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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52

    是拖着青楼的山河镜。

陈生来到这里,脚步一歪,已经是一步一个血脚印,险些摔倒在地。

而不知是不是有所感触,叶女漆黑的眼睛在来到万来香这时,忽然变得不再空洞。

这条街她很熟悉,即使房屋有了变化,可她还是一眼认出了这条街道。而前方被山河镜捧着的那家青楼更是熟悉。她曾在哪里度过了无数漫长的黑夜,以及,她的良人还在那里。

脑子里忽然有什么转了一下。

表情呆愣的叶女在此刻慢慢地抬起了头。

其实到了此刻,她的脑内仍是有些混乱。那感觉若是要说,就像是名为过往的春芽顶开了土壤,还需再养上一段时间,才能到完美的时期。

而心中的某种念想刚刚出现,转眼却看见了周围的百姓。而记忆里,她似乎也有被人包围的过往。在那段过往中,周围的声音像是扯掉了她遮羞布的手,也像是划伤了她的利刃,令她害怕的张开了嘴。

藏起来。

好想藏起来!

只有藏起来,才不会有人辱骂她,也不会有人再看她!

阴暗面突然出现,叶女胆战心惊地缩起脖子,好似受了惊的马,不受控制地在陈生后背挣扎。

她如今身体不同以往,疯狂挣动起来的动作可以轻松要了陈生的命。

那细长的手指意外刺入了陈生身体,在陈生的腰腹上留下深深的痕迹。而像是为了逼陈生放下自己,随后她还露出一口利齿,狠狠地咬伤了陈生的肩膀,漆黑的眼中有恨,也有恐惧,眉毛与眼睛的间距拉近,狰狞的像是要哭,也像是要疯的野兽。

瞧着这幕的百姓十分惧怕,心中刚刚出现的同情因此完全消失,嘴里不住地囔囔着:“你看看她!异物伤人了!”

“果真,带着异物上告就是再胡闹。”

“他背这异物出来的原因是什么?”

“异物就是异物,这县尉还指望异物能像人一样?”

“我听说,这异物害死过人。”

“果然如此……”

陈生身体再次一晃,只觉得大腿和腰腹一热,突然而来的重量似乎有意压垮他的背脊。而他在这时瞪着一双好似虎目一样危险的眼睛,在修士说着不好提剑冲来之前,用尽浑身力气喊着:“够了!”

他这一声够了不知是在指叶女,还是在指一旁的百姓。

陈生死死扣住叶女的身体,不管她如何挣扎都不松手,他说:“你可以闹、可以恨、可以怕,却不能低头!我可伤、可死、却不能弯腰!”他的大手青筋凸起,像是想按住叶女的恐惧,吼了一句:“你做错了吗?”

后背的叶女仍旧咬着他,死不松口。陈生咬着牙说:“我今日将你带出来,你看这条街你熟不熟悉?你还记不记得,你死的那日,周围的人都在骂你。”

“他们笑你是娼妇,说你猪狗不如,恨你害人性命。而你觉得他们说得对吗?”陈生说到这里冷着一张脸,环视四周,一本正经地说:“他们说的不对!就因为他们说的不对,我才来了!”

“你在这条街上任人谩骂,遭人诬陷,受人耻笑!我今日带你来此,就是要你怎么在这低下头怎么抬起!”陈生说到这里,勒紧了身上绑着叶女的布带,凶狠地说:“因此,我不能弯腰,你也别与我闹!”

陈生说完,忍着痛楚,咬着牙继续前行。

“马上就到万来香了,良人的尸骨就在里面,你难道不想去看一看?”他边走边说。

不知叶女到底有没有完全听懂陈生的意思,但她这这一刻只是咬着陈生,完全不再挣动了。

周围人的表情逐渐在与她死亡的那日重叠,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拉着她的不是矮小的囚车,而是温暖的后背。

此时雨下得越来越大,周围百姓有了离去的意思。陈生继续走着,只觉得眼前黑得更加厉害。

他半阖着眼,喘了口气,自嘲的想着今日的天气倒很像是叶女死去的那天。一样的阴郁。

瞧这样子,可真不像是要有好事发生,倒像是会有坏事到来。

如今晴日转雨,若是信些旁的,许是会觉得这是出师不利的表现。

为此陈生在心中苦笑一声,只觉得京彦和薛离的运势和他一样,都是令人哭笑不得的不佳。不过他心里是这么想,可人却不认输,声音沙哑地重复李尹的故事,等到走到街口拐角,陈生那被雨水弄脏的脚下一滑,终是扑倒在地。

其实这时他已经累极,因此伏在地上一时没能起身。

离开府时还是整洁英俊的人,如今在外走了一遭,狼狈到如同受了一顿毒打。

此刻贴着石板的下巴有些冷,那跌倒时没能稳住的状纸则是飞到了前方的水洼之中,精心写下的字已经有了模糊的痕迹。

墨痕扩散,雨水冲刷着下方的世界。

屋檐上的莫严等人忍住了插手的冲动,不去破坏他之前的努力。

陈生喘着粗气,其中心中并不是很心痛被毁的状纸,毕竟他从未想过望京之中有人会接下这个状纸。而别说望京,就是整个东洲,连带着挨着的孟州等地,估计都不会有人接下。

要是用柏青的话讲,但凡是个头脑清醒的人,都不会接下他的状纸。

其实想想,也是有些悲凉。

他低下头,鼻尖对着石砖,官帽方才被叶女打掉不知落在了哪里,导致精心梳理过的黑发如今已经散乱,露出一分狼狈的孤独之感。

这时,暗色的红唇微张,清楚地说了一句:“不修边幅,德行有失。本官从未见过有人把官帽扔在身后。”

陈生听到这个声音一愣,接着猛地抬起头,越过大雨往前看去。

白色的衣摆上有着威风凛凛的麒麟。

乳白色的油纸扇在人群中经过,停在了状纸的前方,仿若阴云中忽地飘出一朵干净明亮的白云。

纸扇切开道路两旁的阴郁,来到陈生的身侧。陈生抬起头,顺着对方被泥水沾染的衣摆往上看去,瞧见了戴着纱帽,薄唇紧抿的太尉宁徽。

宁徽穿着一身窄袖华服,外披黑色斗篷,手中捧着暖炉,一副极为怕冷的模样。

而他身后是替他撑伞的侍从。

那双狭长的美目放在陈生身上,从人群中突然出现的宁徽不咸不淡地说:“你所告之事是否属实?”

陈生一本正经地回:“绝无半点虚言。”

宁徽盯着他专注严肃的神情,与他对视片刻,之后没用身后随从,自己弯下腰捡起了水坑中有些花了的状纸。

他的动作很慢,初看时旁人会觉得他是漫不经心。可等他拿到信,他用白色的衣袖按在信上,吸了吸信上的水,小心地将状纸收入怀中,与陈生说:“那这状纸我便收下了。”

“太尉!”身后侍从见此脸色骤变,从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