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应该搏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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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挚友……”茨木想问酒吞状况如何,却情不自禁发出呢喃的呼唤。 他的鬼王闻声,只叹自己还不能张开这副被吻上的嘴唇——它们此刻仍是泥土塑成的血rou,仅仅同鬼王的魂体重合了形状。 酒吞于是借晶石心脏散发的波频将自己的意念传进茨木脑海,安慰他说,进来之后一切可控。 他的鬼后却忽然从怀里掏出了鬼面杵和那枚寄托着一切夙愿与别离之痛的金铃。 “茨木,你不可能把什么都留给本大爷!”鬼王意欲阻止,茨木却反常任性地吻住了他的嘴。 故土砌成的身躯已经捕获了禁忌之物,开始贪婪地吸食,晶石的心脏也牵引着泥土的毫末,另一端同魂体的心血相融。酒吞此刻不能离体半分,更没有办法阻止茨木的一举一动。 他眼睁睁看着茨木将鬼面杵横放在自己头顶,又将自己千年以前亲手赠他的铜铃塞回到自己掌心。 酒吞努力不去多想,然而脑海里忍不住闪过昔年茨木身死魂灭的画面,那一刻他也是将这枚铃铛交还给了自己。 “挚友可别错怪我。我保不了万无一失,只能把有的都给你。”不同于那一吻的任性,茨木说出了自己坚持的理由,“大江山的鬼灵本来就该跟在鬼王身边,吾王引领他们,才能断我后顾之忧。” 酒吞在茨木脑海深处落下一声无奈的叹息: “好吧。那你答应本大爷,一定要去神龛留一个祈愿,往后不论遇到任何危险,第一时间召唤本大爷。” “一定。”茨木不想让这些忧虑干扰他的鬼王,所以答应得十分痛快。 但他同时心知,他不会让任何事阻挠鬼王重铸rou身。 跨越秩序的造物将征用一切力量,酒吞的意识开始不可逆地沉进他的蜕变之中。此时此刻,他们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诉说这艰难的暂别。 茨木缄默着低下头,再次深深吻上此刻还散发着泥土气味的双唇。旋即,他站起来,一言不发地转过身。 迈动沉重的脚步之前,茨木却忽然开口对酒吞说道: “我当初画那些从泥土里复生的僵尸,一直想象不出一个具象的画面,直到……我偷偷在脑子里把复活的那个人换成了你。” 他深重的执念几乎化就实形,如同一道开天辟地的闪电击中了鬼王心口。 “外头的人都在过新年,我也守着你,直到你完成复生为止。”茨木回到落满灰尘的神龛前面,坐了下来。 他今早背上的这个登山包里,除了工兵铲还装着露营的睡袋、几瓶水和一些压缩饼干,这显然是有意而为。 剧组那边,重大的状况撞上年关,想必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的,茨木因此早就打定了主意,他要跟他的鬼王一起在这片寒冷的树林里捱过至关重要的几天。 “那只魃要做什么我恐怕阻止不了,只要它的爪牙不找到这里,我就安心不闻不问好了。”茨木在神龛附近坐下来,拧开一瓶水,珍惜地喝了一小口。 这样的自言自语,现下的酒吞已经顾不上聆听了,所以茨木是对自己说的。 可他其实并不确定自己是否做了正确的选择。 脑中天人交战,他的另一个念头在警醒他:等魃的爪牙扩散到这一带,外面的世界早就无力回天了。 “那又怎么样?!”茨木烦躁地回怼自己。 最惹人恼火的不是不知道该做什么,而是明知道该怎么做却执拗地希望自己不要去做。 “你怎么还在这里?”不远处的石阶上,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茨木一抬头,竟意外地看见了田中的身影,还冷不防与他目光相撞。 那双瞳孔里不动声色地闪过幽蓝的光晕,转瞬即逝。 茨木意识到,来人并不是香烛店店主田中,而是藏在这身份之下的墟,方才那句话也是祂说的。 茨木意外地看见田中也背着登山包,还夹着一条长长的似乎装着帐篷的尼龙袋。 “哦哟,是你啊!今天这么巧?”田中像是没说过前一句话似地,又用惯常的语气朝茨木打了“第一声”招呼。 “田中先生这是——”茨木的眼神落在了他手头装香火物件的袋子上。 “祭拜嘛,不然我上山来干什么呀?”田中哈哈一笑,解释说,“这是爷爷辈留下的规矩,新年休假要来山上祭拜,住林子里守三天,也算是给鬼王守岁了。” 原来他带的帐篷和登山包是为了这个。 即便这世俗的理由足够充分,茨木心里却清楚,真正选择来山上的是墟,祂来赴与鬼王的昔日之约——构成祂的重要的部分如今已被鬼王封存,如祂所言,祂离自己求取的终点不远了。想来,田中此行真正的目的是要送墟最后一程。 田中看见茨木两手空空,忍不住问他:“你……就来山里走走?还是说也要拜一下?” 茨木被他这一问,原本下定的决心反倒更加动摇了。 “我……不确定。”他吞吞吐吐地答道,“……倒是遇到一件事,不知道应该‘等死’,还是许个愿主动出击。” 茨木用了非常含糊的指代,但他知道墟能听懂这言外之意。 田中闻言果然一反常态地沉吟了片刻。 “再怎么说……你这年纪的人,也不该是‘等死’的那个吧?”这句话全然是田中的语气,字里行间却透着墟的用意。 茨木自不可能还听不懂。 其实说到底,参与还是远离世间危机、放任“漫”还是第一时间出手干涉,这些统统是其次。茨木心里最过不去的坎在于,当他以他的鬼王的视角看待这件事,他发现,酒吞好像并不希望自己逃避。 酒吞眼里的他,自始至终是唯一足以托付一切的存在,所以他此时此刻才能安心地躺在那里。 “我说啊,小伙子,听天由命的日子该留给我们这个年纪的人。你呢,还是借着新年的好兆头,能搏一把就搏一把吧!” 田中冲茨木挤了挤眼睛,瞳孔深处又闪过一瞬几不可见的蓝。 墟在暗示茨木:天地万物各司其职,我这赌徒会付出我许诺的代价,你的鬼王将为赌局一搏,而你要替祂铺平入世的道路,因为前路比你想象的坎坷百倍。 墟的坦然让人无从替祂感到悲悯,也把这笔交易清算得干净利落。 “我明白了。”茨木点了点头,释然地站起来。 终于,他一步步朝着他熟悉的神龛走去。 上回三个愿望落定之后,神龛之上走下一个虚无的身影,周身弥漫的血红无形无相甚至不可谓之颜色——直至今日,那个身影允诺的愿望成全了两个,第三个仍在途中。 “我不会反复祈愿相同的事,挚友。”茨木在心底默念,“如果我真的遇到需要你出手的危机,但愿你可以做出不后悔的选择。” 而他的潜意识提出一个条件:如果你要离开此地,我要看见你铸成的钢铁之躯,不是你的魂魄为我舍弃尚未完成的rou身。 假使局面真的仓促,他会用他的深渊打开一条禁忌之路,就像当初把蛊元剩下的四十九天炼化完成于瞬间——即使茨木对这么做的代价并没有概念。 如今,秩序已经被“漫”撕出一道口子,秩序的基石也即将被虚无吞没,在他这样的“疯子”眼里,没有什么是不可尝试的。 “代价么?代价就是我越突破,我的对极、另一个‘虚无种子’也会变得更强。祂是我唯一的制约。”茨木用无尽之地的禁语对自己说道。 林间漾起一阵微风,撩动茨木洁白的额发,好像在共振他的这些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