都是一家人。”方远说,“从鬼门关回来,我也想过了,你还小,以后长大就会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你见得少,容易被人骗,只要你离那个男人远一点,我答应你的请求。”游屿眼皮跳了下,“你知道鬼门关是什么样吗?”“做了麻醉后,我觉得……”“不。”游屿打断他,“你根本不知道鬼门关。”他起身贴心地为方远整理床铺,余光看到病房里那些人还在看自己,他靠近方远说:“我也死过一次,我自己都不知道鬼门关什么样,你告诉我你答应我的请求?!”“你错了,不是请求,这是要求。”游屿用手指比了个十五出来,笑吟吟说:“用钱买的。”至于让他离薄覃桉远一点,“我的人生不需要一个从未参与过我成长的父亲指手画脚。”游屿从兜里拿出一个信封,将信封放在方远床头。“这是舒女士另外让我给你的钱,五千,买补品的。”方远一愣,随后颤抖着手去拿,他哑着声音说:“小媛她,她不恨我?”“你不值得。”临走时,游屿站在门口歪着头想了下。回头说:“以后别叫我小屿。”“太亲密了,不合适。”与方家的纠缠让他精疲力尽,占用了他大量时间,甚至在高考这一年也让他夜里偶尔辗转反侧。虽然不知道自己这样处理是否正确,但游屿自认为已经尽力。不可能叫醒一个闭着眼装睡的人,方远如果始终认为自己是他儿子,最终还会回去,那么就让他一直带着这种毫无可能的心愿继续活下去。一个人总要有什么坚持着,才能与病魔继续对抗。“祝你身体健康。”这是他送给方远的最后一句话。……提前两个小时去机场,游屿早晨五点半便被薄覃桉从被子里拉出来塞进浴室洗漱。昨晚游屿太轻松,神清气爽跑去KTV一个人欢唱,被薄覃桉逮回酒店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半。喉咙又干又疼,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可怜巴巴看着薄覃桉冲蜂蜜水,然后全部喝光,再指指自己的喉咙说用口型说还是疼。“活该。”薄覃桉说。两个人都没什么行李,在酒店门口拦了的士去机场。一路无话,游屿偏着头去看窗外,很快枕着书包睡过去。再醒来时,已经能看到机场的建筑了。他揉揉脖颈,低声对薄覃桉说:“到了?”“到了。”薄覃桉点头。他们一前一后下车,游屿快步走到薄覃桉面前,抬头笑着说就送到这吧。机场很大,只要一个人先走,两个人能再见的几率便很小。“谢谢你。”游屿四周看了看。远处驶来的机场大巴刚好停下,乘客拿着自己的行李有序下车。他轻轻用手按了下嘴唇,而后踮脚飞快将碰过嘴唇的手指放在薄覃桉的眼皮上。“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很喜欢你的眼睛。”从第一次见面,他听到那些护士聊天时的倾慕,再到真正与薄覃桉在一起,就像一场梦。其实他这一年,个子长得很快,但还是喜欢面对与薄覃桉时踮脚。“在感到遗憾的时候就该结束。”游屿淡笑道,“我做到了。”薄覃桉俯身帮游屿整理了下翻折着的衣领,指尖与游屿白皙的皮肤短暂接触,他也笑了。“一路小心。”“除了这个,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游屿笑着说。薄覃桉道:“你还欠我一幅画。”艺考那天游屿说过,要送薄覃桉一幅画,至今没实现。游屿轻轻啊了下,不好意思道:“一定送给你。”他抬头与薄覃桉对视,后退几步,在薄覃桉的注视下转身融入人流。“游屿!”他听到薄覃桉叫他,游屿揉了揉眼睛,找出耳机连接手机戴好。他从不为自己做过的决定后悔,就像现在,他能够毫不犹豫地在薄覃桉面前离开。甚至彼此都清楚,这次见面可能是最后一次。他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