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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欣】凌晨五点

    安欣跟杨健擦枪走火那晚是找到孟钰那晚。他把惊厥的崔姨送去病房,又安抚好情绪激动的孟钰,安欣脑子里绷了好几天的弦终于松了。

    他刚踏出医院大门,两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这时有人从他背后一把兜住,两只手从腋下穿过,把安欣稳稳地托住了。那人的皮夹克上有一股廉价烟草味,是京海人最常抽的硬盒双喜。

    那味儿冲得很,安欣平时闻着总觉得呛鼻得慌,可跟皮革料子杂糅在一块儿却融和出了令人舒心的味道,是暖烘烘的烟熏味。安欣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是杨健身上的味道。

    安欣挨在杨健胸口上,腿半天打不直,他胡乱地蹬了几下,还嘴硬着:“你放开我,我站得住。”

    杨健用双臂圈成一个环,牢牢地箍着安欣,生怕他真的摔下去。安欣这几日精神高度紧张,拢共没睡过几个小时,所以他完全使不上劲,安欣见没辙了,干脆自暴自弃地由着对方拴着自己。

    “没事儿,我接住你了。” 杨健想笑,但他还是忍住了。

    杨健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想这小子终于给我老实了。人看着瘦长瘦长的,劲儿还真不小。杨健盯着安欣低垂的脑袋,毛乎乎的,头发又短又粗,像个毛栗子。安欣后脑勺上有两个圆圆的发旋,杨健小时候就听父母说过,有两个发旋的人都是倔驴,他暗笑还真说对了。

    两人保持这个尴尬的姿势好一会,虽然安欣不重,但好歹也是个成年男性,杨健的手臂渐渐开始发麻,安欣有力的心跳和灼热的温度隔着布料慢慢传递到杨健身上,杨健的心猛颤了一下,他莫名地感到口干舌燥。

    “累了就停一停,把自己搞那么辛苦干什么,这不有我在呢。”杨健开口打破空气中的沉默。他平时也不怎么会安慰人,但他感觉自己得说点什么,好让现在的状况不那么尴尬。

    心力交瘁的人最怕被安慰,本来这句话也没什么,只是安欣实在太累太累了,委屈涌上心头,眼圈一下子红了,心酸连同眼泪决堤。安欣很少在李响以外的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脆弱,他心里装了太多东西,压得他心慌,他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宣泄。

    大滴大滴的泪掉了下来,砸在衣服前襟和杨健的手臂上。安欣紧咬下唇,压抑的哭声从齿隙间泄出。“嘘,嘘…,我在。” 杨健感受到安欣的泪水,轻声安慰着。

    安欣真的倦了,可他停不下来,京海严峻的形势也让他不敢停下来,执拗的性格让自己付出了沉重的情绪代价,长久以来无处发泄的苦闷都随着眼泪流了出来。安欣恨,恨自己没能早些找到孟钰,让孟叔一家受了那么多折磨;他又怨,怨李响没陪在自己身边帮他一起破案,他更累,身心疲惫,所有疑点都指向高启强,可手上什么确凿证据都没有。

    杨健亦清楚安欣是个一意孤行的人,但他从没见过像安欣那么轴的人。担任安欣的临时拍档以来,安欣就没有一天是停下休息的,他会把很多事放到心里,但他从来不说。

    担任缉毒队队长让杨健不得不见证各种残酷的事,有人伤,有人死,有人疯,他不得不强迫自己去变得麻木,否则精神会被彻底压垮。然而不知为何,流泪的安欣竟然让他的心瞬间变得很软很软。杨健已经很久没有对一个人如此心软过了,他不忍心再让安欣独自背负那么多心结。

    安欣干脆把身子转了过去,脸埋在杨健的颈窝里,嚎啕大哭起来。泪水沿着杨健的锁骨淌到胸口,杨健胸前的衣服被眼泪彻底浸湿。

    杨健环着安欣,一下一下地抚着安欣上下起伏的背,这是杨健第一次亲眼见到安欣哭,还是在自己怀里失声痛哭。安欣向自己袒露不坚强的一面意味着信任,然而这种信任在此情此景下变得难以解释,或者应该说是暧昧。

    含糊不清的气氛使人焦躁,杨健的太阳xue突突地跳着,心乱如麻。

    杨健大概是鬼迷心窍了,怜悯和性欲一并席卷而来,涨满胸腔。此刻脑子里只有一个确凿的想法,他要好好照顾安欣。做出判断后,杨健迅速冷静了下来。

    他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安欣泪流不止的脸,轻轻地吻在了安欣的鼻尖上。

    哭得鼻子眼睛通红的安欣停止抽泣,他有些吃惊,不明白杨健为什么会突然亲自己,但感觉并不坏。

    安欣手足无措地看着杨健,脸上挂着羞赧的神色,突如其来的吻让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杨健反而一脸的从容。安欣刚想说些什么,就被一个格外轻柔的吻堵住了嘴。杨健用拇指抹去安欣的泪水,嘴唇蜻蜓点水般地碰了碰安欣的眼角,小心的就好像安欣是玻璃做成的。

    杨健向安欣再靠近了一点,这次他们两人的胸膛贴在了一起,他声音低了下去,嗓音沉稳又镇定:“你需要有个人照顾你。”

    杨健直接了当地告诉安欣。不容抗拒的语气并不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安欣有一瞬间慌了神,这样子太像太像他想要的东西了,却又不是。他最终还是点头默许了。

    安欣乖顺地跟着杨健上车,杨健给他系好安全带,两人一同回到了杨健在市区租的小公寓。到家后,杨健随便找了一套自己的睡衣扔给安欣,让他先去洗。都是成年人,深夜跟着一个男人回到他家意味着什么,他们彼此心照不宣。

    安欣走进浴室,回想起杨健笃定的眼神和那些湿润的吻,胃突然一沉,性欲高涨地让他的皮肤着了火,全身变得燥热,yinjing也半勃起来。安欣默默给自己做了扩张。

    等安欣洗完才发现杨健没有给自己内裤和新的浴巾,他顺手拿了杨健挂在浴室里的那条毛巾来擦身,然后直接把睡衣套上,头上披着浴巾走了出来。

    哭很消耗体力,安欣洗完澡整个人都迷瞪了,他拘谨地坐在杨健床边,眼睛半阖着。杨健走到安欣面前,双手放在他头顶,用毛巾仔细擦干安欣的湿发。安欣享受着杨健的服务,他想起李响平时也是这样帮自己擦头发的。

    杨健把盖在他头上的毛巾拿开,亲吻他潮湿的发旋,他拍拍安欣的脸颊让他别睡着,然后拿着同一条毛巾和短裤迈进了浴室。杨健洗的很快,他上身赤裸着,只穿了一条短裤就出来了。

    安欣打量着杨健精壮瘦削的上半身,他比李响瘦一些,但依然很强壮。腰间,手臂,胸口都有因缉毒留下的斑驳伤痕,安欣着迷地盯着那些伤痕看,遏制已久的性欲因此而澎湃。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嘴巴开始发干,忍不住伸出舌头把嘴唇舔湿。

    杨健被安欣渴求的眼神看的直接勃起了,他轻推了安欣一把,整个人覆盖在安欣身上,他钳着安欣细细的腕,把安欣整个人抵进床里。杨健用右腿卡在安欣双腿之间让他动弹不得,杨健感觉自己的jiba硬的快要把裤子撑破了。他抓起安欣的一只手,放到自己左肩的一条长疤上,粗重湿热的呼吸扑到安欣脸上:

    “你喜欢这个吗?摸摸看。”

    安欣脸一下红透了,心跳如雷。安欣的手被杨健引着,游走在他的皮肤上,沿着这些坎坷不平的纹路,摸遍杨健的每一个新旧交迭的伤疤。安欣颤颤巍巍地闭着眼,睫毛抖动,感受着杨健的身体,增生的,微微凸起或凹陷的疤痕,内心好奇着每一条伤痕的来龙去脉。杨健的心跳声很快,安欣的手掌被有力的心跳微微鼓动着,杨健热切的体温渡到安欣身上,像两团相拥着的火焰。

    手一路游荡到杨健的下腹,安欣感受到杨健硬得发烫的下体在搏动,与自己勃起的yinjing隔着睡裤紧紧贴在一起。安欣的喉头滚动着,后背发僵。他从没跟李响以外的男人做过,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只好木然地感受着他们之间过火的硬度和热度,一动不敢动。

    杨健见安欣全身紧绷得像块石头,不禁笑了出来。他用鼻子蹭了蹭安欣的鼻子,对安欣表示了友好的嘲笑:“那么紧张干吗,我是要跟你zuoai,又不是要吃了你。”他松开安欣的手,靠在床头坐直了身子。杨健示意安欣跪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后缓缓剥去安欣的衣物,直到一丝不挂。

    安欣局促地搂着杨健的脖子,杨健粗长的jiba恰好顶在他的股间,让人无法无视的硬度使他心跳得飞快,安欣勃起得更厉害了。

    他们两人的脸贴得很近很近,近的快要吻上对方。杨健温热的鼻息让他一阵阵发痒,他突然有点怕杨健听到自己鼓噪的心跳声。

    杨健直视着安欣忽明忽暗,湿漉漉的眼睛,捧起安欣的脸认真地说:“别担心,交给我好吗?”

    冷静的嗓音让安欣几乎不经思考就回答了:“好。”

    紧接下来是一个几乎让人沉醉的吻。杨健含住了安欣薄薄的下唇,用牙细细地磨,舌头轻柔地扫过安欣的齿,轻易撬开了安欣的嘴。

    “舌头伸出来。” 杨健的声音听起来不可违逆。安欣只好乖乖地伸出舌尖,杨健马上用自己的舌把安欣的舌勾了过去。

    杨健的吻技极好,醇熟的像是练习过成百上千次,甚至有些不讲章法的下流。他贪婪地吃着安欣的舌头,水声渍渍。杨健引着安欣的舌交迭,唇齿相交,两人的舌像灵活的小蛇般纠缠在一起。杨健又去舔弄他的牙龈和上颚,舔得安欣头皮发麻,腰直发软,整个人瘫在杨健的臂弯里。

    杨健暂时放过安欣被吻到有些发肿的嘴唇,开始吮吸起他脖子上薄薄的皮肤,时不时用牙齿轻轻地啃咬他的锁骨。杨健把手指塞进安欣嘴里,搅弄着安欣的舌头。口水顺着安欣的嘴角一路流下去,涎得满脖子都是。

    杨健色情地将水渍舔掉,舌头在他颈上随心所欲地游走,痒得安欣喉头颤动,连心脏都开始发痒。杨健坏心眼的用拇指压住安欣的下唇,强迫他把嘴张开的更大一些,然后又再次霸道地侵占了安欣的口腔。

    安欣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冰块,在占有欲和安全感的包裹中慢慢融化,紧绷的身体和神经都被吻软,吻化了。

    安欣从来不知道原来接吻可以那么舒服,光是一个缱绻湿热的吻就差点让安欣射了。埋藏于身体深处的性欲被这个吻唤醒,安欣的身体诚实地向迸溅的yuhuo认了输。

    这种纯粹的情欲是李响没给过自己的。李响连吻都带着一种凛然正气,zuoai也是单刀直入的,十足他本人风格。

    刚开始总分分钟都妙不可言,两人一有空就在床上腻歪,黏黏糊糊的,忘情的拥吻,唇齿相依间相互为对方抚慰性器,甜的流蜜。四条腿整夜整夜的交叠在一起,巴不得永远不分开,痴缠的像没有明天。

    第一次初夜,两个愣头青谁也不会,对着一堆润滑剂和安全套直发愁,李响小心翼翼地给安欣扩张,紧张的满头大汗,磨磨蹭蹭的试了好几次才真正插入。

    李响呵护入微的爱当然很好,在生活上,他照顾的很妥帖,唯一的坏处就是性事上不瘟不火的,甚至有些循规蹈矩。

    李响始终太过爱护安欣,相比于自己的需求,李响更在意安欣疼不疼,舒不舒服。

    每次安欣一撒娇喊疼了累了,李响再硬都会马上停下。这种矫枉过正的取悦不是安欣想要的,实际上他有很多不见得光的性幻想,梦寐着过激危险的行为。他不止一次幻想过李响粗暴的cao他,把他cao得下不来床,喊的嗓子哑到发不出声音来。

    安欣也不是没试过,有一次他试探性地把李响的手放到自己脖子上,半认真半开玩笑地叫他掐自己,李响只是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安欣,大眼睛瞪得圆圆的,马上将手从安欣脖子上撤走:“安子,别闹,这多危险啊,会痛的。” 李响不解又担忧的表情搞得他内疚死了,他不忍心再看到李响心疼的样子,只好悻悻作罢,由着李响过分温柔地cao他。

    李响两条结实的手臂环着安欣单薄的背,他怜惜地抱住他,然后抱的再紧一些。

    无论性事上多和谐,两人毕竟都是市刑侦队的,能zuoai的机会不多。深夜才下班那是家常便饭,两人前后脚到家,澡都来不及洗倒头就睡的情况不足为奇。

    再后来,爱还在,情却淡了,幸福的时光如过眼云烟。曹闯死后发生的种种让两人之间有了隔阂,好像有了一个不再亲密的正当理由,安欣跟李响不再zuoai了,即使他们还住同一间屋,睡同一张床。

    两人每晚都像陌生人一样背靠背入睡,像一对闹离婚又不得不住在一起的夫妇。面对安欣的冷落,李响依然坚持每天给安欣一个晚安吻,即使只能在安欣熟睡以后。他偷偷将嘴唇印在安欣颦蹙的眉间,因为仅有那时安欣不会梗着脖子躲开他的吻。

    安欣被杨健吻的大脑缺氧,整个人晕头转向,yuhuo中烧。正当他沉浸在这快意中,杨健突然抓起他的后脖颈轻轻向后一拽,热吻戛然而止。他扣住安欣的后脑勺,强迫安欣抬头看他:

    “看着我。”

    安欣脑袋昏沉,视线模糊的无法聚焦,他喘着粗气,忍不住想再讨要一个吻。尽管这样很傻,可他还是想要。

    “想要什么,自己说。” 杨健俯身,安抚性地亲了亲安欣的额头,安欣挣扎着想去贴杨健的嘴唇,杨健重新坐直了身子,躲开安欣向自己迎去的脸。

    安欣小声地呜咽起来,他有些沮丧,不懂杨健为什么不继续吻他,他脑子混乱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但他知道一个吻根本不够,他想要更多。

    “说出来你要什么,我就奖励你。” 杨健很耐心,他看出了安欣的失落,于是松开了安欣的后颈,手指缓缓梳过安欣的头发,动作温润且克制。指尖顺着安欣的鬓角滑到脸颊,轻柔地摩挲着安欣的下颌角。

    “你想要我吻你?” 杨健再次凑近安欣的耳边低语,沙哑的嗓音让人放下戒备。

    “求你…,” 安欣半张着嘴,双眼迷离,“吻我,吻我……”他沉溺于被支配的快感中,小声并急切地提出了请求。

    安欣下体硬的发疼,马眼溢出半透明的前列腺液,讨好地用湿的一塌糊涂的yinjing蹭着杨健的小腹。

    杨健露出满意的微笑,夸了一声真乖。他抬起安欣的下颌,倾身去吻他,正当安欣以为自己马上要被热烈的吻砸晕,杨健却只是在他的嘴角边落下了一个guntang的吻,偏不吻在安欣唇上。安欣抽搐了一下,发出了顺从的轻叹。

    杨健的手指又沿着安欣的下巴漫游到了他的脖子上,拇指来回摩擦着安欣细长的颈,或重或轻的摁压在他的气管上。微妙的刺痛感顺着动脉往上窜,他的眼睛开始发干,不断吞着口水把不适感往下咽。这种奇妙的触感让安欣着了迷,他感到头晕目眩,任由自己被杨健来回摆弄。

    “还是要我掐你?” 杨健把玩着安欣脆弱的喉咙,嗓音透出懊恼的宠溺,他的手指突然施加了力道,安欣浑身战栗,他挣扎着,发出急促的喘息,耳中响起隆隆的轰鸣声。

    喉管上的压迫感预示着前所未有的濒死体验即将到来,安欣喉咙发紧,胸口满涨。他情不自禁地昂起脖颈,恐惧和渴望交织成一团,腰椎末端开始发麻。

    “是的,”安欣眼神闪烁,嗓音含糊却毫不犹豫,“我想要。”他的脉搏在突突地跳着,各种情绪交织着在胃里翻腾滚动,他亢奋地想吐。

    空气毫无征兆地被截断,他张着嘴,拼命地呼吸,但周围的空气好像都被抽干了,他马上就要窒息了。“响,响……” 临近晕厥的安欣抽搐着,眼睛翻了过去,安欣像一条砧板上濒死的鱼,像惊涛骇浪上的一支小舟,他在濒死时喊出李响的名字,是源自一种天然的身体本能,杨健怎么会不清楚呢?

    可那个人的名字还是像一根又细又长木刺般扎在了杨健心上,扎得他胸腔酸胀不已。杨健心里莫名的起了一股邪火,他加大了挤压的力度,手背上暴出青筋。

    安欣的知觉随着杨健逐渐收紧的双手开始崩塌,意识变得混沌,视线模糊也成一片灰白色的雪花。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的心脏停止跳动了,窒息感如汹涌海啸般淹没了他的头顶,一种漫无边际的孤独感包围了他。就这样死了好像也没什么不好,安欣无畏地想。弥留之际,脑海里却浮现出李响的脸。

    他被掌控着,被伤害着,心甘情愿地臣服于另一个男人手中,只为了获准得到片许解脱,这是他主动求来的,也是从李响那奢望不到的。而他不想停止这一切。

    安欣的眼睛开始失焦,脸已经涨成紫红色,在他即将休克前,杨健突然松开了手。新鲜的空气一下子涌进肺部引起剧烈的咳嗽,安欣跪在床上,大声干呕起来,喉部软骨的炙痛让他吞咽困难,被逼出来的生理性泪水夹杂着汗水刺痛了他的眼睛,他用力眨着眼,好抖掉挂在睫毛上的水珠。

    安欣花了好一会才缓过来,他抬起头无辜地看着杨健,瞳孔被晶莹的泪膜包裹着,好像在等待杨健的下一个指令。

    杨健被安欣任人鱼rou的样子刺激到心火旺盛,他不等安欣回过神,猛地掰过安欣的肩膀,狠狠地把他推倒在床上。安欣愣了愣,方才的窒息让行动变得迟缓,随即,自己的两条大腿就被杨健结实地箍住,膝窝嵌在他肩头,迫使腿间最大程度的打开,让安欣已经有些湿润的后xue对着自己的脸。

    安欣瞳孔猝然收缩,浑身一僵,某种强烈的灼烧感顺着脊柱迅速向上蹿,安欣已经猜到杨健接下来要做什么,他慌乱地用脚跟踢着杨健的后腰,可小腿被死死地夹住,这个姿势直接把他的下半身整个固定住了,毫无逃脱的余地。他发抖着出声阻拦道:“不……不要!”

    可杨健的舌头先一步舔上了安欣的xue,安欣瞬间失去所有的力气,他浑身软的像滩烂泥,被迫接受了这一极度耻辱的行为。

    杨健放开安欣的脚踝,用力掰开安欣浑圆的臀瓣,舌头在xue眼外打着圈,然后慢慢探进去直到边缘的皱褶被撑开,胡茬磨得安欣xue口的软rou又痛又爽,安欣情不自禁地用腿夹紧杨健的头。

    杨健把安欣的大腿重新掰开,湿热的舌尖长驱直入,翻搅着同样火热的肠道内壁,粗糙的舌面刮过内里敏感的黏膜,杨健高挺的鼻子顶在安欣的会阴处摩擦,舌头模拟着性交的动作快速抽插着安欣狭窄的rouxue,后xue不争气的绞着杨健的舌头,唾液和不断溢出的yin液交融,杨健灵活柔软的舌头一点一点打开安欣的身体深处,xue心慢慢变得湿软,发出了响亮下作的啧啧水声。

    安欣又羞又爽,脸红的要滴血,连脚指头都舒服的蜷缩在一起。安欣已经没有力气推开杨健,他只好捂着自己的嘴,徒劳地阻止呻吟声的泄露。

    杨健把舌头退了出来,脸上沾满了安欣的体液,安欣看到杨健这幅模样,羞得全身都红透了,杨健松开安欣的大腿,双手撑在安欣身体两边,又把安欣还捂着嘴的手拨到一边去,杨健俯身去跟安欣接吻,把舌头塞进安欣嘴里,“让你尝尝自己的味儿。”他打趣道。

    安欣的腿还架在杨健肩上,杨健支起身体,重新调整了下姿势,让他的脚结实地踩在自己肩上。安欣整个人被叠了起来,膝盖压在胸前,这个屈辱的姿势让安欣很不自在,他扭动着身体,小声呜咽着。

    杨健一只手托着安欣的后颈,另一只手向安欣的臀部探去,他啄吻着安欣的脸,不停说着乖,好孩子这样的好话,安欣迷醉地陷入危险的甜言蜜语中,杨健顺势插入了一根中指。

    经过唾液的润滑,安欣的xue口变得潮湿松软,边缘的一圈嫩rou泛着水光,看着湿淋淋的特别色情。

    中指指节很轻松就没入了甬道,长了茧的指头剐蹭着柔嫩的肠壁,磨得安欣头皮都麻了。杨健配合着亲吻,放慢他手指抽插的节奏,把xue口微微扒开,又插进去一根。

    修长的手指探寻着前列腺,很快他就摸到那块微微凸起的软rou,杨健的指尖试探地绕着前列腺打转,用边缘修得很整齐的指甲扣弄附近的腔壁,偏不摁上敏感点。安欣被杨健的手指挠得腰阵阵发软,要向下塌,又被杨健一把捞起。

    在杨健坏心眼的作弄下,安欣很快就无法忍受,隐忍的喘息不受控制地变作放荡的呻吟。毫无预警地,杨健的指尖重重地戳向前列腺,前列腺被指腹粗暴地顶弄碾磨,突如其来的刺激让安欣整个肠道都痉挛了,连泪水都被逼了出来,过分敏感的身体被指jian到干性高潮,后xue紧紧地缠着杨健的手指不放,吐出更多半透明的肠液。安欣什么都射不出来,只能紧紧抓着床单失声尖叫。

    杨健没给安欣缓气的机会,又加了一根手指,这次手指完全撑开了安欣的xue。三指快速地进出抽插着,后xue像一个坏掉的水龙头,潺潺地流出一股股水,yin液从交合处飞溅喷出。

    杨健每次都精准地划过xue心的敏感点,安欣的rouxue被搅弄得噗呲作响,发出不堪入耳的水声。安欣被压得动弹不得,他从没试过像现在这样,对身体彻底失去掌控,只能默默承受着手指无止境的侵犯。

    有力的手指持续jian着安欣的roudong,速度又猛又快,汹涌的快感让安欣连续干性高潮了好几次,yinjing硬地流出大量半透明的前列腺液却怎么也射不出来,他抓挠着杨健的后背,主动挺起腰与杨健的性器厮磨。

    安欣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没射精,却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美妙高潮。情欲折磨得他浑身颤抖,连喘息声都变得支离破碎,他感觉快被杨健的手指cao死在床上了。

    杨健把手指抽了出来,将濡湿的手指擦在安欣的胸口,安欣纤细却结实的身体像发烧般guntang,紧绷着的腿根因高潮的余韵微微打颤着。他玩味地看着安欣双颊绯红的脸,目光中带着一点狡黠:“这就被玩得受不了了?”

    胸部被抹的湿滑黏腻,rutou上尽是晶亮的体液。杨健用粗糙的手掌不断打着圈,每当掌心的茧蹭过rutou时,安欣都会爽的不自觉地抖一下。杨健轻轻搓揉着安欣微微鼓起的胸部,时不时用中指和食指夹弄两颗挺翘发硬的rutou,指甲抠弄细细的乳孔。

    “唔嗯…再摸摸我…”安欣无意识地撒着娇,主动把乳往杨健手里送,流畅的腰线弓起,勾出好看的弧度。

    安欣的rutou被杨健玩得又红又肿,高高的立在胸前。安欣靠被玩弄rutou又无精高潮了一次。杨健最后掐了一把安欣的rutou,把他整个翻面,让他抱着枕头跪趴着。安欣知道杨健终于要开始cao他了,他双膝发软,身体兴奋的不行,于是他咬紧牙关,祈求自己不要晕过去。

    杨建沿着他的脊柱落下一串吻,然后握住了安欣坚韧纤细的腰:“你准备好让我cao了吗?”杨健松弛的嗓音带着笑意。

    我想要——cao我!求你cao我!安欣在心底高呼。他想被彻底搞坏,搞烂,这个念头让他激动地颤栗不已。杨健好像听到他心里的声音般,强壮的双手钳着他的腰,猛地一下子把jiba凿进了他的体内,杨健发狠般地cao他,像在泄愤,每一下都干得又快又深,杨健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安欣的名字,额上的汗滴得安欣满背都是。

    杨健卖力地摆着胯,把安欣cao得眼冒金星,把他干到呻吟声不受控制地从嘴里泄出来,安欣爽到两腿打颤,不知羞耻地大声叫床,眼泪口水流得满枕头都是。

    杨健顶得太深了,每一下都刺激着安欣的膀胱,他觉得腹部又酸又涨。安欣抽泣着把脸深深地埋在杨健的枕头里,杨健的味道刺激着他的鼻腔,肠道不禁痉挛着疯狂收缩,杨健差点被忽然收紧的肠rou绞射,安欣感觉杨健快把自己cao尿了。

    杨健放开一只抓在安欣腰上的手,用手指包裹住安欣的手背,他凑到安欣耳边,用胡茬蹭着安欣的耳垂,发出了舒服的粗喘:“安欣,你被我cao得真好看。”

    安欣的性欲因杨健的下流话更加高涨了,他的视线开始变模糊,皮肤下像有电流在窜动,粗糙的床单磨的肿胀的rutou瘙痒难耐。安欣的上半身完全使不上力,腰软塌着根本直不起来,只有屁股被杨健抓着高高耸起。膀胱似乎已经满到了临界点。随着杨健猛烈的cao干,安欣下腹涨得发热,迸发出一股强烈的尿意。

    杨健把柱身缓缓退出,guitou塞在洞口,他一巴扇在安欣的臀rou上,力度大的足以留下掌印:“真应该让李响看看你这sao样。”然后猛地顶进去,把坚硬又火热的jiba牢牢钉在安欣体内。

    安欣在听到李响的名字后整个人愣住了,身体变得僵硬,肠道不自觉地收紧,杨健就这样轻易践踏了他内心的界限,也许他本性下贱,在被剥夺尊严后,高潮反而来势汹汹。

    一瞬间一切都停滞了,安欣眼前发黑,张大了嘴,却叫不出来,他绷直了脚尖,一股尿液冲了出去。冒着热气的淡黄色尿液喷的满床都是。

    杨健看到安欣被自己cao到失禁,失神地瘫软在床上,身体每一寸都在颤抖,杨健连眼睛都红了,一种强烈的征服欲倏然升起,他与安欣从未交媾过的身体竟浑然天成般的契合,杨健有些后悔这一天来的太迟了。

    杨健到现在还忍着没射,他从安欣体内退出来,再次把安欣整个翻了过来,正面朝上。杨健用拇指来回抚摸着安欣的脸颊,轻声惊叹道:“你简直是为此而生。” 杨健的呓语让安欣头晕目眩,心神进入一片甜蜜虚无的空白。

    安欣的后xue已经变得泞泥不堪,里面软得一塌糊涂,暗红的肠rou微微翻出。杨健欣赏着眼前艳丽的美景,把安欣一只腿架在自己肩上,guitou抵在湿滑的xue眼摩擦了好几下,又整根捣进安欣的xue里。

    每撞击一下,都有一小股jingye混着尿液从尿道口溢出,安欣就像一个坏掉的性爱人偶一样,被杨健随心所欲地使用着。

    杨健把两根手指插进安欣嘴里,玩弄着安欣的舌头,漫长的高潮余韵令人煎熬,连思维都变得迟钝,安欣的嘴巴已经合不上了,口水滴得到处都是,杨健漫不经心地问:

    “以前李响有没有把你cao失禁过?”

    杨健见安欣目光已经涣散了,他重重地掐了一把安欣的腰,重得留下了发红的指印。剧烈的疼痛感硬生生地把安欣飘远的意识唤了回来。矜持和伪装在经历过太多次高潮后被完全卸下,他乖乖地轻声回答:“没有…”

    杨健对安欣诚实的回答很满意,他弯下身动情地舔咬着安欣脖子上的淤青,又在他胸前和肩上留下了更多暗紫色的吻痕,然后贴近他的右耳嘶声说:“既然你是乖孩子,那我就奖你一个好东西。”

    安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抓住腰往上提,杨健改变了向前推进的角度,又再次狠狠地cao了进去。guitou挤开狭窄炙热的肠道内壁,直接cao进了乙状结肠,火热的肠rou层层叠叠的包裹着yinjing,杨健发出了满足的喟叹。这次安欣直接惊恐地叫出了声:

    “不要,不要…唔……太深了,哈啊…快出去…”

    杨健的jiba进到一个前所未有的深度,坚硬的roubang杵在他肚子里一跳一跳的,安欣害怕极了,他感觉自己肚子马上要被捅穿了。安欣挣扎着想把体内的jiba挤出去,但手腕被杨健死死地抓住,他根本无处可逃。

    “李响有没有cao到这么深过?”杨健的语气咄咄逼人,把安欣的手掌放到他自己的下腹,随着杨健有节奏的抽插,隔着薄薄的肚皮都能见到又粗又翘的jiba把安欣的小腹插得反复顶起。

    “没有,呜…只有你…” 安欣侧过脸把自己往枕头里塞了一点,小小声地回答到。强烈的羞辱感击穿了安欣所剩无几的自尊,杨健一直把他往身心崩溃的悬崖上推,直到脑袋彻底坏掉。他终于忍不住抵着床单呜呜哭出声。

    他把安欣的手掌往下压,让安欣隔着肚皮用掌心包裹着自己的guitou。杨健爽得倒吸一口冷气,他暗骂了一句妈的,一边加快了抽插的速度。

    前列腺和结肠内壁被反复碾磨,半硬的yinjing又颤颤巍巍地抬了头,不断流着水。安欣临近高潮的边缘,嘴里发出了舒服的咕哝,很快就要射出来了,却被杨健掐住根部不许射,安欣拼命抑制着呻吟,可突然被中断射精还是让他哀叫了出来。

    “你想射出来吗?”杨健刻意放慢了cao弄的速度,每一下都重重撞到安欣的前列腺上,“求我。”他上下taonong着安欣憋得有些发紫的柱身,直到安欣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发抖,每当安欣流露出快要射精的迹象时,他又再次用虎口死死地卡住根部,来来回回弄了好几次,安欣的精神被恶劣的控制射精游戏彻底瓦解了。

    “求你了…求求你!”安欣哭泣着,绝望着,把自己的存在全部忘掉。“我要——我想射,求求你让我射!”他尖叫着求饶,脑子里最后一根弦终于绷断了,后背拱得像一张要被扯烂的弓。

    “为我射吧。”杨健牵起安欣的手,赞许地吻了吻他的手背,然后松开了对安欣yinjing的桎梏。得到了射精允许的安欣被高潮的余波彻底摧毁了,他身体里的每一条神经都在燃烧着,周遭的视线开始变暗,直到战栗的火花从尾椎窜到头皮。

    他浑身抽搐着,眼睛翻白,jingye高高地飞溅出来,喷得自己胸口和脸上都是。射精的几秒后,强烈的高潮横扫过全身,大腿和臀部的肌rou强烈地抽搐起来,安欣整个人虚脱地瘫倒在床上。

    杨健被安欣这幅放浪的样子刺激得更加硬了,他托起安欣的臀,发狂似地猛烈抽插了数十下,把jingye狠狠地射在了安欣体内。

    肠道被浓稠的jingye填得满满当当,内射的满足感让安欣靠后面又高潮了一次,接连两次的高潮让安欣舒服得连大腿根都在发抖。后xue吮着杨健软下来的jiba不放,刚释放完的杨健爽得直抽气。

    杨健把jiba缓缓地抽出,又塞进了安欣嘴里。安欣一张一合的后xue吐出不少jingye,把床单濡湿得一塌糊涂。意识模糊的安欣顺从地张开嘴,像婴儿吃奶一样吮吸着杨健沾满jingye和体液半软的jiba,直到杨健抽回时,roubang已经被完全舔干净了,发出轻柔的‘啵’一声。

    安欣被搞得乱七八糟,满身痕迹,皮肤上留下了触目惊心的淤青,而这些淤痕将在两周后从青色变为难以消退的紫红色。杨健想象着安欣的美丽的身体开出一朵朵暗红的花,他差点又勃起了。

    这一场如幻梦般的性事对安欣来说是久旱逢甘霖的救赎,无处发泄的yuhuo被彻底解放。

    安欣脱力地蜷缩在床的一角,从齿间挤出一声断断续续的闷哼。高潮的尾韵让他小腹和大腿根酸胀发麻,不禁打了个哆嗦。

    杨健把安欣的身体和尊严整个儿由内而外地打碎,破坏,摧毁,又捡起一片片残骸,把支离破碎的他重新拼凑回去。

    杨健半眯着眼,心满意足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被cao透了的安欣反而有种圣洁的美,他亲手拼出了一个完美的,神性与放荡的结合体。杨健居高临下地用双眼把安欣描绘了好几遍,才躺下去抱住安欣。

    杨健亲昵地拍了拍安欣的脸颊,好让安欣回过神来。他将安欣拉回到自己胸口上,宽厚的掌抚过安欣的背脊,嘴唇贴着安欣的耳尖,赞赏地低语。安欣垂下眼睑,软绵绵地靠在杨健的胸膛上。

    杨健的事后吻做得足够体贴,他像给安欣奖励般,亲完嘴巴又亲眼皮,鼻尖,耳垂。安欣就乖乖地给杨健圈在怀里亲。

    耳鬓厮磨的亲热让他心情愉悦,安欣被亲得迷迷糊糊的,整个人飘飘然,缥缈的困意笼罩着他,眼皮打架。连事后工作都做得那么到位,也不知道从哪里学的,安欣心想。

    温存过后,杨健把地上皱巴巴的夹克捡起来,从兜里掏出一包烟和打火机,他向安欣晃了晃烟盒:“介意吗?”

    睡意朦胧的安欣摇了摇头,杨健叼起烟,点燃,把夹克丢回地上,重新把安欣揽到自己怀中。

    安欣把脑袋搭在杨健的肩头上,杨健撑着身子往上坐了一点,好让安欣靠得舒服些。他一手夹着烟,一手环着安欣的腰,两人的手疏松地扣着,指尖交错,搭在安欣窄窄的胯上,看上去与天底下任何一对亲密爱人都没有区别。

    “感觉好些了吗?” 杨健把烟吸入肺部,再从鼻腔徐徐排出。烟灰磕在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依偎在杨健胸口的安欣闷闷地嗯了一声。

    “你看上去很需要被照顾。”杨健的声音不露声色,这是杨健今晚第二次说这句话。安欣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心不由得颤了颤。

    “你想伤害自己。”杨健没有带任何情绪地揭露了赤裸裸的真相,如同宽慰般,他缓缓地一手梳过安欣的头发。

    “你心里放不下李响,不过没关系,我也没想要代替他,” 杨健猛吸了一口烟,消瘦的脸颊凹了下去,“但你跟他,我没办法帮你解决。”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暗淡的眼神在缭绕的烟雾中变得更加晦涩不清。杨健无情地戳穿了他的龃龉。

    方才令人沉醉的舒适感瞬间烟消云散,安欣一下子清醒了。如果杨健不去揭他的疤,今晚将会是完美的,像一个了无痕的春梦。

    杨健太聪明,一眼就看穿了他卑劣的心思,他的自毁倾向,还有跟李响之间无可修复的裂痕。被杨健看穿了内心让安欣感到既恼怒又脆弱。

    你明明知道的,如果你不说,也许我们可以当没事发生过。安欣在心里苦笑了一下。可杨健偏不。杨健并不期待安欣给他什么回应,但他也不允许安欣潇洒地全身而退,把他束之高阁,用完即弃。他非要在安欣心里燎下一道疤,不会好的那种。

    安欣张了张嘴,又哑了,陷入了沉默。他们就这么坐着,双双无言。

    杨健陈述了一个事实,不过如此,可他这样做越界了。

    两人彼此都心知肚明,今夜发生的一切远不止是“一场不谋而合的和jian”,而是命中注定的行差踏错,覆水难收。

    安欣最终还是把苦楚吞回了胃里,杨健明知他无法泰然自若地处理这荒唐的情事,还是非要逼他去面对难堪的现实。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会不会再来一次?安欣不知道。然而木已成舟,他们之间回不了头了。

    沉默在他们之间慢慢扩散开来,像没关紧的水龙头,滴滴答答地流了一地,直到把房间淹没,把他们两人淹死。

    大概这蔓延的沉默快要将安欣溺毙,连周围的空气好似都变得稀薄起来。做个逃兵总比说真话容易。他离开了杨健的胸膛,连靠近的心也一同远去。他背过身去用被子紧紧地裹住自己,安欣故意往床边躺,疏远的像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杨健没介意安欣孩子气的行为,他只是缓缓侧过身,手掌轻轻覆盖在安欣的眼睛上,温度隔着掌心传到安欣的眼皮上。

    “睡吧。” 杨健平静地说。安欣慢慢闭上眼,他嗅着杨健手心里淡淡的烟草味,带着忧虑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杨健醒来时,安欣已经走了,只留下一床惊心动魄的痕迹。安欣大概是要报答他昨晚的照顾,杨健发现他的外套被仔细叠好,搭在椅背上,其他衣物和毛巾都被塞进洗衣机里,连门口的垃圾都被顺带提走了。杨健胡乱地搓了把脸,默默从皱巴巴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心里很不是滋味。

    杨健以为自己很洒脱,实际上并不是。杨健不是没跟人搞过一夜情,做缉毒的哪个压力不大,zuoai永远是最佳的解压方法。男人女人,来者不拒,搞完了裤子一提,下床了就是陌生人,他从不想,也没留念过谁,每一次都是。

    可这回不一样,他发现自己正在想安欣,挥之不去的妄念让他胃里瞬间变得沉甸甸的,他想笑,笑自己幼稚,不就是cao过一次,怎么隔天就想他想得发疯。杨健长长地吸了一口烟,长到烟焦味在他嘴里发苦,神色变得不可思议的晦暗,好像这次要栽在你手里了,他想。

    周日的公安局大楼静悄悄的,今天刚好轮到安欣值班,除了他以外,刑侦支队的同事全都休息了。安欣暗自松了一口气,他这幅模样根本无法跟任何人解释,他都能想象到小陆和小五见到他脖子上狰狞的勒痕时的表情,说不定这两小孩还会夸张到抱住自己狂哭着说师傅你别死,更不要说李响了。

    安欣需要用工作来填满自己的脑袋,否则一停下来,他就会开始胡思乱想。他把没处理完的卷宗拿出来,开始写工作报告,等他抬头时已经过了午时。

    激烈的性爱让他腰酸背痛,安欣站起来揉了揉疲劳的眼睛,拉伸了下背部,准备去洗把脸再继续工作。他有些心虚地走到门口四处张望,确认走廊上没人后,一路小跑去洗手间。

    安欣把冷水泼到脸上,刺骨冰凉的自来水让他眉心赤赤痛。他花了没必要又过于长的时间屹立在镜子前,用手指反复去戳脖子上显眼的青紫色,细碎尖锐的刺痛感钻进皮肤,他用力按下那片淤青,肿胀的触痛让他眼睛酸涩,喉咙发紧,他回味着昨晚的绸缪缠绵,感觉是,如此的好。

    安欣根本无法把视线从热烈绽放着的淤血上移开,他着迷地望着镜中的勒痕,情欲在心尖徘徊,一种强烈的自读欲望向他袭来,安欣正思考着要不要去隔间里偷偷打一发泄泻火,忽然间砰的一声巨响,洗手间的门就被人大力推开了。

    安欣被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僵硬地转过头去看,竟看到他今天最不想面对的人。李响正气喘吁吁地瞪着自己,他看起来像是跑来的样子,粗喘着大口换气。

    李响一边大声质问着为什么昨晚关机?你去哪了?一边快步走向自己,安欣根本没有时间躲开就被逮住了。

    李响粗鲁地扯开他的领口,像对待犯人一样检查着安欣的身体,斑驳的淤痕和怵目惊心的勒痕狠狠地刺痛了李响的眼睛,心脏瞬间抽痛起来。李响强忍着心头怒火,脸色铁青地把安欣连扯带拽地拉出了洗手间,带回了自己办公室。

    李响如同飓风般扇上门,紧抓着安欣的肩膀将他摁进椅子里,手指的力度大地像要镶进他的皮肤。这大概是李响头一回没有小心地避开他肩膀的旧疾。指根压在昨晚杨健留下的星星点点上,新鲜的痕迹在劲历的挤压下慢慢升温,发酸。

    “是谁?” 李响喘着粗气,他的声音在发抖,听上去远超出了愤怒的界限。安欣第一次见凡事处事不惊的李响那么慌张,那么无所适从。

    “安欣,我问你是谁!说话!” 李响的音量又提高了一点,眉头拧成一个结,他死死地凝视着安欣脖子上正大光明的背叛,连牙都快咬碎了,掐在安欣肩膀上的手指越收越紧。

    “是谁重要吗?响,你做的那些事,你对我诚实过吗?”安欣假装无所谓地笑了,嘴角勉强地扯着,他知道自己脸上自暴自弃的笑容很难看。

    手指的力度减轻了一些,李响的语气带着深深的无奈:“我知道你生我气,总有一天,我会将一切都告诉你,只是不是今天!”他说到一半哽咽了,“我有我的苦衷,你明白吗安欣!你对我的气不是你伤害自己的理由!”

    “就你李响他妈的清高!别说得好像你做那些事是为我好!”安欣爆发了,扯着嗓子吼了回去。他受够了李响总是一副烂好人的样子,他巴不得李响现在就跟自己打一架,也不想看他苦口婆心伪善的嘴脸。

    “安欣,我承认最近有些事没跟你说实话,但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我现在…”

    “我跟杨健睡了。” 安欣平静地打断了李响,嗓音听起来很疲惫。他厌倦了假装像李响一样在乎。他想现在一切都他妈的毁了。

    李响的脑袋像被重击了一拳,突然耳鸣起来,呼吸变得好沉。可他还没来得及组织起语言,安欣就揪着自己的领子吻了上来。安欣把他抵在墙上,大腿卡在自己两腿间,他感觉到安欣不合时宜地硬了。安欣撕咬着李响的嘴唇,胡乱地亲着他的脸和下巴,另一只手猴急地往李响的腰际上摸,想去解他的皮带。

    李响一把抓住了安欣的手腕,制止了他下一步动作。他猛地甩开安欣,一拳砸在安欣耳边,发出沉重的闷响。李响冷冷地看着安欣:“你够了。”他从李响难以置信的眼神里看出来了,他心如刀绞,是自己害的。

    李响的心碎了,是被安欣亲手击碎的。可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安欣从没想过要伤害李响,李响是个太过太过好的人,他从一开始便想,自己真的配得上李响的好吗?但后来李响变了,曾经斩钉截铁的说着安欣忠于理想,李响终于安心的响去哪儿了?

    李响用力推开了安欣,他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嘲讽道:“我没那么贱,不用你拿身体补偿我。”

    他们四目相对,安欣从没想过李响有一天会用这么冰冷的眼神看着自己。

    回想从前无数次的对望,李响望向自己的目光永远柔的像一汪水,那时他们之间曾经有过未来。

    安欣看着李响哀伤和失望的眼睛,他嘴上说着难听的话,但眼里依然没有滔天的憎恶,安欣承受不了这种破碎的眼神。

    安欣没有移开视线,他暗嘲自己卑鄙,就算在穷途末路的绝况中,他仍想从李响的眼里中寻那一丝苟延残喘的爱意,可悲的是他找到了。

    如果谁爱的更多就是赢家,那安欣输了,输得一败涂地。无论安欣做了什么,李响永远都不会恨自己,安欣宁愿李响恨他,可李响没有。

    李响给他的爱太满,满的都要溢出来,压的他喘不过气,可那不是安欣想要的,从来不是。

    李响拿起他那个破烂的手包准备离开,他背过身去,安欣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为什么偏偏是他?” 李响粗哑的声音带上了隐忍的哭腔,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般。安欣胸中闪过一阵惊慌的钝痛,呼吸困难。好痛,比肩膀的贯穿伤还要痛上千万倍,李响的声音穿透了他,穿过了皮肤,肌rou,骨骼,贯穿了他的心脏。要分开了先知道,他太过珍惜自己。

    李响突然抓着安欣的衣领,将安欣拉到自己怀里,他扣住了安欣的后脖颈,迫使他亮出喉咙,然后狠狠地咬了上去。

    牙齿陷入安欣的喉咙,安欣一下痛地瑟缩起来,像是要覆盖这骇人的痕迹般,李响在他脖间烙下深深的印迹。讽刺的是,鲜红湿润的齿印与青紫的勒痕看上去是如此相宜得彰,衬得好似天生一对。

    李响松开安欣,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办公室,李响从他身边擦过的瞬间,安欣清楚地看到李响的眼里盈满泪水,满的眼眶快装不下了。安欣想伸手去擦,可他又想,我现在已经不配了。他心里突然一阵悲凉,有了一种确切的预感,也许这次再也不会好起来了。

    旷日持久的感情早已变质成他们两人的负累,相爱不过是场最悲惨的战火,无人生还。

    安欣靠在窗台,怔怔地望着李响逐渐远去的背影,日夜相伴的身影忽然变得好陌生,他感到麻木不仁。李响大步流星的走出公安局的大门,直到消失,不知去向。

    安欣不曾设想过他与李响势均力敌的拉锯战会以这样的方式草草收场,就好像一个他妈的笑话。

    曾经所有人都说他们天造地设,他还天真地幻想过与李响日久天长,最后也不过落得个形同陌路的烂结局。

    安欣觉得好累,累到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他疲倦地阖上眼,潸然落泪,直到咬印带来的痛感慢慢散去。

    安欣在窗台前不知站了多久,站到日照西山,浑身发寒。安欣颤抖着把衫袋里的手机摸出来,拨通了杨健的电话。那边很快接通了,安欣一言不发,他沉默着,杨健喊了好几声安欣都没人应,杨健干脆也不说话了。

    杨健点了一支烟,一如寻常的耐心,他从不去争,唯一要做的不过是等。逐渐电话那头的呼吸声变得越来越乱,紧接着是压抑不住的啜泣声,痛哭,最后又回归了平静。他闭着眼,想象着安欣泫然欲泣的脸,吐了最后一口烟,然后将烟头捻灭在床头的烟灰缸里。

    “我去找你。”杨健摁掉了电话,拿起外套出门,他知道安欣一定会等自己去找他。

    “你说,如果我们谁也不说,是不是就没有做错?” 安欣痴痴地对着被挂断的电话那头喃喃吟语,回应他的只有被刺耳电流声环绕的忙音。

    安欣一动不动,杨健让他等,他就乖乖地等,像即将溺死之人等前来拯救他的船,像等一个无妄之人来成全他,用错误纠正错误。

    他与他似天生一对的差错,盲目如无头乌蝇随行一路行差踏错,他与他浸死在那不见得光的狂妄快乐,行入无出路的重重迷雾中。然而他与他的爱渐如敌国,谁亦想扼死对方,诚实说着最虚假的谎,最终落得这不体面的下场。日晷回转,太阳落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