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丈夫挨打应立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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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挨打应立正 陈氏人去了,周氏立刻皱眉用力揉捏额角,厌烦道: “什么蛤蟆饼子,拿去扔了!” 说着倒头向里睡在床上,下头答应一声就要去扔,周氏猛地又坐起身, “别丢外头,你们几个就在屋里吃了。” 一群嬷嬷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川儿试探一句: “奶奶是让我们几个把三奶奶这饼儿吃了?” “让你们吃就吃,一个字不许说出去。”周氏道,“也给鹦哥儿一口。”说得正经。 川儿憋着笑,招招手让屋里丫头、嬷嬷们在榻上围着案子坐了,打开食盒一人一个,又拾起一个掐了指甲盖大小的一口走在次间鹦鹉架前,将那饼儿捧在手心喂给绿鹦鹉鹦哥儿。鹦哥儿先啄两下,看它两片硬壳子喙开合两下,竟将整块饼儿叼起含在嘴里全吃了。 周氏还认真盯着鹦哥儿,见它吃了,沉着脸又道: “再给它一块儿。” 川儿绷着脸走回食盒边又掐一口。她边掏弄饼儿,偷眼觑过一圈,其余几人低头吃饼,主子心里不痛快,她们也不敢大嚼,没个茶就着,饼儿噎在嘴里已是辛苦,又见鹦哥儿一本正经吃得香甜,早要撑不住,各个低头强忍。 川儿却是不动声色,又掐一块稍大些的转身搁在鹦哥儿食钟儿里,又给水钟儿添些水,边道: “鹦哥儿慢些吃,别噎着。” 话到一半榻席那头“噗”的一声,不知哪一个绷不住笑出来,连忙捂了嘴直咳嗽。川儿回去吃自己那份儿,白那正咳嗽的小丫头一眼。 周氏仍坐在床上盯着鹦哥儿出神,那绿鹦鹉吃了一半,转头将水喝了一口抬头吧唧着两片喙儿,忽然开口道: “滋阴补气!好好养养!” 川儿“噗”地一口饼儿喷了对面人一袖子,一圈人鼻间嗤笑声、咳嗽声此起彼伏,周氏也扶着头笑出一声,抬头冲鹦鹉道: “没调教的,当着外人可不许学这个!” 不知这鹦鹉可是成精了,倒像听懂了,在架上边衔着珍珠作戏,又开口道: “meimei没见识!jiejie教导我!” 小丫头全笑起来,周氏笑骂:“专会淘气的孽障胚子,屋里哪个臭rou儿教的你,专惹人生气!” 川儿见几人吃完了,使个眼色教她们下去,自己再到床边贴着周氏劝道:“奶奶歇歇罢,别尽想长想短的了。”说着给她奶奶将锦被往上盖盖,又扶扶周氏身后软枕。 周氏仿佛不听见,发一回呆。 “你说嫁人……究竟是嫁的那一家子?还是那个男人?” 川儿知周氏心里苦,却没的说,侧身挨周氏坐了帮她揉着太阳。 周氏还道:“到这份上,我同他成日话都没两句,他说什么,我还得咬定和他一个鼻孔儿出气……”说着扭头看向川儿,口角噙笑,眼里晶莹,“怎的大门户的体面恁的奇怪?我都觉着自己不像个喘气儿的活人。” 川儿心疼,轻声唤句“奶奶”,周氏吸一回鼻子又道: “他和那死鬼的事我知道,怪不怪他我也不说了,可他就不能顾念些我么?那天他回来,我也知他是定要见她的,可他就不能先来我这儿走一遭?这些年了,难道我拦着他了?” “那夜他来敲门,我可说我不肯开了?我不是教你说的我病了?他怎就不问一句我病得要不要紧?我说不能料理,他也不问我的病,也不来劝我,就照死躲在南都不肯回来,这算什么!” 周氏说着声音一酸,“你自个儿来问我一回,我说不肯,你再托老二、老六,我也没话。这倒好,见都不肯见我见儿,有本事做,就该有本事立着让我骂一回,这算什么!他怎知他道了歉,我骂痛快了,便不肯将就饶他饶儿!” “奶奶别伤心,等出了殡、入了土,这档子事就彻底了结了,奶奶再不用受这活罪了。” 周氏冷哼一声,“了结?我看是我和他要了结。从此各过各的罢了,我只当他死……”话到一半又咽住了,“我只当他出家了!” 川儿瞅周氏一眼,周氏自也红了脸,叹口气又滴下泪来。她仍是痴的,咒都不肯咒他一咒。周氏更怨他了,也怨自己,没出息、软透了的心肠。 川儿见周氏愈说愈伤心,搜肠刮肚地寻些话来说。 “奶奶怎的恁好兴致儿,要去走月亮?” “兴致个什么,谁爱现那个眼。” “可是奶奶……” “不过碍碍他的眼罢了。去的人越多越好,一家子女人都打扮起来,让参儿领着去。” 川儿震撼,“奶奶这是做给爷看呢?” 周氏没说话。 “这样闹起来,谁敢去?这不是和家主对着干么?” “看她们更忌着他,还是忌着我了。”川儿给周氏揉着头顶,周氏阖眼轻吐一口气。 “这回就看出谁对奶奶心实了。” 周氏一笑将眼张开,“什么实不实的,皇帝老子能得几个忠臣?去与不去,各人肚里一份计较罢了。” 川儿歪头,“那我猜着,二奶奶、六奶奶必定是去的,三奶奶、四奶奶怕未必。” 周氏摇头,“头一句就猜错了,孙哑巴(二奶奶)不好说,顾氏未必肯,你看着罢。” 川儿“嗐”一声,“谁爱去不去!没人去,我和奶奶去,咱娘儿自个儿热闹一回,听人说月夕玄妙观前成千上万的灯,才有趣儿呢!” 周氏微笑阖眼意思要睡,川儿将她身后软枕撤了服侍她躺下,放下帐子去了。枕上周氏还噙着笑,枕头上好端端的鸳鸯,翅膀却湿了。 隔日恰是头七,省内及邻省的王公、郡太守、王妃、诰命陆续到了,家里八十一位僧人拜忏超度、九十九位全真道士打醮作法,昭江带头焚香、烧纸,同潇池两个哀毁骨立。整个宋府哭声振岳,周氏被闹得头更疼了,只凭孙氏、顾氏料理。 孙氏老实口拙不过应名,这几日皆是顾氏光灿灿戴着珠冠往来应酬。她哥哥原是武将,身上自比旁人多一种杀伐决断,几日过来底下人皆有些畏着她,里头十分整齐。 长洲一整日闹闹哄哄,南都王府却冷冷清清,纯仁在屋里躲了一天。 家班中秋戏文已定,九折的《西园记》由明官儿、彩玉领头分三日作完,柳官儿帮着串几场“夏玉”。王妃听说定了《西园记》直跟王爷抱怨:“什么团圞日团圞戏,闹这些小家子没见识的讲究!”英王拿她没法,只得依她另点。 王妃单点一折《题画》,英王知道了直摇头。明官儿在家时《桃花扇》还没学全,这几日赶着跟柳官儿学,那日给纯仁撞个正着。 纯仁近来着实觉着晦气,自个看自个都嫌。丹歌去了他比澄信还苦自不必说,前几日好端端闲步散闷,偏又碰上柳官儿、明官儿两个拍《倾杯序》,险些给他肠子拍断。打那日起纯仁再不肯靠近家班,生怕又碰着两人“题画”。 妻子那头也是连吃闭门羹,那日说病了不给自己开门,纯仁哪能不晓得周氏气苦,自己理亏不敢打扰,灰溜溜一人往外书房睡了两夜。 他也想过给周氏认错,可丹歌尸骨未寒,记起她那句“我死了你可会忘记我”,他如何也行不出人才走转头便讨好周氏之事。说到底仍是他窝囊,当日不肯豁出一步,到了两边不是人。如今再说悔不当初早已迟了,半生蹉跎,大无可奈何。 时已入夜,纯仁怔忡案前,案上几碗菜蔬、一鼎清香,还有纯仁自己剪的几叠白纸钱。今日是丹歌头七,人说走背字时易撞鬼,他晦气得这般,今夜可能见她一见? 南都长洲恁远的路,丹歌的魂儿今夜赶得及到这里么…… 屋内灯烛皆已熄灭,朦胧月下唯见宝鼎线香数点红光忽闪明灭。死去之人头七皆是要往阳间再看一眼的。可即便丹歌有灵,要见的自是昭江和池儿,如何肯来会他?纯仁痴想一回,万般没有相聚之理,心酸落泪。 他守着几柱清香燃尽,二更过半,屋内黑漆漆不闻一点响动。“或许梦中尚能一见呢?”纯仁忽想,于是连忙褪衣上床端正卧好,阖眼只等入梦。 秋虫悲吟、秋寒透窗。纯仁一点点挨过更漏,二更,三更,四更,纯仁醒得炯炯,心头纷乱。夜太长,又太短。太长挨不到明,太短等不及丹歌。近天明时终于朦胧睡去,梦中懵懵然不知所之,只觉身上疲惫、心中痛楚。 忽地一声鸦啼,纯仁梦中惊醒,心上哽咽,颊上满是泪痕,梦中事却尽忘却了。纯仁拼命回想,方才见着丹歌没有?丹歌说什么了?他们做什么了?还是根本不曾梦见?一丝回忆不起。这满腔憾恨可是丹歌留下的?必定是见着了,若不是,何来的一捧心碎! 可恨这虚无缥缈、无可云证的一梦竟也不肯留给他。那或许曾有的,或许又或许曾在里头见过丹歌的梦,正如丹歌一般从此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