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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是谁先提出来的呢? 章远仰躺在酒店的圆床上,感受罗浮生坚硬的热量完全进入身体。 很难完全讲清楚,这场交易谁先谁后。而且事已至此,再去追究谁的责任,显得有些可笑。 年轻人总归更加莽撞和粗鲁,与井然的温柔完全不同,章远觉得自己的内里还未完全熟软,摩擦的痛感比以往每一次都要鲜明。 但算不上不适,还比较的,新鲜。 不知道是因为心中存有愤懑,还是因为对章远没有爱,罗浮生的动作很凶。 章远下腹坠胀酸麻,整条道被磨得又辣又爽,他甚至比跟井然时更快出了水,溅得交叠处一片泥泞。 没有厮磨的前戏,没有事后的温存,两个人的第一次结束的非常快。 章远一条腿还架在罗浮生的肩上,看他熟练地扎好一满袋扔到一旁,又从床头柜上取了一包。 “还要?”章远问。 罗浮生撕开袋子的动作没停,眼睑都懒得抬:“你们平时就一次?” 自然不会,但井然也不会如此粗野地连着来,不给章远一点喘息的时间。 脚踝被毫不客气地大力拎起,像使用某种没有生命的玩具,罗浮生再一次撞了进去。 这一次的时间更长,章远也被折腾得更狠,颠来倒去连大腿根都开始痉挛。 罗浮生才粗暴地把人翻了个面,一把扯下那层轻薄橡胶,将东西悉数弄在后面未使用的入口。 章远挣扎起来,他还不习惯被这样对待,却被罗浮生牢牢箍住后腰。 “他不用这儿?”罗浮生冷笑着问。 肌rou记忆比任何言语都更快速,那里几乎毫不费力地吞纳了罗浮生,条件反射般吮吸着往深处引。 罗浮生大力掌掴身下丰腴的白rou,把白皙的皮肤拍得泛红:“调得不错,但还比不上罗非。” 非常糟糕的对白,章远被顶得难受,身后的冲力一下一下,毫无怜惜地将他撞向床头。 又一轮狂潮不容抗拒地袭来,前面还没完全合上,开了一点的小口滴着水,后面便被撑到极致,挤压得章远很不舒服。 他第一次受到如此对待,又是难过又是委屈。 如果是井然的话,自己根本不会被这样粗暴地对待,可井然现在会想到他吗? 罗浮生是进行到一半时,才发现章远在哭的。 等完事,身下的人也哭累了,含着他的东西,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不是没有好奇,但罗浮生懒得管,也没那个心情去管,他快速冲了个澡,完全没有要帮章远清理的意思,自顾自穿了衣服出门。 一开门,就看见了走廊尽头的罗非。 男人披着浴袍,站在窗边抽烟,看到罗浮生出来,嘴角带了点笑:“味道如何?” 罗浮生眼尖地发现罗非侧颈的红印,心里很不是滋味:“挺好的。” 罗非挑眉,表示不可思议:“只是挺好?小远可是双性人。” 确实不只是挺好,他难得有些失控地多来了两次,但罗浮生不想承认。他有些烦躁地揉乱头发:“他呢。” 罗非吞了口烟,缓缓吐在罗浮生的鼻尖:“帮我清理完,自己洗澡去了。你不会就把小远丢那儿了吧?” 罗浮生梗着脖子,不说话。 罗非清楚罗浮生的性子,先激将了一下:“别让人觉得我挑男友的眼光差。” 罗浮生盯着罗非许久,不情不愿答应了。 罗非才顺毛抚了把:“乖,会好好补偿你的。” 2 算不上愉快的第一次交换游戏。 严格来说,是章远和罗浮生各怀鬼胎的不谋而合,但似乎仍是平淡接受的罗非和井然更占上风。 毕竟,他们本就不清白。 罗非和井然是青梅竹马长大的发小,又不只是发小。 青春期玩闹着,把该试的不该试的第一次全试遍了,发现谈情说爱远不如玩乐来得愉快,于是和平分手,继续做挚友。 所谓的挚友,任何一方寂寞时,能随便就滚到一张床上的“挚友”。 这些事,章远全都知道。 他记忆里第一次见到井然,便是无意间闯进哥哥房间的午后。 宽阔而紧绷的肩背肌rou。环在腰上,哥哥的长腿。还有那回望过来的惊鸿一瞥。 章远和井然在一起后,曾试图找过无数次,但都不似当年惊艳。 浅褐的瞳仁,面对突如其来旁观者,仍旧波澜不惊,在哥哥诧异的惊呼中继续挺动。 章远一直觉得,自己就是在这个时候,对井然一见钟情的。 那时他才13岁。 第一次和哥哥摊牌,第一次对井然告白,第一次听井然说“在一起”,全都集中在了同一天。 章远花了整整两年的时间,试探观察,踌躇不决,鼓足勇气冲进哥哥的房间当面对峙,控诉哥哥为什么心里有别人还和井然纠缠不清。 罗非起初有些惊讶,但很快便恢复平时似笑非笑的样子:“你喜欢他。” 章远一顿,他没想到自己的心思如此轻易就被点穿。 这下直接印证了罗非的猜测,他看着面容稚嫩清秀的弟弟,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遍:“你喜欢他啊。” 然后,最令章远感到意外的,罗非给井然打了个电话:“来我家,小远有话对你说。” “别……”章远慌张地想要阻止,但罗非已经挂了电话。 他年长十岁的哥哥,噙着他一直艳羡不已的、骄矜的笑容,对他说:“井然会和你在一起的。” 井然确实和章远在一起了。 匆忙赶来的男人,看着眼眶泛红的章远,了然般笑了笑,上前温柔地拥住情绪激动的小朋友:“想对我说什么?” “喜欢”是章远自己说的,但“在一起”却是罗非先提的。 章远在井然怀中,看不到罗非说这句话时井然的表情,但他很快就得到了井然的回应。 “好啊。”井然笑着说,“我们在一起吧。” 回想起来,章远就像是被罗非硬塞给井然的一样,过分顺利到有些微妙。 但无论如何,现在他是井然的正牌男友。 从此以后,哥哥的喜怒哀乐,哥哥的失恋失意,都不能成为借用井然的理由。 可是每一次,不管章远如何表达自己的介意和不满,井然都会雷打不动地出现在罗非身边,仿佛他才是那个外人。 甚至罗非有了新的情人,罗非同井然之间,这种既坦诚又暧昧的关系没有丝毫改变。 不能接受的,又何止是章远一人。 罗非带回家的这个年轻人,似乎比章远还要沉不住气。 他不过是把罗非和井然的过往,一五一十告诉罗浮生而已,哥哥的小情人便忿然作色,毫不犹豫地接受了章远的提议。 所以,今天的一切,是一场报复。 章远这样告诉自己。 3 第二次交换,比罗非想象中来得更快。 他原本以为章远只是心血来潮,因为罗浮生从来和温柔沾不上边,自己和这混小子在一起的时候,也总被弄伤。 但没想到,早上还开开心心让井然接出门的弟弟,晚上就不知哪里又不对了,提议玩第二次交换游戏。 罗非不置可否,只把章远的话,原封不动转达给罗浮生。 出校门时满脸笑容的罗浮生,听罗非说了一半,便耷拉着脸不说话了,全部的心思都写在脸上。罗非觉得可爱,就想逗他:“我来接你,你不开心?” “你明明知道我为什么不开心。”罗浮生年轻英俊的脸庞皱巴巴的,“你难得来接我一次,就是为了找借口和旧情人藕断丝连?” 罗非忍俊不禁:“怎么就旧情人了?”但他懒得解释,“不想玩的话,我帮你回绝。” 罗浮生眉头皱得更紧:“你想玩吗?” “其实上一次我就想问了。”罗浮生转过头,看着罗非开车的侧脸,“我和别人,你介意吗?” 应该不介意吧。罗非想。 但他没有说出口,逃避了这个问题:“晚上想吃什么?我请客。” 答案不言而喻,罗浮生不是傻子,不会看不懂。 “你还是不爱我。”他不再看罗非,有些丧气地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辆,“你也不爱那个旧情人。” 罗非很快就听出了罗浮生的弦外之意,但他不喜欢这个话题:“不想在外面吃,那就直接去我家吧,我让阿姨做些你喜欢吃的菜。” “好。”罗浮生突然开口。 罗非:“嗯?” 罗浮生喃喃:“交换游戏。” 井然和章远的约会地点在近郊的温泉旅馆,为了庆祝小远提前保送心仪的大学。 行程提前半个月就定好了,罗非看着弟弟开心了半个月,今早出门的脚步都带着雀跃。 他也好奇弟弟和井然之间发生了什么,会让小远再一次想到用交换恋人的方式来报复他们。 “你今天做什么了?”罗非点了根烟,问井然。 临时加订的房间也带温泉池子,两个池子间用竹墙隔开。 房间的隔音效果不错,露天的池子稍差些,能隐约听见隔壁拍打水面的响动,和小声的啜泣。 不知道是章远和罗浮生谁的想法,但明显是故意想让罗非和井然听到。 罗非任由声音往屋里漏,看榻榻米上的井然神色自若地敲打键盘。 井然打字的手顿了下,仿佛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为什么这么问?” 罗非很不客气地拆穿:“明知故问了哈。” 井然叹了口气:“我说你应该也会喜欢这里。” 罗非翻白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们小情侣的二人世界,提我干什么,又把人惹生气了。” 井然像是很忙,重新盯着电脑开始打字:“好的好的,下回绝对不提你。” 罗非走到床前,一把抽走井然膝上的笔记本电脑,换自己跨坐上去。 井然向后撑着身体,放任罗非叼着烟,双手解开自己的衬衫纽扣。解到一半不耐烦,取下烟吸了一大口:“这衬衫贵吗?” “还行。”井然莞尔,“只是我就这一件衣服,你扯坏了,我得光着膀子回去。” 罗非烦躁地“啧”了一声,继续叼着烟解扣子,说话含糊不清:“不是让你别穿这种不方便的衣服。” 井然也不帮忙,掀起上目线望向罗非,像是调笑:“小远喜欢。” 4 罗非解扣子的手停顿了两秒:“你俩在一起三年了吧,还这么有仪式感。” 井然单手搂住罗非的腰,从罗非唇边夺走那快要燃尽的烟,随手摁灭在笔记本电脑上:“这次想玩了?” 没错,上一次交换,他和井然什么也没做,理由是没必要。 他们之间太熟悉了,丝毫没有新鲜感。如果不是那段时间罗非情绪波动大,需要一处温柔的软地给予依靠,从分手重新做朋友的那天起,他们就不会再有任何其他可能。 是事实没错,但现在旖旎的氛围下,说这话就有点扫兴了。 罗非被隔墙的动静撩出来的情致,被井然难解的扣子和煞风景的言语,瞬间消了一半。 “又不想玩了。”罗非撑着井然的胸膛,想从他身上下来,被贴在后腰上的手阻止。 井然笑道:“我的错,想逗你来着。” 罗非挑了挑眉:“之前也是想逗小远吧?结果把人逗生气了。” 井然的掌心一点点向上,推着脱下罗非宽松的毛衣:“你家的小狗没生气?” “生气啊。”罗非不再拒绝,配合着井然继续,“他还骂你‘老’呢。” 太熟悉也有太熟悉的好处,比如,能迅速找到彼此最愉快的泉眼。 对于罗浮生的评价,井然并不生气。这个人似乎永远都不会生气,有着异于常人的自制力。 像是箭在弦上,还一脸淡然地托着罗非想要起身。 罗非向后磨了磨:“就这个姿势。” 井然无奈:“我去拿套。” “不用。”以往井然哪会对这玩意儿那么热衷,明显是刻意为之。 罗非见井然磨磨唧唧,就用手扶着想自己来:“隔着那层东西,也不算为小远守身如玉,何必。” “好。”井然比预想的更加从善如流,“不过多小远,我其实一直戴。” “别在里面……”章远忘了这是第几次警告罗浮生,可是每次都不管用。 上一回交换的时候,罗浮生还会顾及他肚子里新生的器官,怕弄在里面导致怀孕。今天就跟吃错药了似的,死命往深处狭窄的缝隙里挤。 说不清是温泉水还是别的什么液体,把整个小腹涨得酸痛。 那里的薄膜从未经历过如此凶狠的鞭挞,恍若痉挛般抽搐着,将横冲直撞的凶器缠得更紧。 但罗浮生铁了心的想在章远身上留下更多痕迹,上次罗非侧颈的红印,无时不刻不在脑内出现。 他清楚罗非不爱他,原本这段感情就是自己强求来的。 可井然凭什么,这个男人凭什么可以借着朋友的幌子,在罗非心里留下一席之地。 罗浮生要让井然后悔,后悔放任章远来玩这场游戏。 面前眼睛都哭红了的孩子,有着与罗非说相似,却又并不算相像的脸,根本不可能视为替身。 不像我。罗浮生自嘲地想。 自己确实过分了些,这个孩子明明是同病相怜的可怜人,却不仅要报复出轨的恋人,还要被同谋者拿来泄愤。 里面满得要死,每捣一下,就能感觉到极强的阻力。 罗浮生慢慢冷静下来,有些愧疚地拭去章远脸上的泪水:“对不起。” 虽然他也不是很肯定,自己是否需要道歉。 这里的声音变小,就显得竹墙另一侧无比安静。 吃不消的热源终于撤出,柔和的温水抚慰火辣辣发胀的皮rou,章远像被抽去所有力气,伏在罗浮生身上无声地摇头。 “是我对不起你。”章远说,嗓子完全哭哑了,“其实我哥和井然早就没有可能了,是我太自卑……” 自卑两个字,像一根细软的鱼刺,卡进罗浮生胸口,隐秘而又尖锐的疼。 然后,他听见章远用平静地语气说道:“我不配做罗非的弟弟。” 5 “不要这么说自己。” 长这么大,罗浮生还是第一次安慰人。 他一时找不到更恰当的语言,只能保持沉默着拍了拍少年单薄的肩背。 没想到,怀里的章远笑了声,问他:“你就没好奇过,为什么我姓章,不姓罗吗?” 罗浮生有想过,不过因为不在意,所以也就没问罗非。 章远自然清楚:“好奇过,但懒得去了解,是吧。” 清瘦的少年努力从罗浮生怀中起身,双腿虚浮地爬上池岸,他像是并不在意腿上蜿蜒而下的白,也不指望上回丢下他不管的罗浮生这次会大发善心帮他。 少年纤细颤抖的肩胛骨,像只钉死在标本上的蝶,倔强着想要重新振翅。 恍惚中,罗浮生仿佛看到了那晚门缝内,同样纤细颤抖的背影。 一直来他家做客的小哥哥,背对着门,坐在父亲怀里上下起伏。父亲宽大的红木书桌遮挡了所有视线,只能听见小哥哥发出像猫一样,似痛苦,又似欢愉的声音。 而他向来文质彬彬的父亲,一下又一下,亲吻着少年的侧颈,用令罗浮生陌生的粗重嗓音问:“叔叔好喜欢小非,小非喜欢叔叔吗?” “喜欢。” 9岁的罗浮生,听见15岁的罗非如同呢喃般回答。而从那以后,罗浮生便再也没听罗非说这两个字。 跌倒的惊呼,将罗浮生从回忆中拉回。 他定睛望去,章远有些狼狈地坐在前往屋内的石板路上,踝骨被磨破了一点,沁出猩红。 罗浮生出了池子,走上前一把将人抱起:“别逞强,你可以让我帮你。” 章远也没有挣扎抗拒,只小声为自己辩驳:“……地面太滑……” 罗浮生听章远说,微微发怔,目光在章远脸上逡巡了一圈,突然笑了笑。 终究不是罗非。 撞破真相的那天,跌坐在院门外的罗非,膝盖和脚踝血rou模糊。他浑身都是湿的,不知是雨还是泪,满脸的水气氤入眼中。 明明是罗浮生策划的一切,他却愣在了檐下。 罗家的小哥哥,永远是骄矜高傲的,像只血统纯正的黑猫,养不家却懂得笼络人心,在掌心蜻蜓点水般施舍恩惠。 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失魂落魄,狼狈不堪,如此可怜。 “你……” 你可以让我帮你,安慰你,或者拆散他们,公开罗勤耕的丑闻,你可以让我帮你做任何事。 但罗浮生还未说出口,便被罗非打断。 只见这个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将食指竖在唇边:“嘘,我今天来过这件事,别告诉你父亲。” 然后他走了,踉跄着消失在雨幕中。 哗哗的水声停止,怀里的人已经完全睡着了。 罗浮生找了条干净的浴巾将人擦干,抱到床上安顿好,自己却陷在回忆里无法自拔。 他其实已经很久没想起小时候的事情了,毕竟当时他才9岁,对罗勤耕做的那些龌龊勾当一窍不通。他只单纯地觉得,父亲疏远母亲的原因是罗非,导致他们家庭不和的原因是罗非,害母亲彻夜哭泣的原因也是罗非。 所以,发现父亲书房出现其他男孩时,罗浮生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报复罗非。 他的报复很成功,从那天起,罗非再也没在父亲的书房里出现。 或者说,罗非很久都没来罗浮生家了。 多年未见后的重逢,清秀瘦削的少年已经蓄起髭须,超越年龄的成熟。 罗勤耕有些惋惜:“好好的,怎么还蓄起胡子了?” 罗非笑得清浅:“蓄着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