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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姝 第51节

    最后只得把话题落回林惊枝身上。

    “哀家听闻裴家郎君的媳妇,貌美如花。”

    “宫中无情,正巧宣进宫中给哀家瞧瞧。”

    “裴家郎君不会怪哀家多事吧?”

    裴砚往前走了一步,宽大掌心落在林惊枝肩上。

    他眼帘垂着,长长的眼睫毛落下一片深深暗影:“臣,自然不敢怪罪太后娘娘。”

    “能得太后娘娘和长公主的喜爱。”

    “是臣家妻子的福气。”

    “只不过,内子近来路途疲惫,已伤身久病,不宜劳神。”

    “臣斗胆,接内子出宫。”

    随着裴砚话音落下,慈元殿内静得像碎冰落入湖中,丝丝寒意漫过水面,空气冷凝得每一次呼吸,都透着寒意。

    林惊枝拢在袖中掌心,也瞬间握紧。

    她早知裴砚身份,却没想到裴砚会为了她,同太后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第41章

    慈元殿内,静得可怕。

    殿中伺候的宫人,也都惴惴不安立在一旁。

    钟太后似也没料到裴砚会这样回答,她虽年岁已高,但眉眼间依旧能看出年轻时,也是位风华绝代的美人。

    微微一愣后,她苍老眼尾眯着,朝裴砚笑了笑:“人年纪大了,总会想看些新鲜事物。”

    “当年先皇去钟家迎娶我时,也如同你今日这般紧张。”

    “当时哀家还与长姐调侃。”

    想起过往,钟太后情绪泛着极淡的低落。

    她朝裴砚摆了摆手:“算了。”

    “夜冷风寒,哀家也不多留你们。”

    钟太后说完,便不再看裴砚,她扶着萧初宜的手缓缓站起来:“哀家乏了,抚哀家下去休息。”

    “对了。”钟太后又忽然回头看了林惊枝一眼,“年纪大了,总记不住事。”

    “初宜,你把哀家准备的匣子,拿来给裴砚媳妇。”

    “既然瞧了人,总该赏赐些东西,否则就显得哀家小气了。”

    “是,母后。”长公主笑着应了声。

    等把钟太后扶去寝殿后,怀里抱着一个黄花梨木匣子出来。

    既然是太后赏赐,林惊枝自然得站起身,再次恭敬跪下。只是她膝盖还未着地,就被长公主萧初宜给双手扶着站了起来。

    萧初宜嗓音低低,眸色柔和看着林惊枝笑道:“母后赏赐你东西,可不是为了让你再跪一次。”

    林惊枝冰凉掌心被萧初宜握着,指尖不受控制微微一颤。

    直到冷硬的黄花梨木匣子塞到她掌心,她才骤然回神,朝萧初宜微微屈膝行礼:“臣女,谢过长公主殿下。”

    “你可不必谢我。”

    萧初宜笑着看向林惊枝身后的裴砚,颇有深意道:“宫中冷清,太后娘娘平日身旁也就我陪着。”

    “林六姑娘若愿意,就时常进宫来陪着说说话。”

    林惊枝一愣,慢慢垂了眼帘,她声音淡淡,既没同意,也没拒绝。

    “臣妇记下了。”

    裴砚单手接过林惊枝怀中抱着的黄花梨木匣子,另一只手牵过她霜白皓腕,微深眸色带着警告般的冷色,沉沉看了眼萧初宜,带着林惊枝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直到裴砚出了慈元殿宫门,萧初宜依旧在原处站着,眼底数种情绪变化,最后化成一声无奈长叹。

    贺松年缓步走到萧初宜身后:“长公主殿下,太后娘娘已经睡下了。”

    萧初宜点了点头,朝贺松年冷声吩咐:“劳烦松年公公去送送裴家郎君。”

    “免得在宫道上,被不知死活的人给冲撞了。”

    “是。”贺松年赶忙行礼下去。

    出了慈元殿后宫门,裴砚渐渐缓下步伐来。

    此时正值深夜,月黑风高,前后也没跟着提灯引路内侍宫婢。

    四周黑灯瞎火,林惊枝越走越怕。

    她额间渗出冷汗,唇色白得吓人,若不是裴砚握着她手腕的掌心,guntang依旧,她几乎觉得自己被沉如浓墨般的黑色包围,随时可能拖入深渊,有一种溺水般的窒息。

    “难受?”裴砚忽然停下脚步,微深眸色,一瞬不瞬落在林惊枝身上。

    “嗯。”林惊枝白着脸,轻轻点了下头,她双耳轰鸣连站着都极为艰难,也不再逞强。

    “拿着。”裴砚把手里拿着黄花梨木匣子又往林惊枝怀中一塞。

    就在她本能接过,不明所以的时候,裴砚忽然俯身把她抱了起来。

    林惊枝跌在裴砚怀里,檀口微张,捂着砰砰跳动乱成一团的心脏,玉腰纤细得只堪堪一握。

    她因怕黑胆颤,加上夜里凉风一吹,巴掌大的小脸,眉眼间压着一股楚楚可怜的妩媚。

    可林惊枝顾不得这些,她一手勉强抱着黄花梨木匣子,另一只手本能去推裴砚胸膛。

    这是宫中,黑暗中不知有多少魍魉魑魅在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别动。”裴砚忽然压着嗓音低喝一声。

    “我抱着你,快些。”

    他进宫匆忙,身上穿得单薄,只能用宽大袖摆勉强挡着林惊枝的身形,以极快的速度朝宫门方向走去。

    林惊枝被裴砚抱着,也不知走了多久,等从某个不起眼小门出示令牌出去后,云暮和山苍早已驾着马车恭敬候在外头。

    云暮见到裴砚,眉目中羞愧神色一闪而过。

    山苍面上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等裴砚抱着林惊枝上马车后,马车没有任何犹豫往财神庙东街后巷那处宅子驶去。

    林惊枝依旧被裴砚紧紧禁锢于怀中。

    这时候,她才闻到他身上除了淡淡雪松的冷香外,还混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裴砚,你受伤了?”

    马车车厢内,一片死寂。

    林惊枝不见裴砚回答,她赶忙丢了怀中的黄花梨木匣子,挣扎着起身,抬眸去看他。

    他垂着眼帘,乌眸沉得厉害。

    那种又深又重的目光是林惊枝从未见过的,他一向克制,情绪更是少有外露,能让人猜测出喜怒的时候。

    可这一眼,却巅得林惊枝如坠深渊,撞进去后,连喘息都由不得她。

    “是。”

    “受伤了。”

    “听闻你进宫时。”

    裴砚抚膝靠在车厢上,说话时连嗓音都压着寒意。

    “枝枝可要看看?”裴砚眸光忽而一颤,极为认真落在林惊枝煞白的小脸上。

    他朝着她的方向,往前微微俯下身,凉薄唇缓缓勾起一抹令人胆寒的淡笑。

    一手探向前,忽然握住林惊枝雪白皓腕,撑在车壁上,另一只手拉开衣襟,露出胸膛锁骨下方的刀伤。

    应该是匆忙间敷了伤药包扎过的,但此时刺目鲜血渗出雪白巾布,随着他的呼吸,一下又一下,愈发鲜红刺目。

    林惊枝似乎被吓到,蜷着的指尖往身后缩去。

    她觉得裴砚应该是在生气,可又猜测不到他生气的缘由。

    裴砚狭长凤眸微眯一瞬,之前他总觉得她若不出格,他惯着就好,她也不会分散他太多心思。

    可他骤然发现,有些人是不能惯着的,越惯着就越得寸进尺,而他却连惩罚都舍不得。

    就像现在这样,她只要眸光盈盈看他一眼,叫一叫他的名字,他竟连生气都得小心翼翼克制着,就怕伤了她去。

    “枝枝。”裴砚重重眸光落在林惊枝身上。

    他忽然抬手,宽大掌心遮去她的眉眼,禁锢着林惊枝手腕的那只手,忽然用力,把人往怀中狠狠一扯。

    “裴砚……”林惊枝回过神,声音细细叫他,那种带着涩涩鼻音的语调,尾音似能勾人。

    裴砚顿时浑身紧绷,掌心发紧,语气却发了狠:“你不听话便不听话吧,我也没苛求你有多听话。”

    “惊仙苑想来是拦不住你的。”

    “你也没真到逼我,要打了细细银链,把你一辈子锁着的想法。”

    “只是日后若没我的同意,不许进宫好不好?”裴砚握着林惊枝雪白软嫩,如绸缎般的掌心往胸膛伤口一按。

    也不知是为了惩罚她,还是给自己一个深深警醒。

    林惊枝顾忌着他身上伤口,根本不敢用力挣扎,两人鼻息都喘得厉害。

    林惊枝更似被灼了一般,浑身一颤,眼神有瞬间的茫然,骤然望向裴砚,她檀口微张,想要说什么。

    可下一刻,裴砚guntang气息,没有丝毫犹豫铺天盖地落下。

    林惊枝只觉得唇瓣一痛,被他深深吻住。

    因宫中寒凉而冰冷的身子,在被裴砚宽大掌心下,逐渐起了热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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