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恃宠

    先生从不往家里带女人。保姆在这个家里住了七八年,还是第一回跟着管家认女主人。

    女主人看起来很年轻,不过二十出头,没什么架子,听管家说是先生原先养在外面的情人,如今肚子里有了,便接回来养着。

    她很安静,整天窝在房间里,不爱动,只有下午睡饱了起床后,才会下楼到院子里走走。

    “沈小姐,下午茶已经准备好了,我放在茶几上。”不需要专门伺候,只要提醒她按时吃药便可。那些药,医生开的,各种各样的维生素,再补补钙。坚持吃上一阵那些不适的症状便会消失。

    沈念之总要盯着那些药片皱眉,然后拖到临近先生下班回家,才不情不愿的把它们往肚子里咽。

    保姆偷偷问过管家这两人的关系,之前还担心撞见不该看的,谁知道一个住楼上一个住楼下,像在两个世界,成天碰不上面。

    “没什么关系,非要一个结果,大概和我们一样,都是签合同干事的。”这答案也不差,她光住在这里什么也不做,都有一个月二十万的净收入。

    “可我看先生对她不是那个意思,每天晚上回家后都要问我她的情况。”保姆的心里已经脑补出了一桩大戏,肖想着,说不定这是先生爱而不得的姑娘,所以把人绑了回来。

    “徐妈,您还是少看点电视剧。”管家哭笑不得,想着这都什么时代了,哪还有那种事情,又言,“先生和小姐之间是你情我愿的,咱们旁观者就别瞎cao心了。”

    所以这日听说沈小姐要把东西搬进先生屋子里,可把她激动坏了,忙前忙后的为她收拾东西,还一个劲儿的帮舒明远说好话。

    “姑娘你有所不知,我们先生虽然看起来冷漠,可这心里温柔得很。他不是那种有了钱就乱来的男人,这么多年,就带了你一位姑娘回来。”

    她端着营养茶坐在床边,侧过脸看见个子有些矮小的保姆一直够不着最上面的抽屉,走过去帮她把东西拿了下来,回答,“只是这里没带人回来过。他名下的房产,这半年我就住过四处不同的。徐妈,他是什么样的,我很清楚。”

    保姆没仔细听这话,接过东西就严肃地叮嘱道,“可别举高了手,孕妇做这个动作对肚子里的宝宝不好的。”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习俗,说的挺像那么回事。

    但到底是为她好,沈念之想想,便也乖乖放下了手,随她的意思去了。

    “不能够啊,先生一年到头超过300天都住这里,只有偶尔几个周末不回来。”保姆怪道,而后忽然明白她意思了,笑着回答,“先生这个年纪了,出去玩玩也正常。今日是我多舌多嘴了。”

    她摇摇头,没有怪徐妈的意思。

    这回搬进来的地方确实是他名下最大,装修的最像个家的。他睡的这间主卧后面还有个大衣帽间,显然是为长期居住准备的。

    “我最近心情不太好,所以说话有点冲。”女人又坐回刚才选的地方,温和地同徐妈交谈起来,“和你们没关系,也和他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

    这解释了她整日不爱搭理人的主要原因,不是她故意装高冷,给屋子里的其他人摆脸色,实在是很多时候话到嘴边,说出来就变味了。

    “没事的,姑娘你怎么舒服就怎么来,先生特意交待了,他不在家的时候,我们都听你的。”徐妈戴上一次性手套,把柜子里男人的衣服都取出来,而后擦干净四周的灰尘,又把她的衣物安置进去。

    她根本不知道舒明远是这样同他们说的。这段时间她一直将自己视作暂住的客人,直到点头进了主屋,才反应过来男人是打算让她当主人的。糊里糊涂,他们的关系连自己都搞不清楚,更不要说其他的旁观者了。

    “我,我们。”她说了一半便陷入了迷惘,看着柜子里层层叠叠的衣物发起了呆。

    “他其实向我求婚了,但我没答应。”这样听起来好像是她在炫耀,可实际上,从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开始退缩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喜欢这个人这么多年,也一起睡了许多次,性生活和谐,相处起来也不累,大概率只要是个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毫不犹豫的点头。她却往后退了一步,直言拒绝。

    “姑娘心里有别人?”徐妈想不出她能摇头的理由,唯一可能是,在先生追她之前,姑娘心里就有其他人了。

    “没有,我心里只有他。”她也不藏着,“我们之间应该是我喜欢他吧。”沈念之这样想。

    徐妈觉得奇怪了,开口辩解道,“肯定是先生喜欢姑娘你。”这是旁观者的看法,“我是没瞧出来你喜欢我们先生,前几天我还开玩笑地同管家说呢,怕你是先生用孩子套回来的。”

    ?

    沈念之的眼珠转了转,实在不能理解徐妈的言论,再问,“你们看不出来我喜欢他么?”

    “我一心只觉得你是个好姑娘,面对不喜欢的男人也能偷摸着关心他。”徐妈讲实话,没说一句虚言虚语。

    她忽然笑了一声,可能是觉得真的很好笑,然后问徐妈,“他不会也是这样想的吧。”

    。

    决定一起睡的这天,他也提前下班了,没什么别的理由,就是要在各方面都确认她是舒适的。毕竟都是独立自主的成年人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节奏和习惯,贸然放进一个笼子里,难免产生嫌隙。

    白天坐在床上看着徐妈忙前忙后,这会儿又看见他走来走去给自己说这说那的,忽然觉得这主仆二人还挺像。

    “哥,你觉得我对你是什么样的?”她不厌其烦地听他把这屋子里的每一条缝都介绍一遍,而后缓声问他。

    他被问懵了,大概是没想过她会这样直接,犹豫了几秒后回答,“也许有好感吧,但是不多。”

    “那你对我呢?”女人端坐床头,似乎是想好了今天要把话挑明白,“不用说谎,我心里有数。”为了让自己开心,说些喜欢的言论实在没必要。

    “还不错,不戴面具的话,会比之前更喜欢一些。”这是他的回答。

    。和旁观者的看法完全一致,大家竟然都觉得是他在这段感情里付出得更多。

    “既然你知道我不怎么喜欢你,为什么还要说娶我这种话?不是很麻烦么。”她早就想问他开口说这句话的理由了,虽然大概率得到的会是责任一类的言辞。

    这话解释起来有点复杂,他把手里的东西一放,走到床边坐下,仔细整理了那时候说这话的缘由,回答,“之前没想过这事。那天看到你的时候,忽然想问就说了,不全是出于责任。你清楚,它很麻烦,只是责任的话,多给你点钱就行。”

    没必要把她接过来,没必要关心这关心那,没必要亲自过问这些琐事。

    但是这么麻烦,到真正做的时候他又不觉得麻烦了。男人回头望她,反问,“怎么今天突然好奇这些。”

    “你惯的,所以我恃宠而骄。”

    恃宠而骄。

    他记得这个词是贬义的,可这一刻听她理直气壮地说出来,又忽然意识到它是褒义,那是她对自己表现出来的姿态的一种揶揄。

    说回贬义。其实圈里人大多瞧不上这类以身侍人的宠物们,自然也不喜欢她们没脸没皮、不知分寸的往上贴,若是还要打着名号到处招摇,便更加令人心生厌恶了。男人很讨厌这种行为,会和每一任情人划清界限,甚至遇上有“前科”的还会派人盯着。只要找出不能叫人的满意的理由,就会随便找个借口解约。她是这些人里做的最好的,可以称之为完美,亲密时情人该做的、该展现出来的一样也不会少。可一旦分开,两人形同陌路。

    酒会上没有直接的接触时,她完全把自己当空气,连寒暄两句这种找存在感的事情都不做。除了那一次共同参加比试外,在别人面前和他根本扯不上关系。所以,他现在也想不到在她眼里,只是主动地谈论这种个人感情的话题,也能被称为“恃宠而骄”。

    哪有这么不张扬的恃宠而骄。

    舒明远笑了几声,继续回答,“也可能是高兴的头脑发昏了。后来回想的时候觉得自己有些失言,那种场合,那时候的我们根本不适合结婚。念之,我不了解你,所以误以为大家都喜欢的东西,你也会喜欢。”他根本没想到女人会直接拒绝,就像女人觉得他根本说不出“要不要结婚”这种话一样。

    他在认真地反思,或者说,他们。因为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样的,现在只能坐下来一点点整理清楚。

    “我没有不喜欢。”她觉得有些冷了,便自顾自地钻进了被窝,偏过头看向他那边,解释起拒绝的理由,“只是不想因为这种情况点头。你没那么喜欢我,说不定生下孩子完成任务了,就向我提离婚。”

    “哥,我不想和你撕破脸。”因为没感觉到对方的喜欢,所以没有安全感。不谈空想,也没要求非得和爱情结婚,但至少得在他眼里看见自己,哪怕一点儿也行。

    舒明远听懂了,她总是退避三舍、点到为止,其实是因为从一开始她就做好了全身而退的打算,没想过也许有靠得更近的可能。

    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惋惜。平心而论,这样确实舒服,不问他要一点责任,但如果有人想打破之前的局面,就会发现,寸步难行。

    她站得太远了,甚至是,他往前走一步,她就往后退一步。

    “嗯,我知道了,不拿这种东西绑你。”男人心里很少装乱七八糟的情绪,听见她最近特别喜欢说的丧颓丧颓的话,也像是习惯了一样不往心里去,进而追问,“我的回答还算满意么?”

    沈念之点点头,往他那边挪了挪身子。

    本来是想和他坦白自己的感情的,但是刚才听见他那么肯定的回答,忽然记起这件事是她刻意瞒的,除了阮阮谁也不知道。干脆将错就错,承认自己的不喜欢。

    男人见她进了被窝,便也跟着一道躺了进来。他心里其实也是有疑问的,百思不得其解,所以把她抱住的同时直接问了,“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有点太明显了。女人伸手推了推他,要他别抱那么紧,而后翻身掩饰脸上的笑意,“好奇这个干什么。”

    他不让她躲,抓住她的手腕就是往怀里带,“家属这么聪明,听不懂么?”

    她咬了咬嘴唇,又闭了闭眼,努力在心里找出另一个与他不相干的男人的模样,不情不愿的回答,“不加班,不抽烟,不喝酒,戴眼镜,看起来斯文的……”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好像报菜名,努力绕过与他有关联的特征。

    但说完就有些后悔了,再小声补了一条,“年龄比我大一轮的。”

    听到最后的要求,他紧锁的眉头终于能够松开一些了,若有所思道,“你怀孕之后我就戒烟了,没碰过。”也许是想给自己挣些好感。

    “嗯,看见了。”女人说完,低下头拦住他摸来摸去的手,嗔道,“我不喜欢动手动脚的男人。”

    这点他做不到,于是干脆放弃,低头去吻她肩膀的同时肯定道,“你知道,我不玩柏拉图。”他知道有些年轻的女孩子喜欢至纯至洁的感情,但他不吃这盘菜,也不可能在性事上做出让步。

    “说了也是白说,本性难移。”她始终记得自己在他面前立的人设,身体可以屈服,嘴上说的不行。

    但必须要承认,亲密的肢体接触能带来幸福感,不过是亲吻和抚摸,就荡平了她心里的不痛快,让她也在最短的时间里沦陷进去。

    “家属明明也很开心。”他直白地戳破女人的矜持,辩解道,“虽说没那么喜欢,但你也没怎么讨厌我,说明我之前做的还有可取之处。”

    她没忍住,回身与他接吻时冲他翻了个白眼,“可取之处就是这件事?”

    “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像我这样的。”男人在这种事情上的自信似乎是与生俱来的,特别是,她眼前的这位,拿了记录后已经到了目中无人的地步。

    “既然说的比唱的都好听,那就拿出点诚意来。”她在感觉到某人的手已经摸到不该碰的地方后,要求道,“帮我口会儿。”

    偏偏孕妇的性欲要更高,不能做的时候最想要,之前心情不好的时候感觉不到,这几天给他哄开心了,随便摸摸就出了不少水。

    “那你盖好被子,别着凉。”他也不含糊,在她脸上吻了几下后就埋进被子里去给她做事了。

    成年人。yuhuo点起来是很快的事情,男人咋舌的声音都藏在被子里,听不真切,可女人的喘息不能更清晰。他柔软灵活的舌头在她xue口处来回扫动,一会儿就要推她上去。

    所以说,掺杂了情事的爱情就不单纯了,有时候心里没谈明白,可身体都默契着呢。大概“床头吵架床尾和”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哪有在床上滚一圈都解不开的误会。

    没闹多久,两个人都怕出事,所以给她缓解缓解就停了,男人下床去浴室温了条毛巾,掀开被子给她擦。

    她正瘫软在床上,一动也不愿动,最多等他走近后半睁着眼应付一下。

    很喜欢她这幅谁也看不上的样子。男人温和地笑,低头拉开她的双腿,无意瞥见她尚且平坦的小腹,忽然想起前两天才看过的B超彩照,问她,“要不咱俩试试看?要是真不合适,就退回来点,像现在这样。”

    他给的方案是:他往前走,但女人别再往后退了。否则他努力也是白努力。

    肯定是给她哄开心了,沈念之没多想,歪着脑袋“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