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盛（三）
月盛（三）
---爱意尽述，秋却已过。 “盛哥！” 陈已秋瞪大眼睛，震惊得合不拢嘴，“你怎么会在这儿？” 陈mama适时接话，热情笑道：“我们难得一家人一起吃饭，刚好阿盛又自己一个人，我就说一起来吃啊，你不是也刚好说有重大事情宣布，那阿盛来听着不是也正好嘛，是不？”说罢还冲常予盛亮出大牙笑。 “是。” 常予盛闻言朝陈mama勾唇一笑，甚是道貌岸然：“小姨说得没错，我确实‘该’来听一听。” 陈已秋听见他特意咬重“该”这个字眼，讪笑道：“结婚......哈...结，没那么快。” 话音落下，常予盛立即扫向陈已秋的方向，“哦？” 男人一点也不舍得怠慢自己，边意味深长地挑眉边信步走到陈mama身边拉开椅子入座。 虽是包间，但桌子不大，常予盛的位置正好正面对着于梓然。 “囡囡今年19岁吧？” 常予盛倾身，双肘撑在桌上，修长的手指抵在下颌处，悠悠道：“都还没过成人礼，就说结婚会不会着急了点？”好像说到了什么好笑的，他不禁轻笑出声：“你们交往多久了？” 男人的目光一直带有敌意地落在对面的情敌身上。 陈已秋不敢吱声，眼下的场景怎么不算修罗场？ 前不久才和自己的大表哥接吻，现在又被男朋友求婚，而且两个人居然还碰、面、了！这些事情是陈已秋想都不敢想的。 她默默屏住了呼吸，突然觉得头晕目眩。 “两个月五天。” 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说话了。 于梓然弯起唇角，表情却不太好，他的眉头微蹙，连背脊都挺直了。 陈爸爸这时开口，狐疑道：“你们认识的？” 两个男人视线相撞，火星子在空气中炸开，烟雾四散，常予盛率先说道：“之前偶然见过，电话里。” 他一直笑着，眉眼弯弯，可陈已秋却觉得这男人一肚子坏水，心底指定在打什么坏主意。 “哦，这样啊，那正好，你说一下他怎么样。” 陈已秋目瞪口呆，盯着自家老爸：“爸，梓然在这呢！” “那怎么了？” 陈爸爸不以为意，看向常予盛，颔首道：“有自己人鉴定过，我才能放心不是。” 陈mama的表情也是有些惊讶，但闻言好像也觉得没有不妥，便由着事情这样发展下去了。 陈已秋扶额，侧头凑于梓然耳边细语：“你别误会，我家人平时不这样，可能是第一次见，你忍忍。” 于梓然却笑着握上她的手，扭头对她低声说：“没事，我明白，毕竟我可是要娶了你爸爸mama的心肝宝贝，对我有点要求是应该的。” 陈已秋愣住，她没想到于梓然会这样说，一时间也不知怎么反应。 常予盛盯着对面俩人的小举动，眸色暗了暗。 “其实我也没怎么和他相处过，没有办法评价，但是刚认识就谈结婚，我觉得还是有点草率了。”常予盛眼神一转，盯着陈已秋，少女的长发乌黑飘逸，杏眼亮晶晶，总是闪着水光，鼻头红红的，水嫩的嘴巴微张着，让人看着就想揉进怀里狠狠地疼爱，他沉着嗓音，问：“囡囡很喜欢他吗？” 几乎是感受不到身边人的存在，他的视野里，只有一个人，一个他在意得不得了的人，一个让他刚进门就几近失控的人。 “喜欢到想和他结婚了？” 耳边仿佛只有自己的心跳声，还有对面少女的呼吸声，他双眼紧紧抓着对面的人的表情，不放过任何一丝情绪走漏，他每问的一个问题，都像在安抚自己，像在给自己找定海神针。 “非他不可？” 假如、如果、他说如果，如果囡囡说，确实喜欢，非那臭小子不可...... .......他大概会放手。 他伤害她，还有什么资格阻止她奔向幸福。 他就站在远处，看着她一步步建筑自己的未来，一个没有他的未来。 ——“嗯。” 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了，刺耳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 常予盛眨了下眼，用尽气力压下心中漫溢出来的酸楚：“什么？” 陈已秋抿了抿唇，似是思考良久，郑重地点了点头：“嗯，我应该是...很喜欢他。” 在这之前，他没有体验过心碎的滋味。 他的恋爱经验并不多，正经的也就上一段，即便分手了喝酒买醉，他也只是放任自己去感受在这段失败的恋情中的情绪，是惋惜、是感叹、是唏嘘。 见好友因为分手而在工作上频频出错，生活一团糟，他只觉得是好友承受能力不够，不够专注自己的生活，在感情上投入太多，他没办法理解，把爱情看得大于生死的人。 爱情，不过是调味剂。 如果让一个人觉得尊严都不重要了，那这段爱情就是不良的。 他一直秉持着自己的理念，这么多年，过得舒心，相安无事。一直到某一天，有个一直在他生命中的女生，引起了他的注意。 她的小心翼翼、她眼底的雀跃、她的欢喜、她的情绪，不知何时起已经掌控了他的命脉，可以随意牵动他的心情。 甚至，他觉得他可以为了她，不顾外界眼光，只要她。 但是此时此刻脚底那锥心的痛觉，是为什么？ 脚趾微微动一下，痛意便牵扯到全身神经，叫他痛不欲生。 心脏那处，仿佛被人用手残忍地掏空，肆意粗暴地玩弄、蹂躏，再放回去，却已是一片鲜红的rou泥。 常予盛觉得眼眶酸涩，他轻撇开了眼，嘴角微扬，道：“还那么年轻，就孤注一掷了，不后悔？” 不知道有没有人听见他强行隐忍却还是带着颤抖的话音，或是听见他一遍遍赤脚踩在玻璃碎片上嵌进rou里血rou模糊的声音。 “我从来都不做后悔的决定。” 陈已秋垂下眼眸，不去看常予盛猩红的眸子。 她咬紧下唇，右手被于梓然牵着，温暖传来，却丝毫盖不住她周身的寒意。 对面的人眼神太过炽热，她害怕被爸妈发现，所以故意躲开。 还有下半句话， ——喜欢过他，是她人生最不后悔的决定。 现在，她的人生该翻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