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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纪永没想到她突然开口是问这个,一下语塞。车驶进地库,一片黑覆在眼上,然后是全身陷入一段昏暗不明,曾桥闭了闭眼,这种感觉太熟悉了,熟悉到让她安心,“我们就不可能普通。在他被送往去了您家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不是关系普通的兄妹。所以未来也不可能普通。我不是没有尝试过,”她说得淡然,连表情都吝啬,“您以为柯元迟当年为什么会答应去美国。是我亲手推出去的。我试过,可是没有用。除非,您能让时光倒流,让我不要出生,或者,不收养柯元迟。”空白挤在胶着般的空气中,填补着每一份心情的拉扯。曾桥看柯纪永停好车,摘了自己的安全带,“谢谢您,我先上去了。”“等下。”柯纪永开口,也是毫无感情的语气,像带着砂砾的雕塑,冷硬粗糙:“你知道元迟送你的房子,他需要还多少年的房贷吗?这份首付他是怎么攒出来的?你有想过吗?”曾桥凝滞,手下的动作停住。“他为了你背负了什么,你真的知道吗?曾桥,你在拖着元迟走钢丝线。他的工作他的一切他的未来,你在亲手摧毁它,你在亲手毁掉你的哥哥。是,你们是回不到普通的兄妹关系,但是,做人不能自私,你可以放弃普通的生活,但你真的忍心看他丢失那份普通吗?元迟,他也只是个普通的男孩子。”曾桥吸气,咬住牙。“你是个好孩子,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曾桥,好自为之。”柯纪永替她打开门,“你mama估计看到我,还要生气一阵。我先不上去了,有事给我打电话。”曾桥走在热气混合着机油味道的地下车库,脑海里蹦出和柯纪永见面的第一次,那还是柯元迟刚回来不久。他说出差路过来看柯元迟一眼,曾桥正剥了橘子往嘴里塞,开门的时候还没完全咽下,听明来意,想要回答,嘴里却被果rou塞得严严实实。柯纪永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曾桥在那笑里看出点别的意思,但还是两叁下快速咽下橘子,请他进来。周末,父母去参加亲戚的婚礼都不在家,柯元迟也约了朋友出门。他说坐一坐,目光却不断地在狭小的房间里来回扫视,那目光里的打量让曾桥坐立难安,她不断编造着谎言,想让柯元迟的生活质量比起以前来并没有降低多少,柯纪永只是点头微笑。后来他走的时候,突然拿出几张红色纸币,曾桥拒绝,他直接压在水果盘底下,就是曾桥刚才吃了橘子的水果盘。午后的阳光把盘子的边缘打磨得莹亮,柯纪永冲她笑,“你是元迟的meimei,今后元迟就拜托你多照顾他。既然是兄妹,你们可要好好相处,别让他受委屈哦。”这话里有好多层意思,曾桥太小的时候琢磨不出,每长大一点却能模糊着拽出一层。比如,他对曾家的鄙夷不屑、对柯元迟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偏爱,他看出来她对柯元迟其实并不讨厌。以及他不过几句话就掌握了她的心理,也知道盘子的缺口才是曾桥的惶恐自卑,而不是他塞来的红色纸币。曾桥竭力在家里人不在时制造出的家庭状况良好的假象,柯纪永没有戳破,但他把纸币压在了有着破碎口子的盘子下面。曾桥仿佛从空气里的机油味道闻到了当年的橘子味。一直以来,她不喜欢他言语之中自然流露出的说教情绪,还有某种清高、精明、偶尔的势利,可能是因为,作为长辈他一直在直指真实的一面,让人无所遁形。【48】风涌曾桥朝着急诊方向快步走去,电梯坏了,上了地面穿行。中午,太阳从云片背后探出,空气变得又粘又热,后背因此被汗洇湿。她有某种脱水的症状似的,抖个不停。需要反复停下来,做个深呼吸。吉深深打来电话被她挂断,最后发来微信:【你的毕业证和学位证我都帮你领了,等你不忙的时候过来取】曾桥看着对话框,逐渐明晰的未来大门像是被一双大手又缓缓合上,震响刺耳,前后都是雾蒙蒙,回头转身,空间逼仄狭小,夹得她难以喘息。曾桥在急诊收费处碰到柯元迟,他在排队缴费,看到她不知道从哪里递出来瓶水,“放心吧,爸爸没事,输个点滴就能回家。你先去陪一下mama,我一会儿就过去。”她无言地点头,看他转过身,一直挺括的衬衫展出几道褶皱,一团巨大的黑点在他肩胛下一点的位置。曾桥上前蹭了蹭,柯元迟感知回头,顺着摸了下,嘀咕一声:“啊……这什么时候弄上的。”又冲她笑着:“没事,估计刚才蹭到了担架,可能是机油。”曾桥垂下眼,退后一点,盯着那团黑出神。黑色在柯元迟身上慢慢洇开,变成一张网,将他套了个牢。“怎么了……?”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柯元迟担忧地问。曾桥抬头,摇头,勉强笑一下,吞咽掉嘴里的苦涩,“……我先……过去看看爸爸……”说完,不等柯元迟的回应,快步朝前走。就害怕慢一秒,在他面前哭出来。孟昭萍像霜打的茄子,脸色不好,看到曾桥出现哼了一声,还在生气,“柯纪永那个贱人呢?”“说是害怕你看到他还会生气,先不上来了。”“那个老狐狸,真是便宜他了。”孟昭萍恶狠狠地,“他刚才跟你说什么了没有?”曾桥停一下,把水放到一旁的柜子,看了眼正在熟睡的曾祥年,否认:“……没有。”“真没有?”孟昭萍显然不信。“……”曾桥的沉默让孟昭萍误会,她冲动地站起来,已经朝门外疾步走出,“不行,我他妈今天还得就找他评评理。你这个死眉瞪眼的样子,就是被他欺负了也不敢还嘴,还倒帮人说话呢。瞧他今天那个嚣张劲儿,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反正你爸现在也躺在这儿了,我更要跟他算算这个帐。”孟昭萍的手劲大,曾桥想拦住她,手刚挨到皮肤,就被迅速挥开。火辣辣的疼痛一路传上,刺得头皮都有点发麻。孟昭萍不知道地库在哪个方向,半天找不到直梯,最后干脆进了消防楼梯。曾桥在后面一路小跑,几次试图拽住她,“妈,别去了!”厚重的消防门被推开,孟昭萍尖厉的声音刺响应声灯:“我为什么不去!我偏要去!柯纪永是什么玩意儿,你爸气