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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这么热,孟昭萍贪图省电,也不开空调,冰凉西瓜解暑气,一块接一块地,就忘了节制。她一听孟昭萍说才意识到,停了嘴,数了数,确实应该给柯元迟留几块。但嘴上还强硬着:“他少吃几块又不会怎么样。我也不是故意的,家里这么热,你们也不开空调,就西瓜最凉。”“空调房那是能经常待的地儿?”曾祥年把西瓜籽吐进抽纸里,将风扇往前抬了抬,“你现在还年轻不知道,年纪大了,准是会腰酸背痛。吹风扇吧。”老生常谈的问题,每年夏天都要来一回,反正怎么都说不过他们。曾桥沉声,往风扇的吹风范围内又坐了坐。“元迟怎么还没上来啊?”孟昭萍也拿了块西瓜啃。曾桥抽纸擦手,“估计没找到车位吧。”柯元迟在这个小区还没买车位,每次都是先让她上楼,再绕着小区找临时的停。有的时候半天都绕不到一个,只能开出去,停到附近的收费停车场,再走回来。“这么大热天,过来又是一身汗。”孟昭萍皱起眉,起身去厨房开一只新瓜,“今年这天真是了不得,五月中旬就热成这样。”曾桥有些无奈,“所以说啊,你们把空调开一会儿好不好啊。”这回孟昭萍没再固执,支着曾桥去找不知道收到哪里的空调遥控器。可翻箱倒柜一阵也没找到,汗倒重新出了一身。“爸,你们去年用完到底放到哪里去了。”“我不知道啊,你妈收的。老是瞎放,放完还不记得,金鱼都比她记性好。”“什么我收的。什么都怪给我,曾祥年你可真不要脸。”厨房传来孟昭萍的怒声。曾祥年做了妥协,弯腰停在风扇面前,旋着控制按钮,“还是吹风吧。风扇哪里不好非要开空调。”曾桥觉得好笑,合着自己爸爸一直不开空调,还有一个原因是找不到遥控器。倒是挺符合他甩手掌柜的人设。“笑什么。”曾祥年不高兴了。“没什么。”“以前的国产货,真的没话说。绝不偷工减料。十几年了……”话说到一半停住,风扇摇了两下头,不动了。柯元迟一推门就看到一地凌乱。曾祥年蹲在期间拆着电风扇,曾桥在一旁递过工具。孟昭萍迎了出来,满面笑容,“外面热不热啊?快进来吃西瓜。”曾桥抬头看他,柯元迟鬓角都是汗,鼻尖上也挂了一点,少有的狼狈。“还好。”他回给孟昭萍一个笑,低头换鞋,“电扇坏了吗?”“是啊,突然就坏了。空调遥控器也没找到。”柯元迟点头,洗过手,也加入其中,“哪里坏了?”“可能是电机。”曾祥年拿着螺丝刀,“时间长了,里面电线老化,或多或少接触不良。”“好。我帮您。”看见有人自愿替自己做小助手,曾桥求之不得,赶紧站起来给他挪出地方。没了风扇,空调又只有客厅一台,还找不到遥控器,不过一会儿,温度明显升上来。曾桥想躲回自己房间吹风扇,进门前回头看了一眼,柯元迟的后背被汗浸湿,卡其色的T恤上特别明显的一块。再看曾祥年,下巴都蓄着汗。她小声叹气,从自己房间抬了风扇出来。柯元迟嘴角噙了笑,转头看她,“谢谢。”曾桥快速敛去不自然。这人真奇怪,明明几个小时前好像因为耳钉的事情,面对她时多说一句都显得疲累,眼下这么热,倒精神很足了。“真奇怪……”曾祥年小心地拧开螺丝,敲着里面明显异色的绝缘胶带,倍感疑惑,“这风扇是不是出厂之后又被修过一次。”曾桥紧张地咬住嘴唇。她下意识地看过去,对上柯元迟若有所思的表情。曾祥年在部队时曾在维修班待过,修理这种风扇没花什么力气。黄晴端出酱牛rou的时候,风扇叶片已经重新快速旋转。“喏。给昌程他们家端过去吧。”一碗浸在卤汁里的酱牛rou递到曾桥的手里,“吃不完的部分让他们放凉了冻到冰箱里,想吃的时候化了吃。”“哦……”曾桥磨蹭着,“他们家现在有人吗?”“没人我会让你端过去吗?快点拿去。你跟昌程闹变扭,你跟他妈又没绝交,她能吃了你?”不知道又哪里戳到孟昭萍,曾桥干脆闭嘴。姜阿姨开的门,看到她又惊又喜,“呀,曾桥。”“阿姨。我妈……做的酱牛rou。”“你mama就是厉害,老是能做出好吃的。跟你们家做了邻居真是有口福。”“没事。有人分享她做的吃的,她才有满足感。”想起孟昭萍的嘱咐,曾桥连忙说:“我妈说吃不完的冻起来,随吃随化。啊,放凉了再冻。”“你这孩子真是让人省心。你和元迟真是你爸妈的宝儿啊。”曾桥内心微微一动,只是笑着。“哪里像我们家程程……上大学了,住校了,父母也不管了。偶尔回次家,满身的酒气。也不知道他在学校是在干什么。像是有心事,想跟他谈谈,他就一脸不耐烦……你知道程程他最近怎么样吗?交女朋友了吗?”曾桥和昌程绝交的事情,当时没跟两家家长明说,不过曾经大部分时间都耗在一起的两个人,忽然之间连对方的脸都不想看见,时间久了,任谁都觉得奇怪。姜阿姨没有孟昭萍敏感,不过几次叫了她来家里,曾桥全都婉拒,她也大概明白,不再提了。这是这么久以来,姜阿姨首次在她面前提起昌程,她问的小心翼翼,但曾桥只能摇头说不知道。“这样啊……”忧心忡忡只是一瞬,姜阿姨又热情邀请着,“进来坐坐吧。你上大学之后阿姨就没怎么见到你了。后来你和你哥一起搬出去住了,就更难看到你了。上次见你还是过年呢。”一听到对方提到和柯元迟搬出去一起住的事情,曾桥的神经倏地绷紧,却没看到她脸上有什么奇怪的表情,暗舒口气说:“啊……是……我就不进去了,我妈马上就做好晚饭了,省的她又下来喊我。”“……那好。记得下次来玩啊。”“欸,好。”这么说着,但曾桥知道,大概很难再有这么一天了。天气热,曾桥胃口也不好,晚饭几乎没吃什么。后来又跟孟昭萍生了顿气,水果也没吃,和柯元迟走出单元楼的时候,还咬着牙。看她气鼓鼓,眉头缠在一起,像是花栗鼠,柯元迟笑着低头吻在她脸边。曾桥一惊,嘴张很大,下意识地看看四周。还好小区的太阳能路灯暗淡无光,几乎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你干嘛。”她压低了声音。“和mama又生什么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